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响起了哐哐哐的敲门声,赵译在外头急的直跺脚:“赵小刀你给我出来,我尿急要上厕所!”
我又看了一会儿镜子,拿着赵译的皮带在身上比了比,觉得好像不太合适。
赵译在外头:“赵小刀!我给你最后十秒钟!你再不出来我扒了你的皮!”
我又换了一条皮带上去,赵译的皮带对我来说有点儿大,但勉强能用,想想还是红色的比较好看,跟红毛衣更相配。
外头赵译憋的不行,最后敲门声音也小了点:“小祖宗你出来吧,哥要尿外头了。”
早这样说不就得了,我这才开门,说了一声:“好了。”
赵译看我一愣,夸张道:“哎呦喂这是谁啊?不会是听见大哥要回来就穿上新衣服了吧,这才小学三年级就学会暗恋人家了以后可得了哇。”
我一听“暗恋”两个字有些生气,说:“我是男孩。”
赵译撇撇嘴:“哦?你还知道自己是男的啊?那你穿的这么嘚瑟给谁看呢?”
我嘟着嘴巴出去没有理他。
赵译这人坏透了,说话也坏透了。
我站在弄堂口等赵程,不一会儿赵叔叔的车开了进来,然后一个修长的身影下了车,我赶紧跑过去,叫了声大哥哥。
大哥哥看着我笑,摸了摸我的头说我长大了。我拉着赵程的手进了家门。
赵译上完厕所出来看见我这副德行摇头:“啧啧,哥,你要再不回来,家里卫生间就能改成化妆室了。”
“啊?”赵程没懂,赵译双手叠在胸前靠在门边儿看我:“赵小刀,你作业做完了么就过来等人?”
我瘪着嘴巴不理他,赵程摸我的头:“寒假作业没做完?正好大哥回来了,帮你写。”
我一听开心的不得了,赵译在旁边道:“哥,你不能这么惯着她,早晚这小子能上天。”
胡妈妈从厨房出来:“赵译你小子是不是又皮紧了?过来搭把手。”
看着赵译被胡阿姨叫进厨房我开心了,赶紧拉着赵程去餐桌。
今天有大哥哥最爱吃的狮子头,不过刚才被赵译偷吃了两个,就剩下三个了,好不容易从赵译嘴巴里抢了下来,趁赵译不在赶紧让大哥哥吃了才好。
赵程呵呵直笑,等胡妈妈和赵叔叔都上桌了,我赶紧夹给赵程一个狮子头,半路却被赵译劫了下来,一口吞进肚子里。
我气的牙痒痒,赶紧又夹了一个狮子头给赵程,赵程笑着说:“小译爱吃这个,我不爱吃。”
然后最后三个狮子头也被赵译那家伙吃掉了,我就坐在那里生闷气,赵程摸我的头:“我又不爱吃。”
赵译翻了个白眼:“就是,你大哥哥根本不爱吃这东西,你瞎cao什么心。”
赵程拿筷子拍了赵译一下:“天天欺负小刀,你就没做哥哥的样子。”
赵译直喊冤枉:“那是大哥你不在家不知道,这小子越来越胆大,在家的时候嚣张的很,我不去学校他就不去学校,天天把我给烦的不行不行的。”
胡阿姨去厨房下饺子,其实南方人不怎么吃饺子这种东西的,但据说赵叔叔是从东北来的,所以小年夜是一定要吃饺子的,而且饺子里总是会放颗糖块或者放一枚硬币,这也成了家里的习俗。
不一会儿饺子上桌了,我早就已经蓄势待发,据说吃到糖块或者硬币的人以后这一年都有好运气,去年就是赵译吃到了带钱币的饺子,有一天放学路上他就捡了一百块钱,从那以后我就非常相信这个传说。
赵译貌似也看出来我的意图,饺子一上桌我和他就开始搜刮起来,把赵叔叔和胡阿姨吓了一跳,赵程乐呵呵的看我们闹。
我吃到小肚子溜圆,可惜最后我也没有吃到任何东西,糖块被赵译吃到了,钱币被赵程吃到了。
晚上因为大家都吃多了,胡阿姨给我们煮梨汤喝,我又喝了一大碗,这回彻底走不动道了。
不知道是谁家开始放烟花,赵译和赵程也到院子里去放了,胡阿姨在洗碗,赵叔叔在看电视,我因为肚子胀的不行就趴在窗户那里看。
弄堂被烟花照的五彩缤纷,赵程把烟花摆正了,赵译开始点火儿,火线顺着烟花烧去,不一会儿,天空被赵家的烟花点缀的五彩斑斓,照亮了整个夜空。
我捧着梨汤透着窗户看着这一切,忽然觉得想哭。
哪怕是在亲生父母旁边,也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温暖。
就让我这么一直下去吧,当赵家的第三个孩子,假装自己就出生在这个地方。
这么想着我忽然开心了,放下梨汤,穿上棉鞋跑了出去,跟赵译一起放烟花,赵译就拿二踢脚吓我,我躲在赵程身后,然后看他们闹着,笑得像傻子一样。
第5章 第 5 章
一声刺耳的闹铃声,让我突然醒了过来。
“Mark,你觉得怎么样?”一个长相很帅气的男人站在我面前递给我一块毛巾。
我环顾四周,一瞬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哦,是了,我在加州诊所。
我摇头低笑,接过毛巾擦了擦汗:“谢谢,道格医生。”
道格医生,加州诊所的合伙人,我的医生,也是我的老师。
“你睡了很久Mark先生,能告诉我你都看到了什么吗?”
