颓然地抱着头,占色扯了扯自己的头发。
为什么想不起来了……
为什么她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小幺……”俞亦珍挂着眼泪看她。
她的表情,太过痛苦了。
与俞亦珍的害怕不同,占子书则是递了一杯水给她,声音暖和的说:“一个人能享受多大的福分,就必须得承受多大的痛苦。孩子,你现在苦尽甘来了,过去的那些事,就不要去想了。十三他……就是当年的那个孩子吧?”
垂下头,占色愣了下,声音沙哑。
“是!”
闻言,俞亦珍愣了下。
不用再多说,权少皇就是当年搞大她肚子那个男人了。
与她的惊愕不同,占子书却只是叹着拍了拍她的后背,声音仿佛带着一种穿透世事的魔力。
“老四那个孩子,我是看着他出生的。他小时候x_ing子挺里,喜欢抱来捉弄我,整天跑前跑后的,不过很招人喜欢。只是,呵呵,我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小子竟然拐跑了我的女儿,还生了这么个可爱的孙子。呵呵,天道循环,人力不可变也!”
“爸……”
“孩子,过去的事,就过去了。”
摇了摇头,占色瘪了瘪嘴,却不好告诉他。
其实,她在意的不是过去的事情,而是她这会儿心里产生了一种强烈的预感,那个在车祸中救她的男人……很有可能,就是“蝙蝠”。
如果她没有封闭记忆……
如果她现在还能准确地想起他来,这一切,还是事儿么?
她在是后悔。
至于那个抢她孩子还要杀她灭口的“四爷”,她不相信就是权少皇。现在仔细分析起来,很明确,有人故意利用了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矛盾,设计了车祸,并且没有诚心要撞死她,却故意告诉了她这样的“真相”,误导了她对权少皇的看法……
要不然,她为什么没有被撞死?
如果有人诚心要她死,她能活到现在?
而这个“真相”,应该也直接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Cao,与她后来找吕教授,要忘却痛苦和封闭记忆,有很大程度的影响。
半眯着一双胀得通红的眼睛,她想着自个儿的心事儿,都没有发现权四爷是啥时候下楼来的,更没有发现他已经坐在了身边儿。直到被男人抱到了温暖的怀里,她才反应了起来。
抬头,她看见,他的眼睛也是赤红一片。
“十三睡了?”
“睡了。”
权少皇双手捧着她的脸,脸上y-in云密布,唇角紧紧抿着,额头上的青筋在隐隐跳动,一双狼幽幽的眼睛散发着冷色的光芒。占色心里知道,刚才他们在下面说的那些话,他肯定都已经知道了。
梗了梗脖子,她声线儿弱弱地喊,“四哥……”
“占小幺,别难过,我说过,都会讨回来!”
心里酸涩了一下,想到当年还是小n_ai娃的十三,在被鲁有德抱走之后,到底又受到了一些什么样的待遇,遇到了什么样的事情,结果才辗转流落到了乡下,挂着鼻泣踩在山里的田坎里子苦巴巴地被他爸爸给找到的?
而在她遇到这些事的时候,四哥他又在做什么?
一时间,她的心里特别乱,顾不得父母在身边儿,她哧溜儿一下钻到了男人的怀里,双手死死地抱住他的腰,脑袋蹭着他的胸膛上,含含糊糊地哽咽。
“四哥,鲁有德……”
☆、154米 ,恶有恶报,平心戒燥!
“乖!”
轻轻拍着占色的后背,权少皇的声音很低,几乎听不出来任何异样。要说此时谁最能感受到她的心思,非他莫属。世界上最心痛孩子的人,莫过于父母。因此,他们两个人儿,对十三的痛惜之心都一样。
时光,仿若静寂了下来。
窗户处的纱质帘子在轻轻地摇曳,客厅里璀璨夺目的灯光在面前的名贵茶几面儿上,反s_h_è 出了一种让人心生压抑的光芒。
不疾不徐地安抚着怀里的女人,权四爷脸色淡得好像没有受到影响。
可只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一座完全压抑在平静状态下的火山,一旦爆发了,将会多么可怕的燃烧。
“小幺……”在一边儿抽泣了好半天的俞亦珍,六神无主地轻唤了一声儿,打破了客厅里反常的寂静,“这事儿都是妈不好……鲁有德他,他,再混蛋……可他是鲁芒的亲爹!”
