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还拔了剑说要下山,今天却换了套说辞,真是多变。
“那今晚继续练剑?”
邱灵赋听了,两眼一瞪,像是被蛇蛰了一口,一下恢复了神气。
“不练。”
阿魄嗤笑:“你瞪我干什么?你进步得快,持之以恒有什么不对。”
阿魄自己装傻,可往天边山脉浮影看去的邱灵赋,才更显得心虚。
“昨天累了,那就好好休息。”阿魄道,“但我今晚要下山去,一是打听打听情况,二是买点东西。你明天一天自己在这里待着。”
“你走了,明天我吃什么?”邱灵赋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这个。
阿魄好笑:“有r_ou_有米,自己做不会?”
邱灵赋顿了顿,声音毫无底气:“会是会,只是······”
“这么热的天,我把菜放进山洞中,明天自己热了吃,还准备了些果子,不愿热菜就自己洗了吃。”
阿魄早知他还要嘴硬,自己不过是要骗出他这一点窘迫的模样。
邱灵赋斜眼看阿魄,月光洒在他面上,轮廓被勾勒得分明,邱灵赋饮了酒脑子不清醒,竟然觉得阿魄笑着不算讨厌。
直到阿魄把头凑过来,碰了碰他的唇,邱灵赋便把手抵在阿魄的肩上,不然他再靠近自己。
阿魄轻声道:“你醉了。你喝醉了。”
“不至于。”自己的酒量自己一清二楚,只是这酒的劲力一阵阵,脑中阿魄桌上说的“成亲”挥之不去,全身发热,心里更是烦躁得紧。
邱灵赋从崖边站起来,这风吹得再凉快,这阿魄在身旁也不见得好受。
“你下山后给我买些零嘴,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我快待不下去了。”邱灵赋说着,便头也不回,去那柳婆婆的书房里找玩的,把阿魄落在了身后。
第二日邱灵赋便是一人在这偌大的山窟中醒来。
没了阿魄倒是难得清静,可自己一人也未免觉得无趣,睡了个天昏地暗,又吃了个没滋没味的饭,邱灵赋在这洞中四处闲逛,几人的房间都翻了个底朝天,连那洞中的j-i都一个个玩了个遍。
又想了会儿自家那来去无踪的娘,事到如今自己还未能正式踏入她所追逐的旅途中。
为身在此处清闲无事没羞没躁而焦躁,可又想来阿魄身负白家昭雪之责,看着也是不慌不忙,平日练剑习武,似乎总有有极大的耐x_ing去等。
想着便又摸起了自己的软剑,他把那软剑抽出,前几日这上边沾着的毒也不知有没有洗净。
那桌上昨夜剩下的好酒,本晶莹剔透的酒中落下了不少灰,可这香醇浓郁的味道依旧扑鼻。邱灵赋把那剑指着地面,端起那碗酒便朝着剑身淋去。
这酒把剑身濯清后便被顺着引到了地上,落入碎石之中,香味依旧弥漫。邱灵赋把那软剑一抖,立在眼前,剑身通亮如镜,自己眉眼清晰可见。
看了一眼那剑中的自己,便朝那以往练剑的洞道中走去。
有意避开前天夜里的那个山洞,找了个看着差不多的,一招一式练起邱心素所教授的那些剑法来。
自己练了个满头大汗衣服s-hi透,没了阿魄,回了那平地上还得自己烧水。浑身s-hi热难受,只得躺在那平地上歇息,心中埋怨着这阿魄怎么还不回来。
躺了会儿脑中又出现了那天清晨两人在这地上所做的事,羞愤难当正要爬起,那灵气的眼睛又忽然往山窟高阔的顶端看去,似察觉了某些异样。
看得久了才发现,那洞顶有几个碗大的洞,黑漆漆的,眼睛似地看着自己。邱灵赋眼睛好,看得到这其中一处洞窟中有一角露出,里边分明藏着东西!
邱灵赋赶紧站起身来,抬头向上看去,这洞顶高也有个三四丈,那些个藏东西的小洞还是在远离四壁的中间,阿魄或邱心素这般一等一的高手够得着还费劲,究竟是何人要在那上边藏东西?
阿魄?或是那不知踪影的苏无相?
邱灵赋在四周找了半天,把那吃饭的桌子和装米的桶子都拿了过来,又找来了些梯子架子搭着。
自己是试了好几次,别说是要够得着那洞顶,就连看清里边是什么都难。最后也只能气急败坏坐在地上,又恨上自己功夫不济,这一蹦一跳比被愚弄的猫儿还可笑!
吃饭洗澡时都朝这小洞盯着,好像眼巴巴看着这里边就能掉出东西来。
近了黄昏,邱灵赋终于想了个法子,借着这山外最后一点光线,以石做矢,往那洞顶打去。
这洞壁高远,这石子往上打还得削弱些力道,邱灵赋扔了好几次也没打中。找了半天又找了粒扁石子,在地上又磨顺手了,邱灵赋打算最后再来一次。
瞅准了那小洞,描着有一盏茶的功夫,那石子才脱手而出。
啪!