我皱眉:“还是同一个梦,但又有些不同。”
道格先生递给我一杯红茶:“其实很多人都会连续做梦,很多梦都会连成故事。”
我点点头:“我知道,但这几次的梦让我感到不可思议。”
道格先生问我如何感到不可思议。
我想了想:“每次在梦里的那个家里,格局摆设都是一模一样的,抽屉里的糖果,床头柜上的书,客厅里的画……非常逼真,但我想我是有能力做到意识结构中的细节记忆,所以还好,但最让我不可思议的,是上次赵译因为玩球额头上碰伤了,这次我再次进入梦里,赵译的额头已经全部好了,只留下浅显的疤痕。”
“你是说你的梦境是循序渐进的?”
我点头:“没错,道格先生。”
道格先生:“也就是说,每次你的梦里,你看到的客厅摆设,学校,见到的人,都是在不变的基础上进行细节上的变化,对吗?”
我点点头:“没错。”
他意味深长的看着我,似乎有些期待:“你,记得梦里的人,他们的样子吗?”
我说:“这是我最奇怪的地方,我在梦里清晰的记得他们的一颦一笑,但出了梦境,就变得非常模糊,仿佛只是一个身影。”
道格先生笑了:“Mark先生,或许你可以试一试考个执照,做一名真正的催眠师。”
理那顿·道格曾经是是一位加州出名的催眠师,我在三个月前受了惊吓,总是做些奇奇怪怪的梦,各式各样的尸体摆在我的面前,y-in暗的屋子,潮冷的空气,死不瞑目的眼神,向我走来的灵魂……
这样的梦困扰我很久,管家觉得再这样下去我可能会精神萎靡,所以想到了理疗的办法。
管家就把道格先生请到了家里,每星期来家中,或者我去加州诊所,让他给我做一次催眠,消除我内心的恐惧。
道格先生用训练我的方法来治疗我的恐惧,他说如果你想离开y-in暗的地方,那么就要为自己建造一座阳光大楼,就必须储备建筑材料、进行装修设计,还要学习建筑技能,要有指挥管理技能,学会控制自己的梦,学会了控制,就不会惧怕。
我觉得他说的有些道理,所以就每次运用他的办法主动的催眠自己。
但在一个月前,我总是在他的催眠下做着同样一种梦,梦见我被陈叔叔带到了中国,陈叔叔被警察抓走了,而我被抛弃在一个地窖中,后来被一个姓胡的阿姨收养,带回了家里。
这样的梦持续了一个月,我愈发觉得不可思议,就好像自己真的亲身经历过一般。
可是怎么可能呢?我从小出生在这里,从来没有离开过这个地方,我记得我有我自己的亲生父母,我的母亲很漂亮也很温柔,跟梦里那个坠楼的疯女人完全不一样,我的父亲很爱我,每次出门回来都会给我带礼物。
只是后来他们工作忙,很少回到家里……说来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们了。
我对中国的印象少之又少,但因为母亲是台湾人,所以小时候母亲带着我去过台湾呆过两年,基本上都是与外公一起住,外公英语很好,所以在家里也不怎么学汉语,所以汉语我尽管多多少少会一些,但绝不可能像在梦里那样运用大量汉语与别人交流的程度,这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我把这样的情况告诉道格先生,他让我别太在意,人的潜意识是非常神秘的,都是我自己不能认知或没有认知到的部分,或许两年的台湾生活让我对汉语很感兴趣,所以在梦里我选择用汉语与别人交流。
我觉得他说的有些道理,因为尽管在梦里我是在学习汉语,但我对汉语的认知少的可怜,如果让我现实生活中真的与一个中国人沟通,我是没有办法的。
学习催眠是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道格先生说我很有天赋,短短三个月就可以让自己的梦境具有发展x_ing,具有发展x_ing是梦境比肩真实的重要途径,我想这也许就是为什么我的梦可以有持续不断的故事的原因。
慢慢的,甜蜜的梦境确实让我忘记了噩梦,我被噩梦惊醒的时候越来越少了,但这样持续发展的梦让我产生了依赖x_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