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贺忻是吧,我是你的老师,王立春王老师。”
贺忻被她领进了校门,学校比他想象中的大,教学楼是翻新过的,比起他以前上的私立学校要破一点,但绿化设施很好,一眼望过去都是一片青青Cao地,有一个同学躲在Cao坪里,跟戴了一顶原生态绿帽似的,贺忻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刚一抿唇,就听见王立春老师重重地咳了咳。
“第一天来上课就迟到,你很开心啊,贺忻同学?”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贺忻琢磨了一会儿对方的用意,决定还是不出声为妙。
俩人又沿着绿化带走了一段路,来到了一栋教学楼面前,现在是下课时间,四周熙熙攘攘,喧闹声此起彼伏,每个人的脸都很陌生,他们靠在栏杆上,脸上绽放出笑容,有的在谈天有的在啃零食,有的在打闹,看起来很放松、很开心。
贺忻从今天起床以后就一直低气压到现在,耳膜被吵得有些疼,他皱了皱眉,加快了脚步。
突然王立春老师开口道,“贺忻,你多高?”
贺忻愣了愣,手随意地揣在兜里,答道,“190。”
王老师高跟鞋叩地的声音挺震撼,x_ing格大概尤为泼辣,一路过去,笑声都跟按了暂停键似的停了,然后齐刷刷的探出脑袋来看着贺忻,并低声地窃窃私语。
“去那边站着。”王老师带他爬了三节楼梯后指了指高二五班的教室门口。
“什么?”贺忻又一愣。
“今天迟到的同学都搁那儿站着,你,贺忻,也给我去站着。”王老师说完又补充道,“你最高,给我站最后一个去,我有强迫症,看你们层次不齐我想打人。”
贺忻张了张嘴,我cao两个字说出来都自带抖音效果。
这位老师什么毛病啊?
“迟到了几分钟下课时间就得在外面走廊站着,进了我的班,就得按我的规矩来。”
“贺忻,赶紧过去站着!”
王立春老师声音一拔高,整个氛围就立马严肃起来,看热闹的同学都散得差不多了,生怕殃及池鱼,让他们背诵默写个几篇课文就不值当了。
贺忻第一天来学校,他想低调,尽管他经常被人评价是去哪儿都低调不起来的类型,但总归不想太招摇,快速瞥了一眼走廊上的wifi信号,贺忻把书包甩到肩上,往最右侧走去。
加上他一共四个人,第一个小矮个低着头,看不清脸,第二个飞机头看起来有点冲,挺不服气地瞪着王老师,就第三个同学看起来最正常,绑了个黑色发带,双手搭着栏杆,腿交叉屈着,脸扭向了另一边。看似随意的动作却被他做得挺潇洒,眼睛还半阖着,有点耍帅的嫌疑,贺忻走到他身边发现,路过的几个女生时不时还会偷瞥他一眼。
那人比他稍微矮一点,但大概也有一米八五了,贺忻站到他旁边,阳光正好洒在他身上,这个点热得让人受不了,贺忻往左侧靠了靠,想走到y-in影里,旁边的男人抬了下腿,给他让了个位置,这才从自己出神入化的境界里反应过来身边多了个人,俩人同时抬头,贺忻看见对方睫毛尖染上了金黄的色彩,脑子里刷的一下播放出那声欠削的口哨音。
“cao。”俩人同时出声。
一个cao的光明正大,一个cao的含蓄委婉。
第七章 去你妈的没带纸
贺忻记忆力很差,之前在老家的学校读了一年高一,他连班上同学的脸和名字都没有完全对上号,更别说只见过一面的人了。他之所以能立刻认出旁边这家伙是那天看见他出丑的人,原因很简单,他刚才偏头跟飞机头说了几句话。
贺忻对声音很敏感,特别是挑衅过他的声音。
这个尴尬又让人上火的时刻应该说点什么来表达一下内心的震撼,然后他骂了一句cao,挺响的。
王立春老师一只脚踏进教室也不忘斜他一眼,感觉要来个武力镇压,贺忻挑挑眉,以一贯的沉默示人。
李言蹊看了他一眼后往廖枚的方向靠了靠,继续半靠着栏杆出神。廖枚推推他胳膊,“塔哥,转学生啊。”
李言蹊没回他,廖枚又歪着脑袋越过他看向贺忻,那目光特别坚定,一下都不带眨的,即便贺忻背对着他,还是能感觉到灼热的视线在他背上晃来晃去,搞得他非常不爽。
“嘿,帅啊。”廖枚终于站直身体跟李言蹊说话,“塔哥,他比你还高。”
“哦。”李言蹊说,“你看谁都高吧。”
廖枚不服气地一指旁边的小矮个儿,“我不是比他高吗?”
小矮个头也没抬,仿佛没听见他们的对话,低头盯着脚尖,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言蹊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在看见那人被踩得乌黑的球鞋时,眉头微不可见地蹙了一下。
廖枚笑着捋了捋自己的头发,朝贺忻吹了记口哨。
又来?贺忻的视线没落在飞机头身上,抬起眼皮再看了一眼旁边闭目养神的家伙,这地方的人都这么爱用吹口哨来替代说话吗?