这次倒是准的!这石头直奔那东西的一角飞去。
邱灵赋眼看着有东西从上边掉下,大喜过望!赶紧过去查看查看。
凑近了便看到,地上一片色泽通透触手温润的玉佩,已经碎成了两块。
小心拿在手中,两片玉上雕花刻字,精妙绝伦,是块稀世好玉。
邱灵赋左右手一边一块合起来,冰冷的月光打在这块玉佩上,这上边刻的,分明是个沈字。
夜里,邱灵赋半睡半醒之中,忽然睁开了眼睛。
此处竟然还有这样多的秘密,人独自在这躺着,多疑的邱灵赋怎么睡得安心?
这黑暗之中像是有人在看着自己,邱灵赋起了身,悄悄地伸手要去够蜡烛。
“醒了?”黑暗中的声音把邱灵赋吓得不轻,蜡烛掉在地上碎了,谁知这洞中真的有人。
邱灵赋愠怒:“你怎么回来也不说声?”
阿魄摸索过床边,把蜡烛点了,放在一边:“我叫醒你你就不生气?我先去找了好几个房间,谁知道你今夜还在我的房中,还以为······”
只是看其他房间冷冷清清总透露着一股死气,邱灵赋觉得这里睡得安心些便又回来了。可要说却不知如何说得妥帖,好在阿魄话不说死,让邱灵赋也有避而不谈的机会。
他只问道:“怎么样了?”
“青山盟与花雨叶没谈妥,青山盟已经在造谣生事,说花雨叶狮子大开口讨要公道。”自己一回来便找邱灵赋,这包袱还未脱手,阿魄把身上的东西卸下,“青山盟是铁定了要与花雨叶撕破脸皮,引起门派纷争。”
“有了靠山,胆儿自然肥了起来。”邱灵赋轻蔑着,又低声道,“不知与花雨叶冲突能让青山盟得到些什么。”
“江湖门派除了佛门紫霄,还有谁比花雨叶更注重这江湖名声?”阿魄笑道,“要是花雨叶服软了,那花雨叶就得给青山盟供上无尽的好处,这难道还不够?”
这点邱灵赋倒是也想到了:“也是,孙惊鸿平日做什么事都没胆,怕的便是江湖人对花雨叶的口舌。”
阿魄却道:“孙掌门也是谨慎心细,身为掌门不必露面不露真名,要不做掌门了还能换个身份重新在江湖里闯荡,这口舌加在自己身上他自己是不怕,他担心的不过是花雨叶诸位弟子。”
“没胆子也能被你说成这样高尚,这小红可真有本事。”邱灵赋可听不进去,认定了孙惊鸿就是没胆,嘲笑了声,又紧接着问阿魄,“那含嫣衔璧如何解决?”
“猜一猜?”阿魄故弄玄虚。
“还能怎样,肯定是服从小红,忍声吞气以大局为重······”但邱灵赋心细,看阿魄这问法,便又意识到,“难不成这次有什么别的主张?”
“孙惊鸿在出发前是交代她们忍着,有难处等他与许碧川来。”阿魄似想到了与衔璧交流的场面,无奈笑道,“但含嫣的剑太快,已经伤了几个青山盟多嘴弟子。”
“所以呢?衔璧怎么说?”邱灵赋与含嫣一向是玩到一起去,也难怪他与含嫣一般认为此举并无不妥。
两个姑娘同是花雨叶二把手,可衔璧更冷静,孙惊鸿一向是把重任委在衔璧身上。
“也是委屈了衔璧,本还隐忍着与陈巍协谈,只不知这协谈的过程中发生了什么······现在是违抗了孙惊鸿的命令,应了青山盟的挑衅,两方昨日便已经把云酒楼折腾得一片狼藉。”阿魄说这话的语气倒不是凝重的,反而似也支持衔璧等人这般闹,“现在江湖上说法不一,有人信了青山盟的道,有人也愿意信花雨叶的说辞。花雨叶来人不多,现在含嫣带着几位弟子先撤离崇云,衔璧留在崇云监视青山盟。”
邱灵赋听着拍手叫好:“孙惊鸿要气死了。”
阿魄看邱灵赋幸灾乐祸,只笑道:“孙惊鸿也全是保护心思,想着稳妥。衔璧含嫣如此鲁莽决定,忍不下这口气也是理所当然。只是要是落不得好下场,花雨叶今后怕是会受点波折。”
邱灵赋挑眉:“你都说得这样丧,为什么还笑?”
“我不是丧,只是觉得有意思,就和听说书人说事一样。”阿魄看着他,只是笑,“要是那段惊蛰果真是心思叵测,那事情发展至此,不知对他而言是意料之中还是出其不意。”
“目的来去不过是威胁我与花雨叶,引我娘能够出面,我娘可没那么蠢。”邱灵赋对自己这娘还是自信的。
“这和你娘蠢不蠢没关系,要是你娘忽然心生愧疚······”阿魄故意不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