事到如今,她也只能说出这一个请求的理由了。
正俯在权少皇胸前为了十三而黯然神伤的占色,闻言蹙了蹙眉头,慢慢地侧过脸去,目光落在俞亦珍满头的白发上面,声音浅而坚定。
“妈!这事儿你不要管,跟你没有关系。”
“小幺……我……”俞亦珍声音愈合弱了,面色煞白。
冷眸微闪,权少皇见占色的表情已经不像刚才那么激动了,扶她坐好就寒着脸直起了身来,拉了下她手腕上那一串莹润的玉十八子,柔声说。
“数数它,可以平心戒燥!”
“嗯!”
占色点头,没有反对。
虽然,她觉得现在更需要平心戒燥的是他。
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权少皇目光扫过来,看了一下占子书和俞亦珍,脸上的表情比任何时候都要平静。
“爸,妈,我出去一下,让小幺带着你们先休息。”
占子书点了点头,没有就此刻发表任何意见。俞亦珍却像是感应到了强烈的不安,嘴里哀哀地轻唤了一声儿,身体颤抖着,老泪纵横。
“姑爷……你能不能……小幺……鲁有德他……”
很明显,她已经语无伦次了。
脸上除了焦灼不安,吓得嘴皮儿都白了!
权少皇敛住眉头,没有再多说一句,只淡淡看她一眼,就大步出了客厅。占色目光随着他挺拔笔直的背影挪动着,直到他身影消失,她才回过头来,抿紧嘴巴,握住了俞亦珍冰凉的双手,出口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疼痛的沙哑。
“妈,善良是好事儿,可一旦善良成了被人欺压的原因,那就是愚昧了。这些年,你还没有被他给欺负够吗?我爸留下来的钱,还有你说的那个京都大善人留给咱们母女的钱,哪一样儿不是被他给赌光了?你拿他当鲁芒的爹,他有想过你吗?”
一听这话,俞亦珍的泪水掉得更厉害了。
“小幺……呜……妈老了……”
俞亦珍是一个十分传统的女人,一辈子都“受”过来了,更何况现在她年纪不小了,身体也不太好,长辈在鲁有德 y- ín 威下生活,中心意思就围绕了他一个人,心思自然和普通人不一样。在她的心里,鲁有德再可恶再坏,他都是鲁芒的亲爹。他要真出了什么事儿,等自己身体有个闪失的时候,20岁的鲁芒该怎么办?
可她人嘴笨,一激动更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说服占色。
她只能哭。一直哭。
占色的眼圈儿赤红,可她很冷静——是很冷的静,静得面目冷若冰棱。
对于鲁有德这个人,她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如果不是事关小十三,她想,为了俞亦珍和鲁芒,仅仅就他加诸在自个儿身上那些个伤害,已经过去了,她也就作罢了。可现在,她是一个母亲,一个会护犊子的母亲,她不可能允许一个伤害了她孩子的人逍遥法外。
“小幺……”鲁有珍声音哑了,“你去和姑爷说说,就饶他一条狗命吧?”
一双眼睛冷冷地锁定了俞亦珍的脸,占色的眸底,闪过一抹冷芒。
“妈!不是我们说饶了他就饶了他。咱们头顶上,还有法律的!”
她此刻的表情很严肃,冷得和平时在俞亦珍面前的柔和孝顺简直判若两人。让俞亦珍看了,嗫嚅着唇,竟有些害怕。无奈之下,她又调过头去看占子书,想向他求助。可占子书只是双手合十,阖着眼睛,宛如老僧入定。
他不会管这事儿了!
捂着哭泣的嘴,俞亦珍身体轻轻颤抖着,一双眼睛满是无助和迷茫。
占色环着她的肩膀,有一句没一句地安慰着她,心里却在想着权少皇那边儿的事儿,也不知道他从鲁有德那里能打听出什么来,更不知道他会如何处理鲁有德。
心神不宁。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着,晚风轻轻地吹过锦山墅。
权少皇过去的时候,鲁有德和鲁芒父女俩正在锦山墅的附楼里下五子棋。
见到他进了屋,鲁芒目光亮了亮,喊了声儿姐夫,很快又垂下头去了。鲁有德今晚心里有鬼,赶紧笑容满脸地站起来迎了上去,压下满肚子的委屈和恐惧,谄媚地笑着招呼他。
“姑爷来了?你妈她人咧?眼看这天儿也不早了,还得麻烦姑爷找人送咱们一程!”
静静地盯着他,权少皇一动不动。
一个人呵呵地笑了几下,鲁有德见他不吭气儿,终于屏紧了呼吸。
“姑爷,出啥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