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振南接着道:“先甭谢我,我得把其中厉害关系给你说说,东子,你给我听好了,我不管你在外头整的那些个嘎七八马的破事儿,在家你给我老老实实的,该瞒的就瞒着,瞧着爷爷年龄都多大了,身体也不如从前了,咱爸还有高血压,妈也轻不起刺激,要是知道你为了个女的把 自个儿弄成这样,咱爸那脾气你也知道,到时候把你另条腿也打折了,不想找事儿就安生些,咱妈既然说了要你呆在家里你就哪儿也甭去,听见了么。”
潘东明默默的点点头,潘振南慢慢的挪到二楼自个儿的卧室,保姆已经抱浴室里的水放好了,洗完澡就躺在床上,本以为大白天的睡不着,谁知却睡得昏昏沉沉,醒来的时候整 昔个脑袋是懵的,浑身瘫软,还是没睡好瞌睡没精神,卧室里拉着窗帘黑乎乎的,一时没能迷瞪过来,还想着天没亮呢,刚摸索着抓到床头的受腕表看时间,房门就被推开了,一个小身影从门口挤进来,软软的叫:“小叔叔?”
“哎,囡囡。”潘东明拧亮台灯,折起身子对着囡囡招招手,“快来,把叔叔拉起来。”
囡囡像只小兔子般跳过来,被叔叔揪到床上去,咯咯笑着搂住潘东明的脖子,潘东明在稚嫩的小脸上狠亲一口说:“唔,真香,是不是偷偷洒了你妈妈的香水了?”
起床的时候他看到床头柜上他与谢乔的照片儿,就坐在床上抱着囡囡让她看,指着照片儿上的谢乔说:“这个阿姨漂不漂亮?”
囡囡盯着看点点头。“嗯。”
“想不想认识她?”
“嗯。”
“咱们给她打个电话好不好?”
“嗯。”
拿起床头的电话拨到别墅里,谢乔在卧室里接起电话:“喂?”
囡囡拿着听筒眨巴着眼睛看着叔叔不说话,潘东明就教她说:“你问是不是谢乔阿姨。”
“你夸夸她说她真漂亮。”“阿姨你真漂亮。”
“让她猜猜你是谁。”“你猜猜我是谁?”
潘东明教她一句她说一句,也不知道谢乔在那边说的什么,囡囡就抿着嘴巴笑,过会儿说:“我会数数,我家很多人,我叫囡囡,我小叔叔叫东子,我妈妈……”潘东明赶紧夺过电话说:“嘿嘿嘿,连人家面儿都没见着就把自个儿出卖了,你这小丫头,一点安全意识都没有……乔乔,吃饭了么?……囡囡啊,呵呵,二哥家的傻丫头呗……这几天我可能回不去了,被老太太禁足了……找你同学玩玩过不了几天我就回……自个儿在家太晚了就别出门,不安全。”
挂了电话把囡囡架起来让她骑在自个儿脖子上,哟呵着:“走喽,开飞机喽。”
囡囡咯咯笑着抓住他的耳朵下楼去了。
大年三十举家欢腾的除夕夜,北京城下了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初一早上潘东明起床后就发现,万物银装,天空中还簌簌飘着密密的硬币般大小的雪花,谢乔稀罕雪,他往别墅里打电话,刘嫂告诉他,一大早谢乔的同学来找她一起玩雪去了,他就更急着要回别墅,可他自己都没想到,过完年了他也没能回去,军委后备委员大选,连续的为哥哥跟随父亲去各处拜年应酬,一直到了正月十五他也没能瞧上谢乔一眼,十五军区大联欢,他陪着父母亲出席晚会,得了去洗手间的空,他才给谢乔打了个电话。
“乔乔?在干嘛呢?”
“看电视呢。”
“有没有看到我啊。”
“……您改行演电视剧了?”
“呵呵,这么久了没见,想不想我。”
“……”
“乔乔。”
“嗯?”
“乔乔。”
“嗯?”
