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嗓音低低地,有些暗哑地,却也是无比软柔,“以若,恭喜你!”
祈祷时光在此刻停下脚步,曾经所期盼的一切,似是在今夜全然实现,安以若沉静微笑,然后她伸出手,轻轻地回抱他的腰身,轻喃了一声“硕良。”已然泪如雨下。
一切真像一场梦,如果不是奖杯如此真实在抱在怀里,安以若真的不敢相信,她竟然就这样成功了。
比赛落下帷幕,除了风头大劲的冠军安以若,今晚最风光的当属米鱼。很多商家送来花篮,更有多家媒体追到后台想对她进行采访,在这个圈子摸滚打爬几年,米鱼自是很老道,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很快就摆平了记者,换装之后拉着程漠菲先行一步,到预先订好的会所准备为安以若庆功。
与席硕良走之前,安以若往家里打了电话,是安妈妈接的:“妈妈的以若真是好样的。女儿,你爸爸也看了直播,眼晴都红了。”母亲在电话那端笑了,以若听得出来老人家的激动,眼晴迅速涌起一层水雾,竟然好半天说不出话。
席硕良了然,以眼神示意,接过手机放在耳边:“阿姨,是我硕良……以若没事,太高兴了,估计再听您夸她两句就得哭了。好,行,我知道了……”席硕良单臂搂着她,英俊的面孔上始终挂着温和的笑意,安以若轻靠在她怀里,隐约听出电话那端换成了父亲,“硕良啊,最近工作很忙吗?”
“还好,安叔叔。只是要换季了,一直在筹备展销会的事。”席硕良敛笑,又听那边老人家说了什么,他接口:“谢谢安叔叔,让您费心了。改天我和以若一起回来,到时候陪您下棋。”
安父对他的回答似是还满意,又嘱咐了几句,才挂了电话。
“我爸说什么了?”以若忽然有些紧张,总觉得席硕良脸色有点不对。
把她手机递回她手中,搂过她亲了亲,“没什么,让我好好照顾你,怕你瘦了。”见她皱眉表示不信,他笑了,“批我来着,说老是让你一个人回家,再这样他就要宣布我下岗再就业了。”
“这事不归他管。”安以若抱着他的腰,嘟着嘴抗议,就知道老爸得空就念叨他,难怪他怕陪她回家呢,换成她要是老被念也不高兴。可那是她父母,爱她关心她的人,她不能说什么。
席硕良被她孩子气的表情逗乐了,“怎么这么容易骗,一点成就感都没有。”在她额头上轻敲了一记,解释道:“安叔叔提醒我最近时装业并不景气,金融风暴的影响一时过不了,让我多留意些,别轻易投资。”
“他什么时候对做生意感兴趣了,妈妈的公司他向来都不过问。”安以若倒没想到父亲会这么说,想了想神秘一笑,心里霎时被温暖包围,父亲对于她与席硕良的关系向来持中立态度,现在似乎软化了许多。仰头望着席硕良,她说:“爸爸其实是喜欢你的。”
席硕良笑,搂紧了她,没有接话。
“以若阿姨!”小公主晨晨抱着一大束花,摇摇晃晃走进了工作间,献宝般叫着:“祝贺你获得成功。”
“谢谢宝贝儿。”安以若眼前一亮,忙蹲下去接过了花,在小人儿的脸蛋上香了香,惹得晨晨咯咯笑。
“这孩子,非要自己送过来。”郗颜跟了进来,身后站着意态潇洒的温行远。
“谢谢你们来捧场。”安以若微笑着和温行远打招呼,回身对席硕良说:“硕良,这两位就是我和你说过在巴黎认识的朋友,学习期间没少蹭他们的饭。”那时温行远带着郗颜去法国旅行说是补渡蜜月,在塞纳河边与安以若偶遇,两个女人才渐渐熟识。
“你好,席硕良。”席硕良淡笑着和郗颜点点头,向温行远伸出手,对于这位地产界赫赫有名的温总可谓久仰大名,又听安以若多次提过夫妻二人辗转十五年的苦恋,不禁多了几分好感。
“你好,温行远。”温行远递出手与他轻握一下,“安以若才华横溢,席先生好福气。”
席硕良笑,目光落在晨晨身上,“事业有成,家庭美满,温总才令人羡慕。”
温行远挑眉,侧身望了眼娇妻,伸手摸了摸女儿的头发,“小东西淘气得很,等你当了父亲就知道辛苦了。”
“爸爸,不要说晨晨坏话,n_ain_ai说晨晨最乖了。”晨晨表示不满,拉着郗颜的手,仰着小脸n_ai声n_ai气地问:“对不对,妈妈?”
郗颜冲安以若瘪嘴,看她还说不说这小家伙听话,嘴特别不饶人,哄人的功夫一流,回嘴的功力更是不得了,真不愧是温行远的女儿,口才一流。
“妈妈?”见郗颜不说话,晨晨不依地叫了她一声,晃晃她的手,“是不是呀?”
