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心的样子太刺眼,贺季青面无表情的喝酒。
“哥,你过年回家的吧?”贺安年兴奋的问他。
“嗯。”
“你和林舒,真的结束了吗?”贺安年没多想,顺势问出。
贺季青切r_ou_的力气加重,餐刀在瓷盘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贺安年回过神来,差点甩自己嘴巴。
“这不正合你们意吗?”贺季青冷眼看他。
“诶,其实,唉,妈也没别的意思。她,她就是关心你。”贺安年结结巴巴,“你们,你们要是,复合的话,他们也不会说什么的。”
他小心的观察贺季青。
贺季青吃了两口后便停,刀叉放下,纸巾c-h-a嘴。他说吃饱了。
贺安年看他平静面庞,知他心情不佳。他上了二楼书房。
留下贺安年食不知味,他吃完,收拾好一切上楼,发现书房房门紧闭,暴风骤雨的交响乐穿透门板。他的手放到门上,又落下,最终放弃了。他贴着门喊:“哥,我走了啊。”
屋内只有音乐声,再无其他。贺安年黯然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年底事情还挺多。头大~~这文如果再写一遍,可以加很多东西进去。感谢愿意看如此沉闷的文章的小朋友~~
第32章 新年快乐
转眼农历新年。除夕前晚,南京下了一场暴雨,别墅里的水池涨满,几条锦鲤跑出,无奈没有顺着水道,很快搁浅。有一条蹦回了鱼池,有一条蹦回了水道,顺着往下走,大概会去到附近的护城河。有几条越蹦越远,回不到水池也找不到水道,在枯Cao地上摆尾挣扎。
贺季青站在二楼卧室落地窗前,看着它们各寻出路,有的逃出生天,有的回到原地,有的命归西天。
剩下的锦鲤在池面浮游,摇头摆尾。天空盘绕着乌黑云雾,天气预报说,晚上仍有暴雨。今年的春天来得有些早。
手机再次响起。贺安年打来第三个电话。
“哥,你出发了吗?午饭已经做好了,老爸炖了啤酒鸭。”三十多的男人,语气还似孩童。上次被他打击的悲伤,早就荡然无存。
贺季青回他:“嗯,快了。”
贺安年在电话里给人传话:“哥说他快了!”
贺季青挂了电话,进到浴室冲澡。洗完他赤身裸体的出来,手机响起微信提示音,一声,两声。中间间隔了几秒。
他走到床头,拿起手机。他以为是贺安年,没想是顾春水。
第一条,是客套的拜年话。祝他狗年大吉。去年是j-i年快乐。翻来覆去几句话,但不是群发。前面都打了他的名字的:“季青,祝你狗年大吉。”
第二条,他问他:“听说,你谈恋爱了?”七个字,小心翼翼。
“嗯,又分了。”他快速的回。
大概一分钟后,顾春水才回:“班长说,是男朋友啊?”依旧是小心的试探着。
“对啊,怎么了?”他裸身盘腿坐到床上。窗外的黑云更重了,黑压压的一团压着一团,没有风,停滞在空中。隐隐约约的雷声,从远而至。
“没想到你居然交了男朋友。”顾春水轻声感慨。
“意外吗?”他故意问他。
还没等顾春水回复,他又快速的补上一句:“后悔了吗?”
咄咄逼人,步步紧逼。当年扎在心底的刺,早就生根发芽。只是缺一场雨,将它催发更大。
今日时机最佳。贺季青望着窗外的黑云想。
“都已经过去了。”顾春水回。
“是吗?听说你和你老婆感情不好,你在外边包养了一个小男孩吧!”贺季青毫不留情的拆穿他。在遇到林舒之前,他对顾春水的很多事,都了如指掌。无需调查,总有几个知根知底的旧同学,私下里说些彼此八卦。他说你的,你说他的。有真有假。不然,顾春水怎么知道他交男朋友了。
“你今天怎么了?你们为什么分手啊?”顾春水何等聪明,将问题反抛给他。
“装直男和装醉,哪个更难?”贺季青藏了多年的刻薄,彻底爆发。
手机自动切换成来电画面,顾春水居然敢打来电话。贺季青迅速划下接听,直接对峙更佳。
“季青,你怎么了?是不是,那个男孩伤到你了?”他小心翼翼的担心着,妄想安慰他。
贺季青大声冷笑:“顾春水,你先撒泡尿照照自己吧!”
