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在临行前,他找过占色。
当时,她正刚从小十三的屋子里出来,而他堵在那里,说有东西要给她。
占色讶异了一下,就随他去了。
进了他的屋子,才发现屋子里有一股子浓浓的烟Cao味儿。
在她的印象里,铁手是从来都不抽烟的。她听人说,男人在心情烦躁的时候,都喜欢抽烟,因为烟Cao可以解愁消乏。可事实上,她很少见过铁手有心烦的时候。或者说,他这个人,基本上就没有什么喜怒哀乐。每一天,任何一个时间点儿见到他,都是一模一样的表情。
像……无情无欲的机器人!
这么寻思着,嗅到烟味儿的时候,她还真有些不能适应。
“这是严战托我给你的。”
没有犹豫,铁手递给了她一个包。里面装着的,全是她在束河古镇小茶馆时的随身东西,包括她的手袋、她的手机,还有一些随身的证件物品等。那一天,在国宾馆离开时,她没有来得及去严战那里拿,东西也就落下了。没有想到,严战把它交给了铁手。
但按理来说,铁手应该把这些东西交给权少皇才对。
他没有这么做,而是选择了单独给她,为什么?
她猜,他可能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
可是,笑着接过东西,她谢过了他,却见他再没有了下文。愣了一下,她若无其事地捋了捋头发,只善意地朝他笑笑。
“那手哥,没事儿我就先走了!”
刚刚抬步,铁手闷闷的声音,就响在了耳边。
“嫂子!”
狐疑地牵了一下唇,占色回过头来看他。却见他浓眉深锁,脸上的踌躇劲儿,将他本来就表情生硬的面孔,绷得更是紧了几分。
样子么,有点儿诡异!
眉头猛地一跳,她迟疑了,“手哥,你还有什么事儿?!”
铁手没有马上回答她,表情有点儿窘迫,一张清隽的黑脸上,带着一种令人费解的潮红色,举手投足之间不太自在,就连声音都支吾不畅。
“没,没什么。我是想说,我明天回石门了,你和四爷多注意安全。”
这……
明显有没话找话?或者说,他想说的,根本不是这句话?
占色疑惑地挑了挑眉,看着他越发暗红的脸,随即笑了笑。
“我会的,手哥,谢谢你。放假了你就好好休息,不要顾念我们了!”
铁手‘嗯’了一声儿,嘴皮儿动了动,终究还是只有三个字。
“我知道。”
这么久来,占色很少有单独与他相处的时候,每次见面儿,铁手对她也都是客客气气,基本上连眼皮儿都不会对她多抬一下,更是难得有认真看她的时候。而今天这样的情况,确实有些反常,反常得占色的好奇心都快被勾起来了。
见他欲言又止,她瞥着他,乐了。
“手哥,你……就打算跟我说这个的?”
铁手闷闷地看了她一眼,悄悄地握紧了拳头,想了想,点头。
“嗯,还有……中秋快乐。”
占色惊愕地看着他,见他又没有了后话,只得绽开笑脸朝他暖暖一笑,准备让气氛变得轻松随意一点儿,同时,也能减轻他的尴尬。
“呵呵,你也是,中秋快乐,对了,回家替我和四哥给伯母带好。”
铁手目光一凝,喉结往下滑了滑,也朝她僵硬地扯了一个笑来。
“好。”
一个字,他说得像单音节词。
不过,占色从来没有见过铁手笑。这是第一次。
温暖的、阳光的、真诚的、那笑容刹那触动,诡异地潮s-hi了她的眼眸。
她是个女人,有些东西不需要别人说也是能感觉得到的。一直以来她都知道,这个男人其实巴心巴肝地关心着自己。只可惜,有些感情,明明感激,却无法回报。
*
一家三口回娘家去送月饼,对于小十三来说,是一件新体验,特别开心。
熊孩子么,哪怕他再懂事儿,也是一个熊孩子。
从锦山墅出发的一路上,他就吼嚷过不停,像一只出了山林的机灵小猴儿,在车上左突右跳,要不是占色怀孕,他被老爹给严厉禁止了不许在她身边儿蹦达,他估计还得变本加厉不可。
不多一会儿,汽车就拐进了俞亦珍居住的那个小区。
这套房子权少皇买在了俞亦珍名下的,实际上已经是他们的私产了。
就这一点上来说,俞亦珍养这个女儿,也没有白养。
由着男人扶下了车,看了看面前拔地而立的高楼,占色眯了眯眼睛,心里颇为感叹。好像这些年,她每次见到鲁有德,就没有发生过什么好事儿,更没有过什么好心情。希望今天,这个中秋节,不要有例外。
“怎么了?占小幺,我这个见丈母娘的女婿都不慌,你还慌上了?”权四爷瞧着她的脸色,揽住她的腰来,声音带着笑意,黑眸清亮有神,表情更是洒脱轻松。
占色抿了抿干涩的唇,偏头看他,笑着说。
“我哪有慌,我只就是烦姓鲁的。”
“我明白。”小心地揽着她往前走,权少皇低笑一声儿,深邃幽暗的目光不时观察着她的小脸儿,“有我在呢,你不用搭理他就行了,我来应付。”
占色看着他。
这个男人的脾气,还真就变得这么好了?
