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过后,一转眼十二月就过去了。
再一眨眼,新的一年来了。
随着新年的钟声敲响的,是更加凌厉逼人的寒风。
过了元旦节,气候变化无常,一天冷似一天,已经彻底变成了企鹅型的占色,除了必要的孕检,几乎整天整天都不再出门儿了,一直守在锦山墅里孵着她的孩子,日子还和以前一样。
要说有什么不一样,就是权四爷陪她的时间明显多了。
好像比较起前一段时间的忙碌,入了冬,连他都空闲了不少。
晏仲谦已经下葬了,以那样不光彩的方式过世的他,没有给权凤宜留下只言片语,虽几十年的夫妻,有过不少的少年情怀,却再也无法获得权凤宜的原谅了。等他的葬礼一结束,权凤宜就搬出了晏家大宅,没有要晏家一分钱,她住到了离锦山墅较近的一处公寓房。
当然,房子里她自己的。
当年她嫁给晏仲谦算得上是下嫁。那个时候,作为权家唯一的女儿,权凤宜像一个骄傲美丽的公主,权世铎夫妻爱女心切,自然没有为她少办嫁妆。只不过,他们二老如果地下有知,看到女儿遇到这样的命运轨迹,只怕也会难以眠目。
权凤宜嫁给晏仲谦之前,真的是一个没有受过半点苦楚的娇娇女,更没有想到,自己会落到如今的下场。但是不管怎样,她已是无法再与晏家人生活在一起了,更不可能代替晏仲谦向他的老母尽孝。
而她唯一放心不下的儿子晏一宁,在父亲的葬礼后就回了Y国继续攻读学位,对于母亲做出来的决定,他表示一万个支持。儿子都是体贴母亲的,要不是权凤宜阻挡,晏一宁差一点儿就改了姓,他说,他深以为有这样的父亲为耻。
一个月后,权凤宜离开公寓,去了近郊的法音寺修行,吃住都在那里,基本上不再回到城里来了,只是权少皇两兄弟偶尔会带着小十三去看她。随着在庙里的时间越长,她整个人少言寡语,人却也变得淡然了不少。
占色从权少皇那里听完了大姐全部的故事,心里不胜唏嘘。
一个天之骄女的殒落,究由原因不过——所托非人。
在这段时间里,除了追命完成了他与冷血的大婚,还在一个多月后就发现自己已经怀上了小崽子之外。其余的人,生活都没有太大的改变。
铁手和艾伦两个人,还是那么不温不火的处着,平常如水却又温馨自然,有时候看上去,觉得他俩竟像一对弥久的夫妻,不管是生活上还是工作上,都多了许多默契。只不过,艾伦曾经幻想过的激情燃烧的岁月,始终没有到来。
没有人能准确定位他俩之间的关系,就连艾伦自己也不能。
不过,从她越发光鲜的小脸上可以看得出来,她的日子过得还是很滋润的。毕竟她年龄还小,就算只能瞻仰着自己心里的男神也能获得满足,更何况男神还处处照顾她,她哪里又会真的去和铁手计较呢?
而孙青和无情这一对儿,到是进展迅猛,两个人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磨合,那感情就像一朵盛开的花儿,越发养得娇艳喜人,整天如胶似漆,甜蜜得每一个人看到他俩的人都得羡慕,同时也感叹,浪子回头果然可以金不换。
可是,由于祁家父母不松口,他俩的婚期依旧遥遥无期。
对此,孙青她老妈都有些着急了,可孙青却比她淡定。私下里,她也曾告诉过占色,就这样跟他在一起,不结婚其实也无所谓,哪怕等到她人老珠黄,而他韶华仍在,他会抛弃了她,也算无悔了。
另外,在这期间,还发生一件让占色特欣慰的事情。
就在元旦节的那一天,唐瑜来了电话,告诉了她一个好消息。
前几天,在她陪着章中凯去做康复理疗的时候,他终于含含糊糊的向她表明了心迹,他问她,未来的日子,可不可以一直留下来照顾他。
在电话里,唐瑜喜逐颜开,第一次谈恋爱的她,像一个没有长大的少女,兴奋得几乎瞬间就陷入了甜蜜的恋爱。与占色说的每一句话里,至少有三个音节都带着清脆的笑声儿。
同时,她还向占色说了她许多的心愿……
找到了桑儿,告诉她,妈妈自由了,以后可以给她一个完整的家。
章中凯能够站起来,陪着她在中政的林荫小道上散步。
章中凯能够站起来,陪着她去看埃及的金字塔和狮身人面像……
章中凯能够好起来,陪着她去呼伦贝尔大Cao原,共宣爱的誓言。
章中凯能够好起来,陪着她游沙漠,骑骆驼,看敦煌壁画……
章中凯能够好起来,她还准备要替他生一个小孩儿,男孩女孩都好,他可以陪着桑儿一起成长,让她不会再寂寞。
章中凯能够好起来……
她的每一句话里,都充满了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强烈向往,强烈得让占色心酸又甜。而章中凯的治疗情况也确实非常的乐观,她的面前已经描绘出了一副美好蓝图,只需要等着她一一去实现。
占色替她高兴,认真说。
“姐,你一定要幸福。”
唐瑜的声音比任何时候都在甜蜜,“我会的,妹妹,我一定会的。”
*
时令过了二月,天气愈寒。
在这样寒冷的日子里,约上三朋四友涮一涮热气腾腾的火锅,侃一侃不着边际的大山,调戏一下某些恋爱中的姑娘小伙儿,再温上几壶好酒,这样的日子可美了吧?