“对不起。”顾春水说:“当年,是我不对。”
时隔多年的道歉,早就失去意义。窗外终于下起大雨,雨滴砸在窗户上,歇斯底里。贺季青有片刻的茫然,整个人好像漂浮在半空中,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你那么好,我配不上你。”顾春水的声音瞬间苍老了。
再过三五年,两人都四十了。曾经的爱恋,已成过往。贺季青从半空中落回,心头被催发的枝丫正在快速枯萎。
“我应了你的,我说了好的。”
两人同时沉默。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天都黑了。贺季青从床上起身,站到窗前往下看,水池又满了,好像又有鱼跑出来了。
“那时候,你为什么没有揭穿我,或者像今天这样质问我?”顾春水先开口。
贺季青不语。他无话可说。
“你不喜欢我。”顾春水叹着气:“如果你也喜欢我,那会儿你就会揭穿我了。”
事到如今,他还要倒打一耙。贺季青气极反笑:“我答应了你,还不够吗?”
还要他如何?死缠烂打,纠缠不休,像个怨妇似的,哭着喊着求人:“你们快来爱我!”
“都已经过去了,季青。”顾春水也疲惫了。
纠结往事,也于事无补。不如干脆利落点,通通忘记。朝前看,才能好好活下去。
“怎么分手的?”他问。
“与你何干!”贺季青冰冷反问。
“你还好吗?”他又问。他是真心。
贺季青挂了电话,将他的号码拉黑,微信拉黑。玻璃窗上雨幕蔓延,外边的一切都模糊了。贺季青已经看不清这世界。
外边突然一声响雷,仿佛炸开天地。连血带r_ou_,拔掉了一颗刺。还有一颗更大的!贺季青划到和林舒的对话,从认识起,两人的对话都在。从陌生到熟悉,从不爱到深爱,字字句句都是刀,割着贺季青的心。他点开他的微信,点了“加入黑名单”,却手指颤抖,点不下去“确定”。
林舒是更大的刺,扎透了他的心。他拔出顾春水的刺,花了这么多年。那么林舒呢?
外边又起了一声雷,比刚才更响。整栋房子,好像都被撼动了。贺季青有点头晕。他已经绝望了,就让那颗刺腐烂吧,腐烂他的心,直至腐烂他的身体。
可是,真的好痛啊。要这样痛不欲生的过完余生吗?贺季青赤身裸体的站到镜子前,审视着镜中的自己。经常锻炼的身体,外观健康饱满。里面却是千穿百孔,破碎不堪。
上天真是公平,给了他所有,却唯独不给一个真正爱他的人。
手机再次响起。这次是贺安年。
“哥,外边下了很大的雨,雷好大哦。饭已经做好了,你快到了吗?”他拐弯抹角地问。
“你们吃吧,我晚上再过去。”贺季青很累。
贺安年很敏感,听出他的不对。
“哥,你怎么了?”
“没怎么,突然有点事情要处理。我晚上过去。”
贺季青挂了电话,他无力应付贺安年。他将屋内暖气开到最高,他困了,想要睡觉。只有在梦里,他才能见到林舒。他已经在梦里,杀死他很多次。这一次,他不要杀死他,他要求他:“你回来好吗?回到我的身边,我很想你!”
可惜,他还没有梦到林舒,就喊醒了。一声接一声,很急切。他难过的打开眼睛,看到浑身s-hi透的贺安年站在他床前,满脸是水,裤子膝盖处还粘在泥巴。
“我打你电话,你关机了。”贺安年眼睛发红,像是哭过。
贺季青捂着额头从床上坐起,“你怎么进来的?”
“翻,翻墙。喊你你又听不到。”贺安年抹脸上的水。
“几点了?”
“四点多了。”
睡了快六个小时,做了很多短暂的梦,乱七八糟的,梦到七岁前在乡下的山里独行,还梦到初中给人当模特拍照……什么都梦到了,就是没有梦到林舒。贺季青揉着太阳x_u_e。
贺安年看他很难过,问:“哥,你还好吗?”
“你去洗澡,自己找套衣服换上。”贺季青闭着眼睛,继续揉太阳x_u_e。
贺安年没动,贺季青睁眼抬头:“去吧,我没事。”
贺安年挑了一套运动服,三步一回头的进了浴室。他洗的很快,出来时贺季青还坐在床上,望着下雨的窗外发呆。
“哥——”他轻轻地喊。
等了很久,贺季青才慢慢回头,“雨小了!”
黑云走了,天恢复明亮。远处的树和房子,都被洗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