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真的阻碍了阿魄的追杀。
“段惊蛰这次走了,也不知还能不能找到,早知道就不要打Cao惊蛇。”邱灵赋给阿魄包扎着胸口,阿魄身上的伤口密集如麻,邱灵赋只能委屈着自己的笨手,把阿魄上身一道道缠起来。
阿魄只看着那低着头的邱灵赋:“未必,他这么狡猾,逮到一次便决断些也不是坏事,而且听他们那些话,衔璧应该也是安然无恙的。”
邱灵赋点点头。
“你知道那黑衣人是谁?”阿魄看他并不提那黑衣人的事,便懂得这人心中定有了答案。
“孔雀滨曾有一支暗卫,暗卫的头儿代代姓孔。孔家是这孔雀滨所在地盘上原有的族人,这家族人身传绝世武功,世世代代为段家效劳来换取家人荣华富贵。但十年前这支暗卫已经遣散,据说是因为这孔氏家族衰落。十年前家族里的壮年男子要么出了意外死去要么离开了孔雀滨,只留下了一位叫孔汀的孩子,是上一任暗卫头儿的亲生儿子,被孔雀滨收养着。”邱灵赋又白了白眼,“但这是淮京说书的说的,也不知道其中有多少真话。还有听那对话,那段惊蛰与段惊澜的关系······”
邱灵赋想着忽然觉得有些意思,嘻嘻笑道:“也不知是兄弟阋墙同室cao戈,还是同盘而食同床而寝。”
阿魄看邱灵赋对这些事倒是兴味盎然,低眼一笑,但思索了片刻,又道:“那人的武功的确与段惊蛰不同,路子更内敛细致,且似乎不屑用毒,不像是师承一派。那段惊蛰······”
阿魄悄悄看了邱灵赋一眼:“路子倒是与你有些类似。”
“怎么相似?”邱灵赋听阿魄把自己与段惊蛰放在一起,不免有些不开心。
太狠。
阿魄知道邱灵赋自己清楚,要是从自己口中说出来肯定是要生气的,便只笑不答。
邱灵赋也没催着他说,将阿魄包扎好了,便抽出自己腰上的剑,朝上边倒了点软筋散,涂抹均匀了又盘在腰上:“我去外边打听打听消息。”
“段惊蛰就等着你独自行动,你还敢出去?”
邱灵赋看阿魄身上的伤口,蛰人地讥笑道:“可是带上你我岂不是死得更快?”
阿魄倒是不觉得有何冒犯:“那我们一块藏好。我们藏好了,我们就是在暗处,还有主动权。”
“那如何得知外边的消息?”
“等。”阿魄道。
“等?”邱灵赋挑眉,“等衔璧来?”
“我已经把此处交代给衔璧,既然她无事,便一定会来。”阿魄安抚道,“别心急,在暗处这可是绝佳的优势,可养伤可偷袭还可在这几尺破屋中谈天说地吃烙饼。沉住气,别丢失了这机会。别忘了,那段惊蛰可是最能沉住气的。”
第32章 点火(一)
邱灵赋看阿魄这轻松的模样,也不知他如何想的,又道:“要是段惊蛰找来此处怎么办?”
阿魄道:“此处有五六座空屋,我们躲在别处就行。躲猫猫么,躲在哪没关系,障眼法会么?”
邱灵赋听他说得简单,鼻子里嗤出冷气:“那上次怎么不躲在这?”
“上次你受了伤。”阿魄笑道。
“可这次你受了伤。”
阿魄听他提及自己的伤,手下意识摸了摸那胡乱捆扎的布条,嘴角噙起笑来:“我的伤可不需要止痛的东西。”
邱灵赋当他在奚落自己怕疼。
他心里那无法自控的怒火像是长夜暖炉的火炭,似明不明地在手炉里长燃,凡是冒犯了一点点那高傲的心思,就要烧得烫手。而偏偏邱灵赋在阿魄身边又是个万事不如他的状态,对阿魄又早已经褪去了那身无辜的伪装,那便像是个刺猬,说一句那杀意就要从眼睛溢出。
但他不过转念一想,又残酷地笑道:“那下次上药,你这止痛的东西就别用了。”
“那便不用了,这东西用多了,伤可好不快。你看看你的腰,是不是比先前还严重些?”
