“童果,百子归,驺吾,和他们在一起时觉得有些开心,以前没有这种感觉。”
“不过,”石屿往苏弥身前凑了一下,“想到可以这么和你在一起,最开心。”
说完石屿稍稍翘起嘴角,没了往日那严肃冷冰冰的表情,整个人都柔和了许多。
苏弥在那翘起的嘴角上落下一吻,看着石屿那双渐渐明亮起来有了情感的眸子:
“想先去哪玩?白鹿那边的山中泉水不错,狪狪那种小东西虽然蠢但长得挺可爱……”
石屿看着眼前这个头发有些打卷儿,下巴还有点胡茬,衣袍懒懒散散系在身上,还时不时嘬口烟甩着尾巴的男人,却细细碎碎与他说着各处的景色。
心里觉得涨涨的,是有多幸运,才能再一次与他相守。于是石屿站起身,两只手抱住苏弥,低下头在苏弥的眉间吻了吻:
“跟你在一起去哪都好。”
说完,石屿翘起嘴角,走到货架那边,将那便利店窗口的牌子翻到“暂停营业”的那一边。
苏弥被石屿的一个浅吻弄得有些发愣,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还带了些温热,也不由得勾起嘴角。起身去打开了便利店的大门,点上烟:
“那我们走吧。”
石屿在走向苏弥时,不知为何忽然心脏狠狠地疼了一下,险些有些站不稳,可那疼痛又稍纵即逝,仿佛只是他一瞬间的错觉。
石屿有些疑惑地摸了摸自己心口的位置,却也没觉得有什么异常。于是便快走了两步,勾住苏弥的手指,轻声恩了一下。
烟雾四起,巷子依旧静悄悄,待烟雾散尽,便利店门口已无他们二人的身影。
第57章 白鹿(一)
烟雾消散, 石屿发现他们到了一座山上,但这山却又不似人间景致,明明是暮春可周遭景色却似是四季并存。
远远的山腰有红色枫叶林,可近些的地方却是桃花满林,红粉相映,浓烈与柔情共卷是石屿从未见过的。
许是睡了整整一日,加之四周景色实在新奇,石屿毫无困意, 伸手碰了碰手边沾了露水的叶子:
“这是仙境么?”
“算不上仙境,这是白鹿所在之处,”苏弥往前走了两步,点上烟,“不过虽是在人间, 普通凡人也无法入内就是了。”
“这里的景色一直都是如此么?”
“和白鹿有些关系, 那鹿千年为苍色而再过五百年才会将苍色褪尽, 进而一身皮毛为雪白,”苏弥拉过正东张西望地石屿的手,带着他沿山路往前走,“鹿本就为祥瑞之物,而白鹿更是祥瑞之气最重的。”
“虽说不上是神明,但却也可掌一方水土。这里的景色大约是依它喜好而成。”
“不过虽说是祥瑞之物, ”苏弥想起以前的一些事不由得低笑一声, “它脾气可不怎好,以前据说有个仙人见到他, 甚为喜爱,一心想收作坐骑,结果被它踹得元气大伤,几个月都没再出过门。”
“你见过白鹿么?”
“以前来这里找炼丹用的东西时远远的见过一两次,那白鹿见到我扭头就走了,那嫌弃之情倒是毫不掩饰。”
“嫌弃?”
“啧,”苏弥稍稍偏过头,把这个话题岔了过去,“那鹿尾巴毛也不能直接拔,麻烦。”
虽然苏弥说着那白鹿脾气不好,但石屿却倒是十分好奇白色的鹿是什么样子的。
两人十指相扣沿着山路往上往上走着,不过是手掌相合,以往石屿并不理解那些情侣做这样的动作有何特殊的意义,但现在却渐渐明白了。
有些爱有些情总是在占有与归属中被满足着,有关于亲昵,也有关与独有,有些事情言语太过浅薄,文字太过含蓄,总要找个法子表露出来。
山中起了一阵风,潮s-hi带着些温热,扑面而来时带着些葱葱郁郁叶子的味道。石屿觉得手心有些微热,连带着身上的毛孔都张开了些。
他侧头看了看领口敞开的苏弥,低头将自己的袖口往上挽起一些。
“热了?”苏弥顺手把石屿另一处袖口也挽起。
这山间倒是真说不上热,但总觉得——
“夏天到了。”
石屿看着苏弥,眼中起了一阵风,那夏至之时人人口中皆不同,可总是会等到你心里夏至的那一日。带着些炙热和期待,不慌不忙地来到你的生活。
苏弥眯了眯眼睛,摘了一片叶子放在鼻子下闻了闻,而后将那叶片折起放进烟锅之中:
“确实到夏天了。”
他深深的嘬了一口烟,俯下身子,与石屿的唇浅浅地碰着,再将烟雾吐出。
站起身子,伸手按了按石屿软趴趴的头发,又握住他的手,拖着石屿晃晃荡荡地继续向前走,嘴里说着:
“夏天的第一口烟抽着最舒坦。”
石屿勾着苏弥的手,淡淡的带了些许清凉的烟Cao香还在唇边打转儿,他快走了两步与苏弥并肩。
真的到夏天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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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走走停停地在山上晃了将近两小时,走到一个湖泊旁,明明还是初夏却已是满池荷花开。
湖水清澈,石屿走得有些累,便蹲下身子将手伸进去轻轻搅动了一下,带起小小的水花,轻微的“噗通”声在寂静的夜晚格外明显些。
忽的,水面亮了亮,待石屿抬头时便瞧见一只通体纯白的鹿从湖岸的另一侧踏水而来:
“你们来此有何事?”
