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地方。”阿魄笑道。
又是空无一人的城角破屋子,推开门,木屑簌簌落下,灰尘漫天飞。
一楼堆积无用的杂物,人要来看,心里想着二楼也是如此,便不会想要上去。
可二楼却真可住人,就像是那紫域的乞儿堆一般,这伙天地为家的人,喜欢的都是老鼠窝一样的地方,隐蔽又安全。
“这算是什么好地方?”邱灵赋捂住口鼻,不让那灰尘呛住。
“遮风挡雨,有床有被,无人打扰的好地方。”阿魄笑邱灵赋那嫌弃的神色,“今天打扫了一遍,干净着。”
本就是小屋,二楼不过放得下一张床一个柜子,床前窗户把一格格月光透进来,夜里看着也亮堂。
“你在崇云城便在这歇脚?”邱灵赋不愿把这狭小的地方称为家。
“普天之下,够躺着的地方,哪儿都能歇脚。只不过你来了,还是在这里好些。”
非要住在这种地方也不是不可,从紫域一路而来还不是风餐露宿,但关于这些外在的条件的看法,邱灵赋的心思却总不会藏在心里。他皱着眉,嫌恶道:“这里只有一张床,我不要与你睡。这里居然也没个地方洗洗身子······”
这正说着,阿魄便忽然便捉住了毫无防备的邱灵赋,把他往那床上扔去。
“住手!”邱灵赋被压在床上,大声叫喊。
阿魄却已经把他的手脚压住,嗤笑:“洗这么干净做什么?等一下还不是得弄脏。今天不知会这么晚,去哪找水来,要洗明早我给你烧。”
说着那手已经解开了邱灵赋的腰带,人俯下身子,在邱灵赋脖子上一点点亲着。
“无耻!下流!”脱口而出的谩骂,邱灵赋不知哪来的针已经刺破了阿魄的皮肤里。
阿魄往邱灵赋手腕x_u_e位一击,邱灵赋手里一麻,那针便顺着床掉到了地上。
阿魄把那拼命挣扎踢打他的邱灵赋压制住,明亮如水的眼睛对上怒意十足的琥珀色眼眸。
邱灵赋不由得停止了挣扎,喘着气等他与自己谈判。
阿魄笑道:“你是真的不喜欢?”
邱灵赋只抬眼看着他。
“你喜欢吃什么,便贪心吃什么,你讨厌这屋子简陋,便尽情嫌弃这屋子。”阿魄看进他警惕的眼眸之中,忽然轻声细语起来,利用这床上的月色迷离,有意诱惑他,“你要是贪色,那我正好也贪你的色,不如······”
手指已经伸到那布衣之下,轻轻滑了一道。
用指腹都能感觉得到邱灵赋的呼吸与心跳。
两人呼吸就在咫尺之间,邱灵赋看着眼前五官俊秀的少年,眼中的警惕惶恐与怒意,渐渐冷静下来。
他忽然猛地抬起头,去吻那阿魄的嘴唇,像是在自己所爱的食物上狠狠咬一口。
阿魄很快便同样热烈地回应起来。
邱灵赋的手得到松动,便开始伸向前摸索,急急地去扒开阿魄胸口的衣服。这些个动作一气呵成,不思考后果地放任自己的手脚,可心中竟然可以如此畅快!
像是捉弄人后不在意斥责地大笑,像是挥金如土后毫不心疼地享受——一如既往奢侈地遵循着快乐至上。
直达魂魄的兴奋和颤栗,把邱灵赋的理智与算计统统铲除得一干二净!
想着阿魄与他一样,被这邪恶的情-欲冲昏头脑,心中便大为快活。
即使阿魄此时看着不像是落魄的颓败者,但邱灵赋就像是彻底地、颠覆地战胜了他。
那个天地为家四海漂泊的阿魄,那个狂妄自大无所不能的阿魄,那个自己对他无能为力的阿魄,此时就在自己面前,发了疯似的亲吻自己!
