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没说话,只是脸色y-in沉的很。刘娟的脸色同样不好看,回到屋里便各自回了房间。陶建国对陶然说:“在播小燕子呢,你看么?”
陶然摇摇头,身上的雪花融化成水,打s-hi了他的头发。
刘娟难受的很,她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其实不只是今天,她这几天都看陶然看的特别严,陶然每次有要朝大门口走的迹象,她就紧张地盯着他,问他要到哪里去,是不是要去见盛昱龙。
她也觉得自己这样很疯狂,但又觉得控制不了。她不能再让陶然跟盛昱龙见面,她既担心陶然会一走了之,又特别抵触去想陶然见了盛昱龙,两个人会说什么,做什么。
她打心眼里抵触这件事,她也知道陶然吃软不吃硬,也想温柔一点,语重心长地跟他讲情义,以亲情打动他。但她尝试了,陶然就是不松口。
也不说从此以后跟盛昱龙断了,也不说就是要和盛昱龙来往……但是这种沉默,其实就是后一种意思,只是心有顾忌,不敢明言。刘娟对陶然失望又无奈,只能紧紧地看着他。
但她的压力又不仅于此,因为她自己也清楚自己看的住一时,看不住一世,过了寒假呢,等陶然开学之后?盛昱龙要想去见陶然,开着车随时都能去,她还能跟过去拦着?即便她能跟着陶然去广州,又如何跟陶建国说?
陶建国肯定觉得她不正常了,要跟着儿子去广州陪读。
所以这一次看到陶然不见了,她才一下子失控了。她觉得她已经没有办法了,脱力地坐在床上。
陶建国关上门,在她对面坐下,说:“娟子,你跟我说实话吧,到底怎么了?”
陶建国就是再迟钝,也发觉出不对来了。
刘娟垂着头,却好像流不出眼泪来了,说:“我不敢告诉你。”
“如果你觉得你有能力处理好,不告诉我也行,但如果你觉得你实在没办法了,一定要告诉我。如果和我有关,你更要告诉我,别等到事情到无法收拾的时候。”陶建国停顿了一会,试探着问:“陶然做什么了?”
陶然在隔壁房间站着,他觉得很压抑,有些透不过气来。
恐惧和羞耻早已经被压抑和难受所取代,这几天刘娟对他的逼迫,那种看守犯人一样,Cao木皆兵的反应,都让他很难受。他从小过的太顺利了,没吃过苦头,也从没被人这样防备和看守过,何况这异样的眼光来自于他的母亲,最疼爱他的,一向以他为荣的母亲。
一种无法形容的苦涩,他觉得自己找不到出路。与其过这样的生活,他觉得还不如一走了之,或者就全告诉陶建国,让该来的都来,也胜过这样的熬煎。
亲人之间的裂痕是最痛苦的,因为彼此折磨,痛苦,没有谁输谁赢。这种僵持会让人在压抑中变的癫狂,想要尝试那些最冒险的,最疯狂的路。但冒险意味着无法承受的后果,所以又让人踌躇,因而更加苦闷,这是一个恶循环。
他正在卧室里站着,忽然听见外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心里一紧,就见房门被陶建国推开了。陶建国的胸膛都在剧烈起伏着,眼睛几乎冒着火光,看他的眼神极为复杂,那既不是愤怒,也不是嫌弃,说不上来,却让陶然毛骨悚然。
“你……”陶建国指了指他,“从现在开始,你敢踏出咱们家一步,我打断你的腿。”
他说完扭头就走,陶然面色惨白,终于都知道了,终于都知道了,他本能地追上去,喊道:“爸,爸,都是我的错……”
刹那而来的恐惧,让他抓住了陶建国的胳膊,陶建国一把将他甩开,回头看他。院子里有些暗,陶建国眼中却有亮光闪闪,不知道是愤怒,还是泪光,雪花落下来,陶然一下子就哭了,说:“爸,爸……”
畏惧的,哀求的,甚至是后悔的。
“你是不是觉得我没打过你?”陶建国问。
刘娟出来拉住了陶然的胳膊,将他拽到身边。
陶然知道他爸爸要去干什么,所以一直喃喃地叫道:“爸,爸,我不跟他来往了,真的,我以后不见他了。”
这是人x_ing的弱点么,不见棺材不掉泪,很多事,都只有发生的时候,才会畏惧,后悔。可重新退回去,回到刘娟苦口婆心地劝他分手的时候,他会听么?
