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债+番外 作者:左情右爱(下)【完结】(17)

2019-06-29  作者|标签:左情右爱 豪门世家 强取豪夺

  空间的静谧,很适合回忆,潘东明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安安静静认认真真地想起自个儿的以前,以前他总是很忙,忙学业忙事业,后来忙纸醉金迷,迄小家庭环境上的优越,骄傲自大的个x_ing,养就了他“顺我昌”的脾气,名誉地位、光辉荣耀、金钱女人,一切都是那么的手到擒来有顺理成章的容易事,身边得人和事,官场上的勾心斗角商场上的尔虞我诈,他早就看腻歪了,认为这几年除了钱就真的别的一切都是虚的,特别是什么狗屁爱情,那只是诗人们醉酒后实在无聊就顺诌出来的产物,那些个整天把爱情挂在嘴上的身边人,哪个不是今儿还念念不忘,赶明儿了就另结新欢了,就连他的那些有本事的哥哥们,也曾轰轰烈烈地谈过恋爱,可他们的婚姻却与爱情不搭边儿,都是政治斗争下的牺牲品,以前潘东明就觉得这也没什么不好的,甚至想到他以后身边也会有那么一个他不爱的,但是能让潘家锦上添花的老婆。

  他曾嗤笑罗昊口中的爱情,特别是他认真地跟他说,你没遇上,遇上了你就懂了,当时他觉得荒谬可笑嗤之以鼻,年少时谁不曾做过梦,谁不曾憧憬爱情,可看多了名利场里的逢场作戏,不免厌倦,他遇上的女人太多了,只要你够大方哪个不是寥寥一笔钱就打发了,这年头,有什么能敌得过金钱物欲的诱惑,至死不渝的爱情是拿来哄骗那些爱做白日梦的痴人的,直到他再次遇上谢乔,还在奇怪居然还有她这种傻帽儿,固执地相信爱情,任他如何打击,就是不肯相忘,就算罗昊遂了他的意跟宁筱雅订婚了,她还是要整些汤事儿出来把他气个半死。

  有时候他就想了,难道真有这回事?真是他没遇上么?

  后来看到谢乔总是在哭,眼睛里都是伤心,他不明白这个女人的眼泪怎么就那么多呢,哭得他烦,哭得他嫌累得慌,可他也没想过要放手,从一开始的不忿,不甘心,到最后不得不承认,自个儿真是没遇上,而已。

  谢乔的嘴巴撇了撇,似是在梦里也想起了伤心事,这个倔强的姑娘像只柔软的鸽子窝在他的怀里,他渐渐收紧手臂揽着她的肩,用力得就像未曾拥有过。

  他抬抬眼,就看到一侧的车窗外,依然是黑漆漆的静谧的,隐约中他似乎听到一种“哗哗”的响声,遥远得像是另一个世界传来的,他忽然就镇静下来,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眼光虚浮,盯着某处默默地出神。

  谢乔是被潘东明叫醒的,醒过来后觉得很不好意思,她怎么能在这种境况下睡着呢,她赶紧去看他的伤口,她的包扎技术不怎么样,绷带上也是血,也看不出来伤口是不是暂时止住出血了,正在懊恼就听见潘东明说:“天亮了。”

  她随着他的目光去瞧窗外,果然是朦胧的白色,难道黑雾散了?她一阵惊喜,想爬过去确认一下,却发现自己的腿蜷缩得已经麻痹,这会儿像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她的脚踝,一点一点地往上爬,她狼狈地用手去揉,听见潘东明又说:“乔乔,包里夹层有个不大的盒子,你找找。”

  她去翻出来打开,是个子弹头形状像个钥匙扣一样的东西,尾巴处还带一个拉环,可以套在手指上。

  “这是激光笔,可以穿雾定线,背包里还有一些野外用得着的东西,现在,你听我说,我听到有流水声,或许不远就有一条山溪,我要你把这些都带上,去找水源,找到后沿着上游走。”潘东明讲话明显得有些喘了,听他说这些谢乔的眼睛又模糊了,他的唇像脸色一样苍白,说话吃力,可还要给她讲那些工具都要怎么用,最后他又说:“除了那只笔跟笔记本儿,你都带上,记得我说的话,按照激光笔的点线沿直线走,到了空阔点的地方,有信号了打电话求救,现在,你走吧。”

  谢乔默默地把一些压缩饼干矿泉水放到他触手可及的地方,又把背包整理一下,打开那把多功能的工兵铲,捣碎前窗玻璃,一股冷风夹杂着浅雾钻进车厢里,她扭身去把潘东明羽绒服的帽子给他戴上,又把自己那件大袄仔细地给他裹好,才看着他的眼睛轻声而坚定地说:“等着我。”

  他笑了笑,也小声说:“能亲亲我么?”

  谢乔闭上眼睛,两串眼泪滑下脸颊,俯头吻在他冰凉的唇上,离开时她说:“我一定会找到人来的,你等我。”

  “好,我等你。”潘东明的眼睛亮亮的,看着她即将钻出车外,又轻轻说:“谢乔。”

  她回头,他笑着说:“其实,我一点也不讨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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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潘东明虽然在笑,谢乔却觉得他的笑有点莫名地悲恸,冷风从外面钻进来,耳边的碎发就飘到脸颊上,痒痒的,她沉默地看着他,过了许久才喃喃地说:“潘东明,你要好好的才行。”

  潘东明点了点头:“行了,赶紧的,走吧。”

  她不放心又叮嘱:“饿了就先吃点东西,还有水,补充能量。”

  他轻轻笑了笑:“你真是啰嗦。”

  “那,我先走了,可能一会儿就回来了。”

  潘东明亮亮的眼神紧盯着她,仿佛贪婪地要把她的样子深刻在心底,低声说:“祝你好运,保重!”

