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得出来,这会儿在杜晓仁的眼中,艾慕然完全是一个高大全的形象。又亲和,又和蔼,又平易近人。很显然,短短几天的时间,杜晓仁已经升级成为了艾慕然的铁杆儿粉丝了。一路走向食堂,她都在感叹,艾所长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见识,这样的能力,这样的高明又如何如何,夸得占色j-i皮疙瘩掉了一地。
不过,她没有反驳杜晓仁。
她怎么说?
她能告诉杜晓仁说,那不是艾慕然的能力,而是因为她选了一个好肚皮投胎吗?
不能。
一旦说了,她就成了嫉妒。
到了食堂,打了饭,坐下了都吃上了,杜晓仁的飞情还在飘扬。
看着她萤萤生辉的眉眼儿,占色的眉心,微微蹙了起来,略一沉沦,她试探着问:“晓仁,你遇到啥好事儿了吧?”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杜晓仁的脸稍稍有点儿发红,“没,没啥事儿啦。”
凑过去一点,再观察她几秒,占色唇角牵出笑意来,“恋爱了?”
“没啊!”杜晓仁很快就回答了。
没有犹豫,没有情绪波动,那么她说的是真的。
又琢磨了几秒,占色恍然大悟了,轻声儿笑笑,她又说,“怪不得这么开心,艾所长对你委以重任了吧。是不是……她把文艺汇演的事儿交给你去组织了?”
这一句话,她不是使用的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一口饭噎在喉咙里,杜晓仁呛了呛,见鬼一般,突然抬起头来看着她。
“色,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事儿还没宣布呢。”
眉儿弯了弯,占色心沉下去了,脸上却笑得更开了,“我会算命!”
“……呃!”目光闪了闪,杜晓仁刚才还满脸红光的神色就窘迫了起来。她别扭地转了转头,筷子来回地搅动着饭盒里的米饭,垂下眼皮儿去,没有再与占色对视,声音更是压得有些低浅,听上去像是不太好意思。
“色妞儿啊,你可真没劲儿,搞得人家在你的面前,就像一个透明人似的,什么事儿都逃不过你的眼睛。不好玩儿,你太可怕了。你再这样,不跟你做朋友了。”
还是朋友么?
占色不傻,不呆,更不笨。
甚至可以说,占色是一个思绪非常清晰的女人。
有些一直想不通的事情,突然间豁然开朗了。
莫名丢失,又突然回来的钱包……
在少教所里,比杜晓仁有能力有资历的教员多了去了,艾慕然明知道她和杜晓仁关系好,为啥又会对她委以重任,这其中关节只怕没有那么简单。
朋友之情,贵在真诚。
一旦变了味儿,就失去了全部的价值。
看着一直没有抬头的杜晓仁,占色心里并非不难过。
可是有些话,她不想挑明,挑明了就真的没有意义了。毕竟对于杜晓仁这个朋友,她还有感情的。
叹只叹,浮世流年,人心会变。
抿紧了唇角,她越想心里越犯堵,没有心情再吃下去了,盖上饭盒,站起了身。
“晓仁,我饱了,你慢慢吃啊。”
“占色,你怎么了?生我气了?是不是怪我没有事先告诉你?”
占色摇摇头,眉梢挑开,笑得十分淡然随意,“没有啊。我是真吃饱了。”
“占色!”