人的悲哀和平凡之处或许就在于,会做一些很愚蠢的事,做一些愚蠢的决定,在明明可以做的更好的时候,反倒犯最愚蠢的错误。在旁人看来,或者在自己多年后回头看的时候,会想,怎么会这么傻逼,怎么会没这样,没那样。
陶建国当天就出去将盛昱龙揍了一顿,打断了他的腿,第二天就辞工,第三天就全家搬回了县城。
陶然一直都记得他们全家搬回长明县的那一天,下了很大的雪,路上很不好走,拉他们的司机坐地讲价,收了比平时贵两倍的价钱。陶建国说:“多少都行,赶紧走。”
出了长海市积雪更厚,路上还遇到好几起车祸。陶然是木然的,他人生第一次意识到同x_ing恋的可悲,可怕,以及对于人的伤害,都是在那一年。
第135章 冬日暖洋洋┃有甜有酸
寒假放假之后, 梁成东就有了大把的闲暇时间,除了偶尔的应酬,他全都花在了陪伴余和平上。
当然不是单纯的陪伴, 主要是给余和平辅导功课, 余和平很用功,放假了也没有出去玩, 每天都在家里做功课。他会把每天遇到的问题汇总,等晚上的时候让梁成东给他讲解。
可能是每天呆在一起的时间太多了, 余和平开始有些心猿意马, 有时候精力并不能完全集中, 会偷偷看梁成东,然后咽口水。
他真是越看梁成东越心水。
梁成东真的和他以前见过的所有男人都不一样,他以前生活在县城, 身边见到的男人多是蓝领工人,或者流氓混混,没有梁成东穿衣服儒雅好看,也没有梁成东这么干净。梁成东的身上一直都有淡淡的香味, 白色的衬衫领口干干净净,袖口也干净整洁,给他辅导功课的时候很认真, 看起来格外x_ing感。
梁成东是很耐看的人,越是近距离看越帅,五官几乎没有缺点,两人有时候离得近, 余和平能感受到他身上淡淡的香气,还有身体的暖气,这些笼罩着他,让他心跳加速,小鹿乱撞。
“又不专心。”梁成东拨了一下他的头。
“梁叔叔,你怎么这么帅。”
梁成东看余和平花痴的样子就笑了,捏了一下他的脸,说:“我刚才白讲了,你是不是都没听?”
余和平思绪却跑远了,趴在桌子上说:“我不想叫你梁叔叔了,咱们俩在谈恋爱,我还叫你叔叔,不是很奇怪么?”
“那你想叫我什么?”
“只有我们两个的时候,我能直接叫你名字么?”他说着不等梁成东同意,就自己试着叫了一声:“成东。”
梁成东还没起j-i皮疙瘩,他就自己先笑了出来,说:“好别扭。”
可是叫全名,他又觉得不够亲。
不过不够亲,也总比差着辈分好,他要慢慢让梁成东习惯他们俩平等的身份关系。
“梁成东。”他叫道,“梁成东。”
梁成东觉得别扭,装作聚精会神地去看余和平的试卷,余和平就靠近了,扒着梁成东的胳膊,贴在他耳朵上喊:“梁成东。”
呼出的热气全喷在梁成东的耳朵上,痒痒的,他问梁成东:“你喜欢么?”
“随便你叫。”梁成东说。
“叫什么都可以么?”
梁成东扭过头来,看着余和平,余和平眼中情意涌动,好像泛着春潮。他心跳加速了一些,问:“你想叫我什么?”
余和平红了脸,垂下头来,抠着他袖口的扣子,说:“以后再叫,现在不叫。”
梁成东拍了拍他的头,说:“好好用功读书,别整天想这些没用的。”
余和平就收回心思,开始认真看题。
过年的前几天,梁母打算回长明县一趟,梁成东要跟她一起回老家看看亲戚,问余和平要不要一起回去。
“你舅舅不是在县城么,还有其他亲戚,你要不要回去看看?”梁母问。
余和平很坚定地摇摇头:“不回去。”
梁母其实希望他能回去看看,在车上偷偷对梁成东说:“这孩子还没放下心结呢。”
“不回去也好,等他高考完再说吧,他那些亲戚,见了也未必有什么好处。”
因为当初遗产的事,梁成东其实不大喜欢余和平的舅舅。他觉得余和平现在这样就挺好的,接触太多的亲戚对他未必是好事,不说现在,单说以后,余和平作为一个喜欢男人的男孩子,和亲戚朋友越保持距离,将来受到的压力就越小,一个人其实有一个人的好处,成什么样子都没人管。如今余和平情绪稳定,生活规律,有他照顾,感觉就够了。
他觉得余和平需要的,想要的,他都能给,不需要别人。
临近过年,大院里的人都在准备年货。也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说过去的一年不顺遂,还发大水,过年就要越喜庆热闹越好,冲冲霉气,所以家家户户都比往年过的更隆重,喜庆,还没到春节,小区外头的树上就挂了红布,贴了“出门见喜”的春联。
大家都放假了,人也闲了起来,大院的人没事又聚在一起打麻将,然后就看见陶家的人回来了。
对陶然来说,最难捱的其实并不是他爸妈的训斥或打骂,而是那种失望的眼神,和从此再也回不来的和睦家庭。陶建国和刘娟似乎都不想再提及这件事,大家都闭口不提,好像一切从来都没有发生过,可是家里再也没有了欢声笑语,陶建国常常坐在客厅里抽烟,一抽就是一晌,或者出去喝酒,醉醺醺回来,刘娟也不生气,安静地扶他上床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