  谢乔低头从破口处小心地钻出,昨晚上那铺天盖地可怕的黑雾已经变成灰白色,有些能见度了,她仔细查看脚下,发现自己正站在一片岩石上,岩石的下方是几棵有着两人能合抱那么粗的枯树,他们的车子从上方滑下来,原来是被这几颗救命树给挡着了,她抬头看,雾气弥漫,上面不知道有多高,低头,沟壑里的云雾像一片白色的大海一样汹涌。

  谢乔把激光笔打开,一条细细的强绿色的激光就钻进了雾里,她把激光笔含在嘴里,手脚并用慢慢向下找到落脚的地方,试了试有承重力才敢迈出另一只脚。

  雾气里依然存在臭皮蛋的味道,谢乔把自个儿的大袄裹在了潘东明的身上,这会儿直冷得想抽筋,把脖子上的那条大眼妈的大围巾包住头脸,没地儿下脚处就用工兵铲挖个小坑,越往下走路就越不好,脚下s-hi滑,一丛丛的箭竹叶子上一层白露,却是枝叶锋利,一把把像长剑一样,潘东明的手套很大,她就用手拨开,继续沿着直线向沟壑深处一步一滑艰难地走下去。

  越往下走箭竹丛就越来越多,越来越密,她举起手,箭竹的高度超出她的想象,比她一人一手还要高,挡住了前方的视线,谢乔只记得潘东明的话,按照激光笔的点线直走,不敢绕开,脚下的本来s-hi滑的泥土地忽然变得松软,雾里还含着瘴气,虽然淡了可依然让谢乔感觉气喘心虚,头晕眼花的,工兵铲一侧是锋利的砍刀,谢乔用尽力气避开碍事儿的箭竹,她也得做个记号才行,不然出去了进不来,那个男人还在等着救命。

  劈开容身而过的一小段路已经把谢乔累得不成样子了,也不冷了,感觉着出汗了,刚跨出一步就被什么东西绊倒了,一头栽进箭竹里,还好她及时地用胳膊护着脸,只有额头上被箭竹划了几下,手腕处露出的皮肤被割伤,细细地溢出血来,她心里急,这会儿又摔了一跤,看着那几道儿小伤口又不禁开始伤心,只想要号啕大哭,可想到还在车子里惨兮兮的潘东明,掉了几滴眼泪后,使劲力气爬起来,找到掉在松软植被上的激光笔,扭头看看,原来绊倒自己的是一横倒在地的枯木,树干上也是布满了茂盛的苔藓,一丛丛可爱的小蘑菇像是壁灯一样,她也顾不得欣赏了,拾起工兵铲继续砍,此时她的眼里心里什么也没有,只想着要快,快点穿出这片箭竹林,找到山溪救人,怕耽搁一点时间就会耽搁那个男人的x_ing命。

  前面似乎到了一个大沼泽的底部,因为气味更浓重难闻,脚下的植被也是越来越软,脚下一踩,就会冒泡泡,谢乔已经没什么力气了,身上的夹袄被雾气打s-hi了,跌了一跤后这件夹袄就分不清是什么颜色了,抹了把汗瘫在地上准备休息一下,平复了喘息,她按了按额头,印堂处隐隐地疼痛,箭竹林里静谧得让人毛骨悚然,连虫鸣都没有,只有她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她忽然就听到一阵淙淙的流水声,她不敢确定是不是自个儿耳鸣,侧耳仔细地听后辨别出的确是流水声,果然有山溪!

  惊喜伴着砰砰的心跳,谢乔顿时又有了精神,可惜此时此刻她早已累得不成人形狼狈不堪,由于体力严重不足,加上瘴气让她昏昏迷迷的,她居然试了几次都没能站起身,费了好大的劲儿她才把背包揽在肩上,只好伏在地上摸索着往前爬去,今儿就算爬也要爬出去。不能砍开箭竹做记号,她就把护着头脸的围巾解下来,用砍刀划破,撕下一条儿侧着身子拉弯一根箭竹绑在尖儿上,再多的箭竹刺条也顾不得了,从刺丛中爬过去,箭竹锋利的叶子划破了她的脸颊,也没有疼痛的感觉了,麻木了,只剩下一个念头,赶紧的找着人,赶紧的求救人。

  流水声越来越清晰,谢乔的眼睛却越来越发花,好像看到了潘东明悲恸的眼睛,她摇摇头逼迫自个儿一定要坚持,当她感觉夹袄的袖子s-hi了,眼前隔着几丛箭竹的缝隙也忽然开阔了,她找到山溪啦,她激动地用铲子支撑着身子费力地抖着腿站起来,不顾一切踉踉跄跄地往前冲下去,脚下一片冰凉,她低头,发现自个儿正站在一条两米多宽的小溪里,她回头把整条围巾都系在溪水边的箭竹上,又用冻死人的溪水洗洗脸,才感觉不那么眼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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