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以若白他一眼,“只有残疾人才能享受到星级服务。”说着将勺递到他嘴边。
配合地张开嘴,牧岩喝了整整三大碗,末了还不忘表扬她:“你熬的?味道不错。”
安以若得意,“时间短了点,否则更好。”倒是一点不谦虚。
“其实你不用急着过来看我,没啥事,养几天就好了。”说得不像中枪,倒像是擦破了皮儿般轻松,想来受伤已经习以为常了。
“我这人特懂知恩图报的理儿,你可是我救命恩人,侍候你我义不容辞啊。”虽然是警察,也不见得个个都会替别人挡子弹,安以若的感激不言而喻。
“我救的是我侄女。”牧岩打击她,“要是被挟持的只是你,我还费那么大劲干嘛,早开枪了。”当时那种情况,他哪里能轻举妄动,为了保证一大一小两个女人不受伤,思来想去,惟有先s_h_è 伤萧然,才有机会扭转局势。
“我看你就是典型的没事找抽型。”安以若恨声,不等他喝完,劈手将碗和汤勺放得远远的,不打算给某人喝了,白眼狼一只,亏她熬得满头大汗。
面对女人翻脸比翻书快的特x_ing,牧岩不满地抗议:“我还没喝饱呢。”
“等会晨晨来了让他喂你喝吧,反正该报恩的也是她。”见他佯装怒意地竖眉毛,她哈地笑了,又给他盛了些,“全喝了吧,免得我提来提去的累得慌。”忽然想到什么,她不解地问:“你们执行任务不穿防弹衣吗?”如果穿了,他怎么就受伤了呢。
“当然穿。”提起工作,牧岩敛笑,神情严肃了几分,“不过防弹衣也不是所有子弹都挡得住的。”见她皱眉,他耐心地解释,“萧然拿的是M93R冲锋手枪,子弹为箭形子弹,杀伤力并不是非常大,但也足以打穿防弹衣。”
“我还以为穿上那东西就万无一失了呢。”安以若听得一知半解,然后又外行地加了句:”随便s_h_è 都不怕。”
牧岩拧眉:“换成齐s_h_è 弹可以在130M以内的距离击穿6.3MM的钢板。”略顿,他又说:“还随便s_h_è ?当我枪靶啊?”
安以若哈哈笑,不敢再和专业人士讨论这么高端的话题,丢人啊,于是乖乖喂汤。
医生被大励找来,正好撞见安以若亲自喂牧岩喝汤,暖暖笑了。仔细给他检查了一遍伤口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转过头对安以若嘱咐道:“好好照顾他,这可伤得不轻,晚上睡觉的时候翻身千万注意,别抻着了,否则伤口不容易愈合。”
知道医生误会了他们的关系,安以若有点尴尬,点了点头又细细地了解了些护理的常识,这才放医生走。
“其实你不用问他,我全知道。”牧岩见她问得那么细,笑着说:“以前没少受伤,进医院也算家常便饭了。”果然再神勇的警察也是人,凡体r_ou_身难免受伤。
“那你不早说,浪费我口水。”安以若责备地看他一眼,这男人,存心看热闹,果然和谭子越一国的。
牧岩但笑不语,当然不会说因为看她问那么起劲没好意思打断。
安以若的手机响了,看了看号码她起身到外面接,病房的隔音效果并不好,牧岩隐约听见她说:“你忙吧,我一会儿就回去休息,不用来接我了,我打车就行……嗯,好,知道了……晚上见。”
外面很快安静下来,安以若却很久才进来,牧岩觉得她心情好像不太好,于是就说:“回去休息吧,估计你昨晚也没睡。我没事,住几天院就好了。”见她欲推辞,抢她一步说:“别真把我当救命恩人,那是我的职责所在,换谁都要救的。”神情自然,不似敷衍。
“你家人怎么没来?还不知道你受伤吗?你伤得这么重,总得有人照顾啊。”想到就两人的关系而言她确实不方便留下来陪护,尤其是晚上,安以若有点不放心,毕竟伤得很严重。
“我妈一会儿过来……”
敲门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安以若打开门,待看清门前站着的人,心想这事儿传得真快,怎么这么快就被知道了,笑了笑说:“爸爸,你怎么来了?”
安父见女儿平安无事,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温和地说:“我是来看牧岩的。”司机先送他去了公寓,米鱼说她来了医院,老人家就直接过来了。
宠爱地摸摸她的头发,侧身进了病房,冲躺在床上的牧岩关切地询问:“怎么样,牧岩,还好吗?”
