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了邱灵赋那些话,羞得不知道如何是好,却结巴道:“邱小少爷,我、我愿为奴为婢······”
“你是没饭吃了,才想着在这为奴为婢的。小石,我不要这人和我抢饭。”邱灵赋一副委屈的样子,可却还一百年往嘴里塞着那偷来的糕点。
那丫头此时更是羞愧,这邱灵赋牛头不对马嘴的玩闹话,直白又晦涩地点出了自己的目的。自己这浑身肮脏,逃走的几日过得确实也不好。
“滚滚滚,我又不是坟,你老跪着干什么,快走快走。”邱灵赋简直毫无心肝。
“邱小少爷,您快闭上嘴吧!”这话小丫头可受不了。
那小丫头被这番羞辱,抬起头来,满眼泪水,嘴里却还道:“对不起,但香平还是谢谢您的恩······”
邱灵赋看着这泪水,傲气又自负的神情僵在了脸上,呆了片刻,也未说话,随即转过身便躲进了屋子里。
邱小石叹了口气,从怀里拿出点银子:“香平姑娘你快起来,我们宅子是不收人的,你看我们小少爷这脾x_ing,谁也受不了。给你点银子,你看去哪做点小活养活自己吧。”
“可、可我一人······”无依无靠的女子确实难以活下去。
邱小石摇摇头:“我们夫人教我们救人不救全,这些银子够你做个小摊了。我们夫人也是一个女子闯荡,吃了不少苦头,却也供起了这座宅子。小石相信你也一定可以。”
那丫头推脱了一番,含着泪收下那钱,又不顾邱小石阻拦叩了三叩,才依依别去。走之前看了眼那邱灵赋躲进的屋子,却是闭得死死的,再也没打开。
阿魄躲在那宅中一处假山之后,看着那黄昏渐渐落去。
今日看着那小少爷这么无所事事折腾,又是荒废了一日。
几日后,邱灵赋乘船,一人偷渡淮京。
接着,说书人饭酒老儿出现在江海楼之上。
邱心素从素心派失踪之事,传遍武林。与此牵连的,还有花雨叶。
几个月之内,江湖一向从善的中立之门湘水宫在花朝会作恶,名声大败。据闻幕后尚有人在,原因目的不详,有焰云庄之人以花田所见为证。
此外,传闻邱心素之子邱灵赋为寻母现身于花朝会,惹是生非,脾x_ing顽劣。身边跟着一名身手不凡的神秘少年,名叫阿魄。
那颠三倒四的说书人饭酒老儿,至此声名鹊起。
作者有话要说:
嗯,邱灵赋是一个情商很低的人,先请大家谅解一下......
第2章 盟约(一)
若淮京是皇权重地,那紫域便是江湖命门。
因四面环险独享安土,千百年来,这江湖重要门派来往必经之路上,便铸起了一座城。
江湖虽无武林盟,可城中各大门派皆有势力在此,相互制衡,自成规矩。朝廷的管辖几乎伸不到此处,但小喽啰小混混鲜敢挑衅,这表面上便比任何城更宁静。
几乎以城为驿,过客皆是豪杰英才美人,久而久之,也成了天下第一的风流城。
此时万家灯火,正是赶着进城的墨客侠者得以歇脚的时刻,街道灯火辉映,茶楼酒馆喧声闹语。
长以此往,无数个歌舞茶酒里颠倒的夜晚,无数个梦我不分的过客。
这里有多少街道,便有多少经脉像是掌纹一般烙印在这大地上,其中来往多少人,便带来多少才思豪情或是是非纷争,把这掌纹越烙越深。
路两旁都是高谈阔论嬉闹之声,把路上行人的目光吸引过去,步子也拖拖散散,欲走还留。
也只有一位带着竹帽高大挺拔少年,风尘仆仆,那项颈像是拔地的竹似的,周遭的任何动静对他丝毫没有影响。
他牵着一匹马走着,赶路到此处必须得走缓一些,毕竟这城可吃不起扬尘。
衣着朴素破旧与那脸上不讲究的污黑,也让旁人因为他微不足道的身份减少了对他的探究。
却也有莽莽撞撞的人惹了他的平静。
“小心。”把撞到了自己身上的一个小姑娘扶稳了,才安抚地一笑,那小姑娘便被人扯开了。
“别跑,看点路······”那做父母的斥责的虽不是那乞儿,投向那乞儿的却不是友善的目光,走远了还瞪了几眼。
那小姑娘倒是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回着头。
