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儿,你去哪儿?”大励见他脚步匆忙,急急跟了上来。
到底没打通安以若的手机,一直提示该客户不在服务区内。牧岩紧紧皱起眉,疾步往停车场而去,同时对身后的大励交代,“打电话到消防支队,让他们立即赶到天和广场银科大厦,有人被困在了电梯里。”
将警铃置于车顶,提示道路上的车辆让行,牧岩踩下油门,原本二十分钟的路程,他仅仅用了八分钟。
当他冲进银科大厦一楼大厅的时候,消防支队的指战员也匆匆赶赴现场。牧岩亮出证件,迅速向物业值班人员了解情况,查看过后发现确实有一部电梯无法运行,便协同电梯维护员一起与指战员赶赴底层进行实地观察,仔细看过电梯结构之后研究救人方案。
当机动液压工具将电梯门顶的缝隙最大限度地撑开之时,紧急救援工作已进行了四十多分钟。
牧岩趴在电梯顶部,将指战员托起的安以若抱出电梯。望着她苍白的脸,他焦急地低唤,“以若,醒醒,以若……”
在抱起安以若转身欲走的时候,又听到下面的指战员喊道:“还有一个人。”
牧岩停下脚步,看到神情清冷的韩宇庭被拉出了电梯,焦灼的目光直直投向他怀里的可人儿。牧岩的神色几不可察地变了变,开口时语气淡漠不失客气,“请问这位先生……”
“韩宇庭,安小姐的老板。”韩宇庭不得不移开目光,抬头与眼前气宇轩昂的男人对望。
四目交凝的瞬间,两人的瞳色同时变深,牧岩心底更是莫名地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他只觉得这双眼睛似曾相识,然而大脑快速运转过后没能搜寻到眼前陌生面孔的信息,于是他说,“韩先生有没有伤到哪里?”目光已然不着痕迹地落在韩宇庭没有抬起的右臂上。
“没事,先送她去医院,不知道刚才有没有撞到头。”尽管很克制,韩宇庭眸底流露出的焦急与关心也是无从掩饰。牧岩不动声色地收进了眼里,微微颔首后疾步向大厅外的救护车走去。
寂静的夜,似是被沉郁的空气重重覆盖笼罩其中,让人喘不过气来。
牧岩坐在床边,摸了摸安以若沉静的睡颜,体贴地为她拉了拉被角,起身去了急诊室。
“韩先生的手臂还好吧?”牧岩神色已恢复往日的冷静镇定,目光落定在韩宇庭包着纱布的手臂,礼貌地询问。
“没什么,小伤而已。”韩宇庭没有抬眼,迅速拉下衬衫袖子穿上外套,“安小姐怎么样了?”
“她没事,只是崴了脚。”牧岩神情肃然,语气诚恳,“这次多谢韩先生。”
发生那么严重的电梯故障安以若却没有受任何外伤,只是因为缺氧导致暂时x_ing昏迷,牧岩心知肚明是因为韩宇庭的保护。
印在心底的伤再次浮现上来,将韩宇庭逼至疼痛的死角。他冷冷地看向牧岩,心骤地缩紧,开口时声音力图平静,“不必谢我,不过是出于男人的本能。”
男人的本能?牧岩从容微笑,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迫人气势却是锐不可当,与韩宇庭对上的目光带着三分探究、三分霸气、三分凌厉,有着不易被觉察到的冷酷淡漠。
“韩先生手臂伤了不便开车,我送你回去。”心思在瞬间百转千回,牧岩忽然很想更进一步探入韩宇庭的生活。
听出他语气中的不容拒绝,韩宇庭难得地微微笑了,“那就麻烦了。”
“理应如此。”牧岩弯唇,拿着车钥匙转身之时,脸上浅淡的笑意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车子平稳地滑入街道,一路上两个男人默契地选择了沉默。牧岩目不斜视地望着路面,神情专注地开车,直到手机铃声响起,他戴上耳机接听,“以若……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饿了啊?好,我知道了,你乖乖躺着别动,我最多二十分钟就回去了……”
收线的时候,眼角余光不经意地瞥到韩宇庭凌厉的神情,牧岩微微蹙眉。
透过倒车镜看见韩宇庭站在街边没动,牧岩唇角抿成一条线,毫不犹豫地踩下油门,车子在暗夜中急驰而去。
当银灰色的切诺基缓缓滑入街道,最终消失在视线之外,韩宇庭面无表情地回到公寓。
偌大的客厅之内灯光尽灭,黑暗中的男人站在落地窗前,静默良久。
迷雾层层<增加正文>
停好车,牧岩摸出手机回拨给古励。
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接通,古励急切地问:“怎么回事,头儿?整得我莫名其妙。”
之前在车上接的电话当然不是安以若打来的,她还在昏睡着呢。莫名地,牧岩就是想试探下韩宇庭,所以当看到来电显示是大励的时候,他才格外温柔亲昵地说出那些话,而韩宇庭微变的神色令他越发不解。
或许是受职业影响,牧岩向来敏感,他能在那道目光中感觉出韩宇庭对安以若的不同。那种无可奈何,那种眷恋不舍,绝对不该由一个初次见面的人眼里传递出来,即便是一见钟情,也不可能如此深刻。
他开始隐隐不安,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快速按下情绪,开口时嗓音出奇地平静, “没什么。找我有事?”