“安市长?”牧岩怔了怔,回神后勉强坐起身。
不顾一切
牧岩调职回A城的时间不长,却曾不止一次代表队里向上级领导汇报工作,所以对于眼前这位安市长并不陌生。不过安以若是安市长的女儿,多少令他有些意外。看着眼前精神矍烁的领导,又看着一旁穿着打扮随意的安以若,他的唇角徐徐勾起。
机场初见的情形依然记忆犹新,那天她拖着大大的行李箱,长长的卷发随意披散在脑后,站在停车场内左顾右盼,雪白的防寒服,颈间围着一条红色的毛绒围巾,整个人沐浴在清晨第一道曙光里,灼目得令人移不开眼;高速路上设卡盘查,依然素面的她换上了合身的小套装,如果不是打了他那一耳光,整体看上去极为淑女的样子;警队里认人那天,她将长发利落地束成马尾,青春活泼的样子像个邻家女孩儿;昨晚遇险再见,一袭黑色合身的时尚小套装,清淡合宜的妆容,轻而易举衬出她的简洁与干练。似乎每次见面她都带给他不同的视觉冲击。回想她抱着晨晨摔倒的瞬间,抬起头向他求救的样子竟格外可怜。如果他没记错,她还是第一次叫他名字。
牧岩弯唇,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这件案子涉及的数量金额很大,现在已经到了收网阶段,但据调查所知这个贩毒网络还有一个据点,我们需要更确凿的证据。”面对安市长的询问,牧岩正色回道,微蹙的浓眉说明他也有些伤脑筋。
“这半年来案子进展很快,但始终没有查出幕后主使人。”安市长对于这件案子甚是关注,斟酌了下,他问:“你的报告中曾提过萧然,昨晚挟持以若的人是她吧?看来还得从她入手。”
提到萧然,牧岩神色黯然,“据我所知,萧然是现在唯一一个能与幕后老板联系上的人,但要让她开口,很难。”见安市长面露不解,他继续说道:“目前只能确定最大的东家是她义兄,萧然是孤儿从小被人收养,他义兄更是拼死救过她,所以想从她嘴里问出什么,难如登天。”即使是死,她也未必会吐露半个字。这一点,令牧岩极为困扰。
“既然人已经落网,一定要问出什么,不能让线索断了。”安市长下了指令,牧岩思索后点头,神情极为严肃。
安以若昏昏欲睡,强打起精神,无奈叹道:“爸爸,您到底是来探病的还是来听报告的啊?”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职业病?从一进门,问候的话没超过三句,两个男人就直切主题而去,她忍不住发牢s_ao,“爸爸,让牧岩休息吧,你这一来反倒让人家更累了。”
与安市长对望一眼,牧岩无所谓地笑笑:“没事,睡了一夜也休息得差不多了。”
将年轻人的泰然自若收进眼底,安市长眼里流露出激赏,转头时望着女儿宠爱地说:“我女儿都发话了,这不走也不行了。”司机适时提醒下午还有个重要的会,安父嘱附牧岩好好休息,这才领着女儿走了。
安以若挽着父亲大人的胳膊,走到停车场时刚好看到一辆挂着军部牌照的车子驶进来,正想指给他看,听见老爸说道:“这案子你已经搅进来了,再在外面住我和你妈都不放心,明天我让司机接你回家。”老爷子下了最后通牒,口气不容反驳。
“人不都抓着了嘛,没事。搬来搬去的麻烦。”安以若不以为意,但这次安父却比以往坚持,“你是我的女儿,你为了什么搬出来住以为我和你妈真不知道?”见女儿嘟着嘴无声地反抗,安父语重心长:“以若啊,我和你妈就你这么一个女儿,能顺着你的事我们也都不想拦着你,你喜欢的人我们也试着接受,但事实证明问题并不在我们家,你这样迁就他真的好吗?”
“爸爸……”
“你也不小了,硕良还大你两岁吧?你们的事还打算拖到什么时候?”结婚这个话题再次被摆上了桌面,安以若顿觉头皮发麻。不是她不想结婚,只是席硕良从没提过,她也只好沉默。
“你都回国三个多月了,他还没露过面,这也太不像话了。”想到女儿每个周末独自回家吃饭,而昨晚才发生了那么大的事,席硕良依然不在女儿身边,安父的语气里明显有责备的意味。
不自觉想到之前他送她回公寓换衣服时淡淡的反应,安以若心里难过,却依然为他解释:“硕良真的很忙,虽然公司上了轨道,可是很多事离不了他,再说最近这不是正在筹备发布会的事嘛,他走不开。”
安父没再说话,良久之后,她听到父亲沉重的叹息声,略微思考,她轻声说:“我收拾一下明天搬回去就是了。”她除了是他的女朋友,还是父母的女儿,他们老了,她该多陪陪他们,想到常常令他们担心,安以若很愧疚。
安父欣慰地拍拍女儿的手,让司机先送她回公寓。
安以若倚靠在落地窗前,额头抵在透明的玻璃上,心绪烦乱。硕良,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为什么我们渐行渐远?眼眸垂下之时,眼底潮s-hi一片。
轻轻按下那倒背如流的号码,响了两声听到他低沉的声音,她突然哽咽着说不出话,然后听到他刻意压低声音说:“以若?我正在开会,等会给你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