因为权四爷喜欢吃辣,大冬天的火锅必不可少。所以锦山墅里特别请了一个从锦城来的火锅大厨,几乎每个周末都会有一次火锅大餐。
追命和冷血结婚之后,搬回家去住了,也就偶尔会住在这里。而无情和孙青正是你侬我侬的时候,更是鸳鸯双双飞,晚上也不在锦山墅。现在唯一还住在这里的只剩下铁手和艾伦。
说来,每个周末涮火锅的日子,也就是团聚了。
又一个周末。
权少皇脱掉大衣递给李婶儿,再呵着手进来的时候,占色正坐在客厅里,拿着剪子耐心十足地修盆栽,昏黄的灯光映在她的脸上,红扑扑的像涂了一层胭脂,分外好看。
一把揽着她,狠狠“啵”了一下,权四爷笑声爽朗。
“老婆,我回来,想我没有?”
在他的怀里,占色像一只臃肿的企鹅。挣扎了一下,她冲他挥了挥剪刀,眉间眸底都是笑意。
“想,怎么不想?”
“老婆大人饶命,快放下剪刀,饶了我那苦命的兄弟吧!”
权四爷作势举起双手,退后了一步,惹得占色咯咯直笑。
“贫嘴!”
扬着唇笑了一下,权四爷走近拿下剪刀放好,矫情地低下头来狠狠一吻,突然又恶作剧地将刚进门儿还带着冷气的手钻进了占色的颈窝儿里,不客气地把她当成了人体烤火器使用。
“手真冷,我老婆真暖和!”
“你讨厌!冷死了人了。”占色受不住冷,使劲儿躲闪推他。
可她一个大腹便便的孕妇,能把一个大男人怎么办?结果还是被他给冰得不停缩脖子,全身一阵阵激灵。又笑又闹又撒娇了一回,他才算高抬贵手饶过了她。
大喇喇地坐下来,权四爷深吸了一口气。
“好香的火锅,我好像闻到味儿了?”
瞥他一眼,占色低低笑,“看你的心情很好,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儿?”
眼眸微微一沉,权少皇伸手在她脸蛋儿上拧了一下,“占小幺,爷所有的好事儿,都只有你能给我。”
“噗,不正经。”
“嘿嘿!”
两个人说笑着,占色这才想起来,白了他一眼,“你今儿涮锅子,怎么没有叫你的兄弟们过来给你凑热闹?”
“怎么没有?他们马上就到。”
前些日子,无情去了外地出差,今天上午刚回来,手头还有些工作要做。而铁手也被派去了各个地方网点例行检查工作。只有权少皇自己,因为老婆怀孕,已经好长时间没有离开过京都了。
说到这里,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突然笑了笑。
“要是你没有怀孕啊,爷就带你去滑雪。”
“这不是废话么?什么叫要是没有怀孕?”说完,她作势摸了一下肚子,神色艾艾地对着肚子说,“闺女,你看见没有,你爹在嫌弃你呢?”
前些日子去医院孕检,通过超声检查,他们已经知道了,占色肚子里怀的确确实实是一个女婴。如此一来,权四爷算是满意了,整天乐呵呵的笑,一回家就得抚她肚子,叫好闺女。
“闺女,别听你妈胡说,我哪儿敢啊?”使劲儿吻了一下她的唇,权四爷脸上一直带着笑。
他的样子,还是让占色觉得反常。
“你今天真不对劲儿,到底啥好事儿?”
扬了一下唇,权少皇拉过椅子来,坐在她的对面,又握了她的手过来,在掌心里裹着裹,才慢腾腾地说,“最多再有一个月,北X—21D总装就完成了。到时候,我请一个长假,把工作丢给铁手,专心陪你待产,等咱闺女会走路了,再回去上班好不好?”
“做什么?人家手哥还在谈恋爱呢?”
“我又没说不让他谈恋爱?”瞪了她一眼,权四爷对于她嘴里关心的任何一个男x_ing同胞,都天然当成阶级敌人一样有着强烈的针对x_ing,“我这不是锻炼他么?再说了,老子这么多年都没有休息过,就连大过年的,也都在一通忙,不该休息一下?”
“是是是,我说不过你。”轻声儿笑着,占色想了想,又紧了紧他的手,“对了,还有几天就过年了,有个事儿我想给你说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