“嫂子怎么样,没伤着哪儿吧?”古励已经从消防支队那边得知安以若被困电梯的事,所以才打电话来问一下情况。
“崴了脚。”牧岩有心事,开始惜字如金。
“没事就好。那你照顾嫂子吧。”深知牧岩的脾气,大励未觉有异,正要挂电话又被叫住,听完他的交代,严肃地说,“我知道了,尽快给你结果。”
回到病房的时候安以若还没醒。借着投s_h_è 进来的月光,牧岩静静凝视着她的睡颜,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吻了吻她的侧脸。
“一点儿也不让我省心。”柔声曼语的轻责透着外人不得知的宠溺,牧岩移坐到床边,在不惊醒她的情况下小心地将可人儿搂进怀里,“好好的周末还吓我一跳。”
“嗯……”似是听到他的抱怨,昏睡的可人儿轻轻呓语了声,小脸自然而然地往他胸口处蹭了蹭。
牧岩轻笑,搂着她倚靠在床边,闭上眼睛若有所思。
清晨,安以若呼吸着清新的空气醒过来,当发现是躺在病床上,才想起被困电梯的事,偏头看到牧岩的俊颜,微笑着用脸去蹭他的下巴,像只小狗。
牧岩皱眉,伸手按住她不安分的脑袋,慵懒沙哑的声音特别迷人,“睡醒了就不老实。”
“牧岩……”安以若往他身边凑了凑,抱住他的窄腰,“醒了就看见你真好。”不知不觉间,她已是如此依恋于他。
牧岩弯唇,摸着她的头发说道:“那就早点儿嫁给我,保证每天睁开眼就能看到我。”有了那么亲密的关系后,牧岩提出结婚的申请,被安大小姐以还没谈够恋爱为由驳回,令他产生深深的挫败感,所以一有机会就念叨她。
任由她掐了自己一把,牧岩吻了吻她,关心地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头疼不疼?”
安以若甜甜一笑,握住他的手舍不得松开,“除了有点儿冷,哪里都好。”
眉头渐渐舒展,牧岩笑了,手臂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样伸过去将她揽进怀里暖着,“这样是不是好多了?”
“嗯。”她满足地应了一声,隔着衬衫亲了一下他的胸口,嘴角上扬的弧度越来越大。
做过全面的检查,确定除了崴到脚之外再没有什么问题,牧岩才给安以若办了出院手续,然后送她回家。
开门的时候安妈妈见女儿被牧岩抱回来,吓坏了,“这是怎么了?病了吗?”
“您别担心,阿姨,她只是崴了脚走路不方便。”牧岩礼貌地微笑,探身向客厅里坐着的安父打招呼,“安叔叔,我送以若回来。”
安父点头,看向安以若的目光有着些许责备之意,“怎么搞的,你就不能安分点儿?”
“不能怪我。”安以若瘪嘴,“电梯坏了又不是我捣的乱。”
牧岩见她可怜巴巴地向他求助,才知道原来安大小姐还挺怕未来岳父的,于是说道:“昨天银科大厦的电梯出了故障,她被困在里面,摔倒时崴到了脚。”
听完牧岩的解释,安父的脸色才缓和过来,叹了口气说道:“也就牧岩管得了你。”
与安妈妈对望一眼,又低头看了看嘟着嘴的安以若,牧岩笑了,笑容异常温柔。
将安以若抱进卧室,放到床上安置好了,轻刮了下她的鼻子,牧岩说:“好好躺着,我出去和安叔叔说话。”
“不理他,陪我。”安以若耍赖。
“听话。”牧岩笑,有点儿暧昧的那种,俯在她耳边悄声说,“我得去把岳父哄乐呵了,到时候不怕你不肯嫁给我。”
“我不接受包办婚姻。”她反驳,见他俯身为她拉薄被,正想往他脖子上咬下去,忽见老妈站在门边,脸腾地红了,“妈妈,你怎么偷看人家?”
安妈妈笑得慈爱,亲切地看了牧岩一眼,“牧岩啊,这下你知道这丫头有多不讲理了吧。”
微抿着唇,牧岩但笑不语。
所谓盛情难却,牧岩被安家二老留下吃晚饭。正坐在客厅里陪老爷子下棋,突然听见安以若的房间传来扑通一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