不过飞机头的口哨吹得没有他好,调子既不连贯也没有律动感,甚至还有点破音,但他吹的气势很足,导致整体效果浮夸得有些好笑。
贺忻没忍住勾了勾嘴角,廖枚隔着一个人问,“同学,你今天第一天转来?”
贺忻说,“你以前见过我吗?”
结果廖枚啊了一声,眨巴了下眼,继而摸了摸脑袋,抬头向李言蹊求助,“我以前见过他?”
cao,没得聊了,这人多半是每天搓发胶把脑子给搓傻了。
“廖妹妹,你安静会儿。”李言蹊对他说,“我一天没睡了,头疼。”
贺忻原以为飞机头是这人的小弟,听见他的话会立刻闭嘴,没想到他一个人又叨叨了一分钟才停下,最后被对方收拾了一顿才乖乖贴墙站好,而最左侧的小矮个儿跟隐形了一样,始终缩着脖子一声不吭,贺忻发现他的球鞋很破很脏,鞋底都快开胶了。
今天是开学第一天,高二已经跳过了报道当天要发书搞卫生的步骤,直接向高三看齐,没一会儿,王老师就让大家拿出语文书来,接着她快步走向门外,朝他们四个一勾手指,意思就是你们几个可以麻溜地滚进来了。
飞机头和小矮个儿走在最前面,一个昂首挺胸,一个低头不语。
“廖枚,把口香糖给我吐了!是不是又想继续贴墙跟站半节课啊?”
在王老师喊完这句话后,廖枚终于偃旗息鼓了,他往位置上坐定,飞快地拿出语文书遮住自己的脸。
这个傻逼,还拿倒了。
贺忻笑了一下。
紧接着他就笑不出来了,因为王老师把他请上了讲台,享受了一场每个转校生都要经历的目光洗礼,大概是王老师面对贺忻的时候脸部表情柔和了一点,底下的同学也不再拘束,开始前后左右小声议论起来。
王老师清了清嗓子,偏头跟贺忻说,“简单介绍一下自己。”
贺忻等她说完就开口了,特别言简意赅,多一个字都不给。
“贺忻。”没等大家回过劲儿来,他朝王老师指了指最后一排的空位,“我坐那儿是吗?”
“啊。”王老师感叹了一下,“嗯。”
接着才响起迟到了几十秒的鼓掌欢迎声。
贺忻径直朝自己座位走去,移开椅子的时候发现前桌转过头一直盯着他看。
是那个男生。
贺忻坐下的时候把桌子往前拱了拱,那人的表情很难看,好像他抢了自己的专属宝座一样,又掺杂着一点惊讶,虽然被他极力掩饰得很好,但贺忻还是一下看出来了。
惊讶个屁,老子就是比你高比你腿长可以坐在你后边儿。
贺忻在心里嘲讽完他以后,下巴枕在手臂上,侧向另一边闭上了眼睛。
李言蹊心不在焉地翻开语文课本,随便找了一页,盯着发愣。
贺忻?他叫贺忻?有没有这么巧?会不会是同名同姓的?
但是这个假设很快就被李言蹊排除了,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事实依据摆在眼前,他是转校生,肯定是刚来这个地方,而他那天去接的人,十七岁,名字也叫贺忻。
这么一想,李言蹊倒是把那天在小泥沟为什么看着贺忻眼熟的原因找出来了。
前几天的火车站里,戴着口罩跟他一起制服小偷的人就是他,让人过目不忘的大长腿和那副众人皆醒我独醉的腔调,绝不会有半个人能重合。
所以给他打差评的贺忻和后面那位用腿驾着垃圾桶,看起来又傲又难搞的贺忻本质上就是同一个人?
这个结论挺让人出乎意料的,却又在情理之中,除了让李言蹊连说三遍cao蛋以外再没有别的抒情方式了。
现在这个点是第三节 课,上的是语文,平常这类型的课基本都睡倒一片,但王立春老师在讲台上颇有女将风范,贺忻的位置正好能纵观全班,几乎没看见有人打盹或者开小差,都挺直了背盯着黑板,偶尔会有几个女生转身往书包里拿本子的时候朝他那里飞快地瞥几眼。
高二五班是文科班,女生和男生的比例严重失调,算上他班里也只有十个男生,普遍都不太高,除了他和他前桌坐在最后两排,其他人都在中等偏上的位置。
整个教室非常安静,只有拖着长音的朗读声和王老师高跟鞋叩地的清脆声响,在闷热的夏季是最好的催眠药,贺忻眼皮有点打架,刚想闭上眼睛眯个五分钟,前面击鼓传花似的传下来一张试卷。
“剩下的二十分钟,大家把这张试卷上的古诗句默完,提前带你们熟悉一下我高二上课的节奏,免得以后我作业布置多了,有人又要暗地里骂我女魔头了。”王老师忽视下面的哀嚎声,看了一眼贺忻继续说,“贺忻你不用默,跟我去办公室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