眼前的鹿当真是除去蹄子和眼睛为黑褐色外,全身无一处有杂色,白如冬雪,连那一对儿鹿角都泛着银色的光芒。
白鹿声音清冷,一双眼睛十分警惕地看着石屿,浑身散发着一种拒人千里的气场。
石屿站起身,没有开口,与白鹿对视,不知为何,虽然这白鹿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可石屿却丝毫不觉得这白鹿有何可怕之处。。
那白鹿又踏水往前走了一步,原本它感应到有人不打招呼,深夜来到他这座山是有些不悦的,但当他接近石屿时,却意外有一种舒适的亲近感。
就在白鹿有些迟疑的时候,苏弥走到了石屿身边,看向白鹿:
“好久不见。”
白鹿似是想了一下,而后往后退了一步,神情明显有些不满道:
“怎么是你?”
“有些事想向你相求。”苏弥一副毫不在意白鹿不满的样子一般。
“你不会又挖了什么东西弄不下去了要来我这湖中洗手吧,”白鹿看了看苏弥的手,“我的湖不是你的洗手池。”
“啧,”苏弥低头点上烟,“你怎么还记得。”
“我这一池花那之后都落了,”白鹿皱了皱眉,“也不知你手上究竟沾了什么脏东西。”
“摸了几种制丹的药Cao而已。”苏弥似是有些尴尬地别过头抽了一口烟。
石屿看着苏弥略显窘迫的样子,忽然明白为什么白鹿会嫌弃他了。想了想苏弥洗过手,一池花都蔫了的场景,竟觉有些好笑,恐怕当时苏弥也是惊诧的表情。
“所以你有何事?”白鹿不愿再过多与苏弥纠缠,他向来都是独守一方,和其他神明都无太多交集。
“想借你尾毛一用……”
苏弥的话音还没落,白鹿连话都没再说,只是冷哼了一声,直接转身踏着水离开了。
转身离开时,后蹄打出好大的水花,直接都溅到了苏弥的身上。
石屿看着苏弥身上被弄了一身s-hi,烟锅里的火被被浇灭了,不由得轻笑出声。
“啧,”苏弥把打s-hi的外袍脱了下来,把s-hi掉的烟叶子都倒了出来,又重新填了一些进去,“我就说他脾气不好。”
石屿稍微踮起脚,把苏弥耳侧的水用袖口擦了擦,抿着嘴,尽量不让自己笑得太明显。
平日里的苏弥懒散却似是什么都在他心中一般,不慌不忙。偶尔看到他的窘迫,还是挺有趣的。
苏弥看石屿上翘的嘴角,倒也不在意自己衣服被弄s-hi的事情,一手握住石屿的手腕,往自己身边拉了拉:
“看你夫君被欺负还这么开心,恩?”
石屿顿了一下,想往回抽自己的手腕,却被苏弥的握得动弹不得。尤其是苏弥那双眼睛,还微微眯起盯着他,石屿一时间也有了些窘意。
最后看苏弥不肯松手,才干脆抬起头看着苏弥说:
“明明是你盖了红盖头,嫁给我的。”
苏弥瞧着石屿那有些大胆的样子,倒是也笑了出来,干脆就着二人的姿势,将石屿拉倒自己胸前,二人紧贴在一起,低下头在石屿耳边轻道:
“那夫君你看到我被欺负也不想表示表示么?”
末了还舔了一下石屿小巧的耳廓。
石屿身子一抖,看着苏弥一副厚脸皮的样子,干脆伸手抱住他,把身子的重量都扑在苏弥的身上,两人倒在Cao坪上。
石屿抱住苏弥的头,下巴搁在苏弥的头顶,伸手抓了抓苏弥的头发:
“那抱着你睡觉可以么。”
苏弥的头正窝在石屿的脖颈处。石屿身上并没有什么特殊的香味,但就如同那便利店一般,带着些被阳光晒过陈旧木头的味道,说不出的好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