郗颜蹲下去将她搂在身前,理了理她玩得有点乱的头发,轻声细语:“是,我们晨晨最乖了,一点也不淘气,就是调皮了点。”
晨晨咯咯笑,似是对妈妈的回答很满意,俯在郗颜耳边说悄悄话:“妈妈,我们不理爸爸了,晚上让他一个人睡。”
安以若憋不住笑,席硕良偏过头忍笑忍得吃力,温行远皱着眉无奈地叹了口气,“晨晨!”
小家伙不理会他佯装的怒意,冲他吐了吐舌头,“爸爸,晨晨的礼物送完了,我们回家吧,晨晨困了。”就着还配合地捂着小嘴打了个哈欠,随后挣开郗颜的怀抱,冲安以若挥挥手,“以若阿姨再见,叔叔再见。”霸道的脾气和温行远如出一辙,才不管大人们聊完没有,小女王般宣布要退散了。
安以若的手机适时响起,是程漠菲催她赶紧过去,电话那端米鱼不满地号叫:“安以若你给我快点,让席硕良飞车过来,十分钟不到罚你喝下整瓶酒。”
挂了电话,安以若与席硕良手指交握,温行远揽着郗颜的肩膀,四人向电梯而去,晨晨已抢先跑到那边等着了。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晨晨偏头朝里面的人看了一眼,礼貌地让行。
女人的目光在晨晨身上停留了几秒,随后裹紧浅色的风衣面无表情地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安以若抬头,目光不经意与她碰上,女人脸色微变,迈出的脚步乍然停住。
安以若微愣,忽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大脑极速运转搜寻着关于那人的记忆。待反应过来,喉咙一紧,竟然说不出话,下意识甩开席硕良的手,急步向晨晨而去。
女人停住脚步,站在距晨晨一步之遥的地方望着她,半眯的眼晴隐隐透着危险的气息,然后勾唇一笑,那笑意看在安以若眼中尤为刺目,随即听她惊呼一声:“晨晨……”
两相对峙
女人脸上闪过讥讽的笑,细看之下,与贩毒案中被当场击毙的女人的神情略有几分相似。
待众人反应过来,女人已回身将晨晨一把抱起,冰冷的枪口直抵她颈侧。
气氛骤然凝滞,温度急剧下降。
安以若石化般僵住,腿上有如注了铅,动也不能动。
心里乱成一团,微张着嘴,她发不出半点声音。紧握的拳头证明她的愤怒以及罕有的恐惧。这回不是默契的米鱼,眼前被人挟持的只是一个不满五岁的孩子,她还那么小,她什么都不懂,她得救她,可她该怎么办?视线已然模糊,安以若急得眼晴都红了。
席硕良浓眉蹙起,脚步略移,已听女人厉声喝道:“谁都别动。”
“爸爸~”似是感觉到危险,晨晨眨着黑黑的大眼,眼神投向站在远处的父母,怯怯地唤了一声,样子十分可怜。
“晨晨……”郗颜惊叫一声,欲挣开温行远的怀抱,无奈他抱得死紧,“小颜!”他的声音很沉,是愤怒的表现,犀利的目光定定望向女人,温行远冷声道:“别伤害我女儿。”
女人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的目光淡淡扫过温行远,又在郗颜与席硕良的脸上掠过,最后定格在安以若身上,缓缓说道:“安大设计师真是出人意表,这才几天的功夫就换男人了?如果我没记错,三个月前和牧岩在机场拥吻的是你吧?还有高速路上与死党配合无间的也是你,牧岩亲自送着回家的女人还是你,没错吧?”语气那么平静,神情却冷得令人心底生寒。
安以若悚然一惊,不明白她是如何知道这些,难道这人与牧岩有仇?还是冲她而来?她到底意欲何为?
席硕良脸色骤变,淡漠的目光直s_h_è 安以若的后背,她不回头也能猜到他脸上的表情,然而,此时并不是解释的时候,于是她说:“小姐既然认识我,为什么不能好好说话,别吓着孩子。”
“好好说?没办法好好说。”女人冷笑,“这孩子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她要是死了我一点也不心疼。”
“你想怎么样?”单手握紧郗颜的手腕将她护在身后,温行远质问,一双黑眸散发着慑人的寒冷,右手不着痕迹地伸进西裤口袋轻轻按了下,静默五秒后冷声说:“这里是市展中心,距公安局只有不到五分钟车程,你以为拿枪挟持了我女儿就能平安离开?”
“那我就和你赌一赌,让你看着我怎么平安离开。”女人的语气十分不屑。
纵横商界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生门死狱他和郗颜都闯过来了,没有什么值得他畏惧,然而当面对至亲骨r_ou_身处险境,平日的冷静几乎要被消磨怠尽,温行远脸上的温和再也支持不住,全然消褪,脸色沉得不像话,“不管你有什么要求我都答应,只是一点,我女儿还小,我麻烦你别吓着她。如果她有任何闪失,我温行远发誓任何与你有关的人,谁也别想多活一天。”冰冷的目光移至晨晨身上时已变得柔和,他放柔了声音轻哄女儿:“晨晨别怕,你是最勇敢的孩子,爸爸妈妈都在这,我们一会儿就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