阿魄一说,邱灵赋下意识把注意放在了那腰上,那腰上因为涂了厚厚的止痛药粉,倒是不疼。但邱灵赋立刻想起与那黑衣人打斗时,那人知道自己有伤,专门挑了些刁钻了招式,让邱灵赋腰上被迫承担了更多的压力。自己仗着不疼,回应起那人的剑法倒是从来不顾虑。
阿魄看那邱灵赋的神情,就知道自己是说中了。
他对邱灵赋道:“这屋子下还有几罐粮食,你连同我们带来的烙饼一起,到东边那屋上。那顶端有间隐秘的阁楼,从上边可以观察周围的情况,我们到那里去等衔璧。那段惊蛰也受了点伤,他手下只有孔汀一位高手,也不知他会想些什么法子对付我们。”
邱灵赋听了阿魄的话,难得二话不说低眉顺眼地去照办了。倒不是真看得起阿魄,只是听了阿魄的话,这崇云城、段惊蛰、孔汀、阿魄等,在他心中如同俯视棋盘上的黑白子一般明了。
那段惊蛰虽沉得住气,但哪里是胆小行事的作风?此时那人思虑这样重,一个是因为邱灵赋总能察觉不对劲之处,二便是因为阿魄。
与当世高手一场惊世骇俗的较量后闻名天下之奇侠不胜其数,其武学造诣有目共睹,可阿魄哪里是会与那些无关的高手无端扯上关系的?花朝会偶尔露面也是迫不得已,期间还为了沈骁如外出去寻解药,这样的惊鸿一现,江湖上很快便会把他的名字忘了。
但段惊蛰可不会忘,从紫域一路而来,只要阿魄在,邱灵赋便落不到段惊蛰手中。
两人此时都身负有伤,段惊蛰再沉得住气,也不会放弃这次难得的机会。就像是自己,要不是阿魄说了话,自己就不会放过打听消息的机会。
这么看来,如今静静在一旁守株待兔,倒确实是好办法。
“段惊蛰手中可不止有孔汀一位高手。”邱灵赋忽然道,“我倒是知道他为何刚杀了丁奢,就又找上了青山盟。”
说着便咧嘴眉开眼笑:“哼,这古往今来,替死鬼总不嫌多。”
心中早打好了如意算盘,面上自然明媚。但人到了那一旁屋子的时,邱灵赋脸色却是渐渐黯淡下来,那笑也像是僵在了脸上一般。
阿魄被他背在背上,身体贴着他,也能感受到那人的僵硬。
这屋子从进门起便是透着一股能想到死人与贫穷的霉味,那味道比原来的屋子更让邱灵赋作呕。地上厚厚一层灰尘,踩在上边那灰烟几乎能飞到眼前,脚下甚至能感到那绵软的感觉。
阿魄感受到身下那人脚步僵持了许久,也没迈出下一步,便抓了一缕那人的头发,扫了扫他的脸颊,明知故问:“嗯?怎么了?”
邱灵赋深吸一口气,像是忍着极大的不快,才继续往前走。
要是往日,这人恐怕撒泼打滚着也要换个舒服的地方,可现在就算是有钱也不能花。心中受了多大的委屈,阿魄自然知道。
这上楼时朽木楼梯发出的吱呀声刺耳难听,可邱灵赋才忍下了抱怨的心思,又瞥到楼角里蛛网密布,所走之处还有小虫乱爬躲开的身影。
“那阁楼······”阿魄听邱灵赋开了口,正侧耳倾听,可邱灵赋却未说下去。
阿魄笑道:“怎么?”
“没事。”想来邱灵赋要问的问题早已经知道了答案。
到了二楼,邱灵赋终于懂了那“隐秘的阁楼”所指的是什么。
这二楼极小,邱灵赋伸手便能摸着顶上,更别说是背着个暂时不能动的阿魄,阿魄只能把头垂在他耳边,才能不让自己的背碰到上边。
这里如此拥挤,却放着一床一柜,那柜子后边立着一只破旧的梯子。
背着一个阿魄,邱灵赋艰难地往上走去,那梯子摇摇晃晃,邱灵赋几次以为那梯子要断裂。
上去后便是一个仅有几尺的落脚地,面前有一张木门。
邱灵赋眉头紧蹙,嫌恶道:“这地方本来就小,怎么还弄个门?”
阿魄的气息是压着邱灵赋脸颊吹来的:“你看看便知道。”
邱灵赋看着那木门上千疮百孔,甚至不用手去触碰,直接用脚踢。这门老化严重,不知哪里卡住了,邱灵赋便只能发泄着用了点力再踢了一脚。
喀嚓——
这一脚倒是有劲,那门开了,却是摇晃几下,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可这倒却未真倒在地,因为后边对着门便是一张床,那床也跟着吱呀晃了一下,却是把那门给支撑住了。
原来这地方竟然小到开门便是床,那当然要有一扇门挡着。
“啧啧。”阿魄事不关己地侃道,“你看你这般不轻柔,现在还得收拾——”
砰!
身负奇毒,还被毫无留情摔倒在地。扬起灰尘几尺,阿魄呛得咳了几声,但邱灵赋听得出这几声里还夹杂着恼人的笑,这本该愉悦自己的咳嗽声,听着却像是在嘲弄。
阿魄撑起身子,支起脑袋在地上看他,那笑还留在脸上。
邱灵赋居高临下:“你既然笑得出声,那这屋子等会儿你能打扫吧?”
“当然可以。”阿魄随口便应道,“不过这毒好得慢,要是拖着毒,直到被段惊蛰发现了也还没好,到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