“没事儿,就是想叫叫你,……我想你了。”
“……我交代你的可别忘记了,药得吃还得按摩,得空了去医院做个复查。”
“行啦,比我妈还啰嗦。”
挂了电话潘东明慢步踱到礼堂走廊的深处,靠在窗户边摸出香烟抽了一支,吐出烟雾的时候想起来在四川的病房里,谢乔朝他伸出手说,把所有的烟都给我。现在想想她当时管家婆样儿的表情口气,他就笑了,随即莫名其妙的叹口气,就想,现在过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这么难熬。
胸腔里的那颗心仿佛被吊在了半空中,痒痒的,又感觉紧揪起来失重了,就像是下楼梯时一脚踏空了,他又想起第一次醉眼朦胧间看到的那个尖尖的小下巴,还有那双如小鹿般惶怕不安总是s-hi漉漉的大眼睛,丰润饱满的红唇,到后来的清瘦,瘦的那双手腕纤细的他都不敢用力去握,像是随时都会折断的样子,清瘦的像是一株小Cao,摇摇摆摆的偏要奋力顶开石头,偏要坚韧的从缝隙中长出来。
潘东明狠狠吸进一口烟,把烟蒂仍在地上用脚拧灭,盯看着礼堂外的树枝上都是厚厚的一层雪,又挂满了大红灯笼,想想谢乔会像小孩子似的跟别人打雪仗,咯咯着笑,他就忍不住弯起唇角,低声喃喃:“傻妞儿。”
70
潘东明是在不想回去热闹的让人头疼的礼堂去,只想自个儿好好地安静的,哪怕只是在窗口站着也行,这十几天的繁忙让他厌恶透了,他最烦的就是应酬 ,人人戴着面具敷衍,明明假得要命偏偏得一板一眼的假装正经,他又燃起一支烟,心想抽完了就走,却逃走廊里传来一阵高跟鞋的咔咔声,伴着一个女子刻意房地了音量却依然严厉的声音。“....他这么说你就信,你傻呀...哼哼,所以我说,他们说的周围环境恶劣,压力大,不得已全是借口!推卸责任的揭露!要我说就去狠抽那丫的,让他明白当事人的态度才是关键...”
潘东明扭头看了看,他站在窗口的暗处,女人只顾着打电话生气,也没瞧见他,走近了才发现原来传遍还站的有人,仿佛是被吓了一跳,脚步顿了顿,口中却没停,依然说:“你则呢么这么没用啊,就知道哭,你腺癌就给他打电话约他,让他滚回家造反闹革命去...”
女人气呼呼的挂了电话却并不走,反而上前对潘东明说:“给我来支烟。”就像认识般自然。
潘东明又扭头看看她,个头跟谢乔超不多高,脸庞被窗外的灯光照亮,却是化了极精致眼眉的年轻女人,他也不说话摸出烟盒连同打火机一并递给她,又狠抽一口烟扔了烟蒂转身想走,却被女人叫住:“喂,你的烟。”
谢乔坐在梳妆台前仔细的把头发一缕一缕的别好,露初光洁的额头,又用定型水喷在头发上,确定他们安生的贴在头皮上不会累下来,潘东明在衣柜里帮她选好了衣服,走过来瞧一瞧,,说:“咦,这半天的你怎么连妆都没化好呢,赶紧的化个妆,这是对别人最基本的一种礼貌。”
她扭头瞧瞧他手上的衣服,是件毛茸茸的貂皮大衣,不禁问:“到底干嘛去?”潘东明把衣服搭在胳膊上,伏在她身后从镜子里看着她的眼睛,似笑非笑的说:“就是跟别人一起吃个饭,来来,还是我帮你化妆吧,先扑点粉。”
谢乔挡住他的手:“你化妆?那还能见人么。”他低头轻咬一下谢乔的耳垂儿说:“那就快点,迟到了就不好了。”谢乔再嘴巴上涂上一些润唇膏,站起身说:“好了。”潘东明笑了,一边展开衣服帮她套上一边说:“得,得给你请个专业的教教你,哪有女孩子化妆也这么敷衍了事的。”
帮她系上腰里的带子又把她转过来照镜子,又大又厚的狐皮领子衬托出一张娇小的面孔,却是雍容华贵,潘东明点点头说:“暂时只能这样了,赶紧的,走吧。”
坐在车上谢乔还有些狐疑,没想到他竟然不用司机而是自己开车,指指他的腿说:“你还能开车。”
潘东明熟练地启动车子排档,扭过脸来笑着,身上一丝不苟的穿着单薄的套装,却没有打领带,对着窗外簌簌的雪花就显得玉树临风,头发长了也只是软软的飘在额头,又像是电视剧里经常能见到的那些公子哥般,看起来懒洋洋的放荡不羁的:“放心吧早好了。”
“那也得注意,甭落下毛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