“你别瞎想,好好工作吧。”
“色妞儿……”心底里有了些许的酸楚,杜晓仁菜色的脸上没有了刚才谈论文艺汇演时的眉飞色舞,声音有些含糊而沙哑,情绪更是暗沉了不少,仿佛下雨前的天空,y-in霾了一片。
“占色,我跟你不一样,你马上就要嫁给了他,他是什么人?你最清楚。我们以前的梦想衣食无忧还算问题吗?公务员考不考都无所谓了吧?往后的日子啊,你就美美容,溜溜狗,打打牌……你的生活会跟我完全不一样,你见到的是觥筹交错,绅士礼仪。佩戴的是名贵珠宝,穿的是奢侈品牌儿。谈的美食、红酒、音乐,玩的是时尚高贵的社交圈儿。……你睡的是无数女人梦想中的男人……”
说到最后,杜晓仁吸了吸鼻子,已经泣不成声了。
泪珠子,顺着腮边儿滑了下来。
看得出来,她说得很真,至于触动了她自己的心。
占色沉默了。
好一会儿,抽出张面巾纸来递给她,声音有些低,却无比真诚。
“晓仁。不妄求,则心安,不妄做,则身安。”
言尽于此,她将饭盒洗净放在消毒柜里,头也不回地出了食堂。
*
外面的天儿,y-in沉沉得,真的像要下雨了。
正如这会儿占色的心情。
实事上,她知道杜晓仁那个人,并没有真坏到骨子里去。至少在她为钱抓急的时候,她还是偷偷又把钱包给还回来了。还另外把她一个月的工资都借给了自己。说来说去,还是两个人的价值取向相差太多了。
然而,她却没有办法去改变和扭转她的思想方向。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会如同自己,人与人的追求不同。她与杜晓仁的追求刚好相反,她比较满足于自我生活的安定,更不觉得靠男人来给予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儿。而且,一旦靠了男人,自己就会随时处于一种没有安全感的状态,整天提心吊胆。
因为,男人可以给你,男人也可以随时收回。
吐了一口浊气,占色心思沉沉地拐进了附近的卫生间。
不得不说,卫生间绝对是一块儿风水宝地。
因为它一向都是滋生各类八卦,各类行为艺术,还有语言艺术的温床。
占色解开裤头,正蹲在里面解决问题,外面就传来了两个女人叽叽喳喳的声音。
一个是所里教小学数学的张凤老师,另一个是所里小学部的管教王晶晶。
她最先听到的就是张凤的声音,“哎,王姐,你说那事儿是真的么?怎么会那么快呀?我看她到所里工作才一个多月呀。丫也太有本事了吧?”
占色停住了动作,蹲在那儿,裤头都没拉。
因为,刚进所里工作一个多月的人,只有她自己。
第六感告诉她,接下来的对白,就是解开今天同事们将她视着怪物一般打量的源头了。
王晶晶‘哧’了一声儿,讽刺的嘲笑,“当然真的啦。艾所长亲口说出来的,还会有假?哎哟,凤儿,你都不知道,昨儿晚上我们几个人看到艾所长可可怜了。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哭得眼睛红肿得不成样了。都是那个狐狸害的。”
“可怜劲儿的。不过真看不出来,就她那个样儿,也能抢了艾所的男人?你说她凭啥啊?家世,外貌,背景,能力,样样都不如艾所长……噗,就我说啊,胸围都要小两个罩杯吧?男人都不喜欢大的?”
年轻的张凤在调侃。王晶晶的年纪要大些,随即笑了笑,声音又低了下来。
“我说傻姑娘,那你就不懂了,男人选女人可不一样……”
“哦,那男人怎么选?”
“一个男人要对一个女人死心踏地,无外乎就两点儿。第一么……床上功夫一定要好。”
说到这个,张凤好像有点不好意思了,“王姐,你真会开玩笑。”
王晶晶讥笑了起来,“谁和你开玩笑?说真的呢。”
张凤大概好奇了,又问,“那第二呢?”
又嗤嗤地笑了两声儿,王晶晶这个‘社会科普学的高材生’嗓子压得更低了。
“第二啊,说不定她天生名器呢?”
“天生名器?啥意思。”
“啧啧,这你都不懂呀?听说有一种女人那个地儿长得特别好,只要男人上过了,尝到那味儿都舍不拔出来了。嘻嘻嘻……”
“我呸,你真黄色。”
“嘿我说,我这不是在给你科普嘛?我还就告诉你啊,就凭我的观察,那个女人肯定不是处了,绝对被男人给开发过的。你看她那腿,那屁股……”
心火串了上来,占色的拳头越捏越紧。
她来少教所的时间不长,大多数时间比较低调,也不太喜欢和那些人打交道。大概因为她的专业关系,她太过容易从别人的眼睛里看出那些潜藏的自私、贪婪或者妒忌……于是她很累。
而那些人,也许都不会喜欢她吧。
而外面的谈论还在热火朝天的进行着——
“我听艾所说啊,她那个男朋友的身家……说出来能吓死人……Q&S国际听说过吧?……嗤,你别瞪我。那么牛逼的公司没听过你就白混了。可我昨天昨天才知道。Q&S国际不过就是权氏下属的一个子公司……”
Q&S国际确实很有名。
它代表着的就是尊贵、奢华、时尚和潮流,象征着的更是品味和高端。当然,Q&S国际的商品也不是她们这类的人群有钱力购买的。因为,不论从首尔到东京,还是从纽约到伦敦,或者从香港到新加坡……它都是有钱人追求的品质。
占色知道权少皇有钱。
可是,她却不知道,他会那么有钱。
只能张凤倒抽了一口凉气,“权氏?就是那个艾所男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