这么一耽搁,居然停在了一座人不多的茶楼前,下意识抬头一看,那木屏上苍劲有力雕漆着三个大字:紫江筑。
这三个字倒是让人想起了一个人。
此时那人说话时得意的双眼,像是就在自己眼前,一股难言的心潮涌上胸膛,汩汩发着热。
阿魄想着,忽然自嘲一笑:这江湖路上,似乎让自己想到那个名、念起那人的容貌的事物,未免也过多了。
才把神收了回来,正要继续赶路,那紫江筑里却却好巧不巧传来谈论之声。
“饭酒老儿说的是真是假,这可难辨了······”
“也是,一提那饭酒老儿,这真假还得考究一番,不提了不提了。”
阿魄似乎不知道该回头还是继续前行,那颈脊便僵硬地一动不动。不过犹豫了片刻,认命似的叹了口气,还是扭头朝那边看了去。
可那桌茶客关于饭酒老儿的话题已经到了尾声,又东拉西扯到了别的事上。
“焰云庄有个叫烈百溪的弟子,上次被湘水宫捉去之时传得沸沸扬扬。我前几日有幸遇到那烈家大小姐与那烈百溪,与那烈百溪问好,问候起此时,那少侠就满脸羞愧······”
两人大笑起来,另一人道:“那烈百溪作为个江湖新秀,因为焰云庄的旧怨,也算是在江湖扬名了一把,但别人都是因为惊才绝绝,他么······这位少侠?你······”
那走近两人的竹帽乞儿从身上掏出几个碎银,放在桌上,笑着却是半点冒犯的恶意也没有:“那饭酒老儿说的是什么,还烦请两位与在下说一说。”
说着便是坐在了一旁,洗耳恭听:“打扰了。”
两位茶客面面相觑,这打听消息给点恩惠是正常,可自己却从未被这乞儿施舍过钱财。
今儿倒是见着了稀奇。
紫域有一角,名为陋巷,地处偏僻,是为紫域中灰色一角。
东处旧屋尚好,是大多数乞儿歇息的好去处。西角之处旧屋残败,摇摇欲坠。
紫域之人通常会把暂时不用大件杂物放置此处,而后置之不问的物品堆积,久而久之,这西陋巷便成了一角物具齐全却毫无生气的死角。
可极少的人知道,这些漏风漏雨的危楼,不过是掩人耳目的假象罢了。
暗地里悉悉索索,偷生着一拨贼鼠。
即使是通明的月光之下,因为这里夜深人静之时极少灯火,也是一片死气。
一个顶上破旧柜子在一座破墙旁静靠着,里边不断地发出轻轻响动。
柜子里忽然冒出个小孩糯声道:“阿泽······”
“嘘——”还有另一人在。
柜子又晃了晃,第一个小孩呆不住地动了动:“阿泽,我们在这干什么?”
“等阿魄。”阿泽侧过头来,看着小包脸上的红色点点,便道,“小包,你要是被虫咬了,就自己先回去。”
“我不回,我要和阿泽在一起。”那小包说着,又好奇问道,“为何要在此等阿魄?阿魄会来?骁如姐姐不是说阿魄忙,不会来么······”
“嗯。”这阿泽看着思虑更多,却不知如何与这小一些的孩童解释,只得道:“那边屋里来了不速之客,得提前告诉阿魄一声。”
小包想了想:“那人不是不速之客,那人我们见过的,是······”
“小心!”忽然柜子一声巨响,阿泽把小包抱在怀里。
柜门“哗”地大开,头上木屑纷纷落下,两人只得闭上眼睛,不让那木屑飞进眼里。
感受到小包害怕地颤抖,阿泽硬是小心张开眼睛。
腐朽味的木屑,在月光下雪花似地飞舞,暗纹素衣的少年不过十七八岁,执着一柄剑站在面前。
“阿泽,你都见过我的,还当我不速之客,我可真伤心。”那少年一笑,整个人飘渺得就像是要融化在月色当中。
“快回去。”那人立起了剑,指着那直视他的阿泽,“不回去睡觉,骁如姐姐可要生气了。”
阿泽眼中毫无惧色,直到邱灵赋把尖一转,指向了小包。
小包缩在阿泽怀里,不知道这剑指向自己所意味的危险:“骁如姐姐不是睡了么?她不知道我们出来的······”
阿泽忍了忍,却还是拉着小包走:“走吧。”
路过邱灵赋身边时,邱灵赋看小包可爱,正要顺手摸摸小包的脑袋,手还没靠近,便被阿泽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