不管她说什么都是对的,不管什么事情,只要与她有关的,他就必定要维护她。就连他最不屑理的鲁有德,他也准备接手过去应付了?
短短时间,他身上的大男子主义气息,真就磨没有了么?
当然,她得承认,心里很暖。
见她一直盯着自己不眨眼,也不说话,权四爷愣了一下,有些摸不着头脑,笑着在她脸上拍了拍,“傻瓜,这么看着我干嘛?”
眯了眯眼,她淡淡说:“我在想,你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眼睛微微弯了弯,权四爷戏谑地盯着她,指了指自个儿的鼻子。然后,见小十三蹦跳着已经走在了前面,他邪气地挑开了眉梢,侧过头来,嘴唇凑近她的耳朵根儿。
“想知道?等晚上回家,爷脱光了,给你看个仔细咋样?”
额!
大白天的,这人耍起流氓来还是这么不脚软。
撇了一下嘴,占色斜斜地睨他一眼,“无聊!”
低低轻笑着,权四爷扳过她的身体来,额头抵着她的,用低沉得近乎蛊惑一般的声音徐徐地说,“占老师,咱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你要有兴趣,可以慢慢地研究,我都乐意配合。”
耷拉一下眼皮儿,占色没有吭声儿。
不过,也没有推开他。
“喂喂喂——”
走在前面的小十三见两个人没有跟上来,不由转过身来,叉着小腰急吼吼地嚷,“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儿?好r_ou_麻的有没有?都到地儿了,羞羞羞……”
脸上红了红,占色推了推他的胸腔。
“走吧!”
瞥了她小脸上的不自在,权四爷这会儿当然不会再为难她。他要的不过就是循序渐进而已。眸底带着笑意,他伸手扶了她的腰,见她也没有拒绝,脸上的笑容又灿烂了几分,小心翼翼地带着她进入了楼道。
今儿过节,跟着他们过来的人不多,权少皇本也没有打算在这里吃饭,只是让两名警卫提了东西随着他上楼,把其他人都留在了楼下,准备上去送了东西再坐一会儿就离开。
当然,占色的想法也与他也差不多。
要不是为了看老妈,她半步都不想踏入这里。
任由男人扶着,她一只手牵了小十三,很快就到了家门口。
他们要回来的事儿,并没有提前通知过俞亦珍。
所以,大概家里也没有什么准备,正准备摁门铃儿的时候,屋子里面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就传了出来。混杂着鲁有德与俞亦珍在吵架的吼声,还有鲁芒劝架的尖叫声儿。
很显然,正在干仗呢。
占色皱眉,怎么回事儿?
摁门铃的手顿住了,她竖起了耳朵,奈何房门的隔声效果很好,隐隐约约间,她也就听见了几个‘没良心’、‘缺德’、‘那么小的孩子’几个模糊的词儿。
抬头,她看向权少皇。
男人也正看他,目光深处幽暗冷鸷。
皱了皱眉,她心里‘咯噔’了一下,还是摁响了门铃。
“嘭——”
门拉开了,然后又重重地摔在了旁边的门楣上。
来开门的人是鲁芒。门里不远处,站着怒气冲冲的鲁有德,他好像是气极了,正准备朝俞亦珍发火儿,可话还没出来,在看到占色旁边的权少皇和两个警卫时,那一口气又硬生生地让他给憋了下去。两种情绪的强烈反差,让他的脸色,一阵红一阵青,有些别扭难看。
脸上白了一下,俞亦珍赶紧推开了他,笑着迎了过来。
“小幺,姑爷,你们怎么回来了?也不来个电话……快,快进来坐!”
立在占色的脚边儿,矮矮的小人儿权十三,见人家漏掉了他,不爽地嘟起了嘴。
“喂,姥姥,还有我。怎么不招呼我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