“啊啊······”邱灵赋抱紧阿魄,不让他因为两人激烈的动作离开自己片刻。阿魄喘着气,在邱灵赋耳朵与颈脖亲吻。
他喉咙吞咽一声,喘气道:“嗯邱灵赋······”
邱灵赋在他昨夜留下伤口上,又重重咬了一口,口中含糊不清,可阿魄听着那说的分明是无数个神志不清的“杀了你”。
可手脚还死死缠在阿魄身上,远离一点都不行。
汗如雨下,春宵帐暖直到三更。
邱灵赋精疲力尽,被阿魄拥在了赤-裸的胸-前,大口喘着气,像是刚被水里捞起的溺水之人。
听着阿魄沉沉心跳,气息渐渐恢复。
心境平静得下一刻就要沉睡,嘴里还要嘟哝:杀了你。
第18章 煽风(七)
第二日苏醒过来,邱灵赋要比前一日平静得多。这简陋的屋子昨天白日已被阿魄打扫过,淡淡的霉味与昨夜留下的味道混在一,起让邱灵赋觉得自己就像是极恶不赦的罪犯。
黑暗的监牢遮蔽了天空,但正好可以置身于不为人知的隐秘之中,尽可无拘束地让自己在遐想里堕落下去。
躺了一阵,心里却又不断对自己重复:居然与那人在这样简陋的地方便纠缠了一夜······
身边阿魄已经离开了,但摸着那床尚有余温,邱灵赋估摸着这人是在自己快要醒来时便出去了。
这也好。邱灵赋心里暗暗侥幸。
在床上半睡半醒躺了一阵便听到楼下的响动,不久那破旧的楼梯发出吱呀响动,是阿魄上来了。
邱灵赋听着那人的脚步声已至身边,可那房间却又安静了片刻,许久那人才道:“水打来了,别等凉了。”
邱灵赋翻了个身,不想与这人说话,便佯装将醒未醒。
被子被掀开,两只胳膊硬是塞入了那床与邱灵赋之间,整个人被轻轻一抛,便稳稳当当翻过身靠在了阿魄怀中,被阿魄抱起下了楼。
哪里知道阿魄会用这样粗暴的方式戳穿自己,便也没再装下去,往那自作主张的阿魄瞪视过去。
邱灵赋一顿,下意识开口便道:“你怎么不穿衣服?”
都是身材拔高的少年,要这样平稳抱起自己来,阿魄的肌r_ou_都是紧绷着贴着自己,邱灵赋看他浑身s-hi淋淋,头发还滴着水。那肩上伤痕累累,看着既解气又让人难堪。
邱灵赋开口的第一句居然是这个,阿魄不免觉得意外。
“能怎么?在河里洗了,还想要我拿两人洗的水回来?”阿魄神色一顿,忽地不怀好意一笑,显然是想到了什么不周道的,“要是洗鸳鸯浴我倒是愿意提回来。”
这屋本就小,这说着邱灵赋便看到了那冒着热气的木盆,还未做好准备,便被阿魄扔进了盆里。
邱灵赋挣扎着在那盆坐好了,才向阿魄看去,阿魄却已经打开了门:“我出去,我知道。”
说着整个人便出去了,关门前还看了眼僵坐着的邱灵赋,那嘴角不见弯起,可那眼睛却是点点笑意。
门关上,阿魄便听到了东西砸门的声音,后退一步,那木屑才没洒一身。
阿魄摇摇头,这门本就不结实,可别砸坏了,连个挡风的地方都没有。
也不知阿魄从哪弄来的热水,又是从哪讨来的木盆,邱灵赋不多想,洗了个舒服换了身衣服,便开了门出去。
快至正午,那假冒饭酒老儿说了,花雨叶的人约莫便是这会儿会到崇云。
说起来,青山盟确实离这里不远,可这谈判之处选在崇云,实在是太过巧合。
从那屋子里出去,找了一会儿却未见阿魄身影。
“好了?”声音是从上头传来的。
邱灵赋往屋顶看去,那阿魄晒着太阳倒是惬意,衣服懒散敞开,头发还半s-hi地披着,撑着下巴看自己,该是好整以暇看着自己找了许久。
白日里光线好,邱灵赋这才发现这里虽似紫域陋巷一角,却不见有人影。
“这地方够寒酸,连崇云的乞丐也不愿来住。”
“这叫寒酸?难道不比在空无一物的破庙或是三面透风的马车中好?”阿魄道,“那些漂泊江湖陷身仇杀的人,路途上要是有个这样的屋子,心里不知有多开心。”
“那为何连个乞丐也没有?”这才是邱灵赋真正要问的。
“崇云基本没有乞丐了。”阿魄从屋顶飞身而下,落在邱灵赋跟前。
邱灵赋自然不信:“怎么可能?流浪狗都得占地,流浪汉丐帮还有不占地的道理?”
这世界上有人富裕便有人贫穷,有人洪福齐天便有人孤苦伶仃。那至高无上锦衣玉食的皇帝在淮京坐着,这街头的乞丐怎么会没有?
“丐帮?”阿魄笑道,“江湖丐帮丐帮地叫了多久,可有过什么丐帮帮主舵主出来应话了么?所谓丐帮,也不过是一座城拉帮结派互相照应的乞丐,有时一座城还分作好几派。免受个别专横跋扈之人的欺负倒是可以,要是有人想要铲除,还不是连根拔起。”
“铲除?”光一个词,邱灵赋心中便有了猜测,“难道是衙门。”
“几年前我不过是离开了几个月,回来时便没了人影,就连进城门也要被捉住,花了一番功夫才回来。”阿魄苦笑,“有的年轻力壮,都被衙门安排着去做了苦差,那些年老年小的,腿脚不便的,通通不见了踪影,有的驱逐到了城外,有的不知下落。”
又沉声道:“做乞儿的有几个是身强力壮的,而年轻力壮便做乞儿的,有几个是愿意以一己之力除暴安良,即使愿意,力量也微不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