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你能不能等我五年?五年后,你……你愿意跟我离开吗?”
什么?离开?离开公司?跳槽?五年?你五年后结婚,让我等着做你的伴郎?
我能拒绝吗?如果拒绝,你会生我的气、对我失望吗?
不行,不能让你生气,不能让你失望!只要你能开心,我自己难过又有什么关系?
“等啊,我一定会等的。”我失神地笑笑。
我还能奢求什么?我只能等,等着看他穿上礼服,等着看他和别人交换戒指,等着看他与甜美的妻子亲吻相拥。
而我,什么都不能做!
不,能做的有一样: 微笑!
用微笑告诉他,我在祝福他!即使心如何泣血,也要微笑着祝福他!
“小逸!”他把我拥在怀里,我能感受到他此刻有多开心,多快乐。
他的幸福和快乐,比什么都重要,对吗?我所答应的一切,都值得,对吗?
我又算得了什么?我只适合被丢弃在角落,无人问津……
我和阿杰自拍自导的电影全部杀青。赵氏公司与外国电影公司合作拍片,我们便被召回航城,各自参演一部合拍片。
今天又有记者采访。聊着聊着,又聊到了结婚。
为什么总是躲不过这个话题?我强忍心中的痛楚,尽量用无所谓的口气说:“很多人结了婚,最后还是变成怨偶。真不明白结婚的目的是什么?一纸婚书能保证什么?”
“人总是要结婚成家的嘛,人生还有什么事比婚礼更神圣?封先生看起来春风满面,有考虑过婚事吗?”
“我?我快了!”
“哦?真的?什么时候?”记者惊奇地问。
“五年后。”阿杰看着我,笑得十分开心。他最近心情十分好。
“为什么……一定要结婚?”我努力维持脸上的笑容。
“结了婚,才能生孩子传宗接代啊!不结婚,那孩子就是私生子,对孩子不好。如果不结婚也不生孩子,那老了,没有子女陪伴在身边,多孤独,多凄凉啊!”记者滔滔不绝地述说着结婚的好处,仿佛把自己当成说媒的媒人。
我和阿杰对望一眼,他的眼中有微光在闪烁。
孩子!是啊,阿杰的母亲一直期盼着抱孙子,阿杰也是个爱孩子的人吧?所以,他必须结婚…….
“小逸,我们都要坐飞机,你一定要坐船吗?”
我倔强地点点头。
“那好吧!我们走了!”他们拉着行李箱、提着背包,一个个转身离开码头。
等等,我不想一个人,谁能陪陪我?妈,二哥,小耳……哪怕有一个人陪我也好!
我站在码头苦苦等待,但是没有一个人回来。
“开船了,你还走不走?”船上有人不耐烦地呼喊。
没人在乎我,没人在乎我……我慢慢转过身,准备踏上一个人的旅途。
“小逸!”
猛然转头,是阿杰!
阿杰,你来陪我,是吗?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我扑上前,紧紧抓住他的手:“阿杰,你陪我一起坐船,我不想一个人……”
“对不起!”他抽开自己的手:“小逸,我也要坐飞机。我要跟安然一起度蜜月。”
“不!不!阿杰,你不要走,我、我很需要你!你能不能不要结婚?”我抓住他的胳膊祈求。
“杰哥,我们走吧!”苏安然突然出现在阿杰身后。阿杰转过身,将她揽在怀里,两人依偎着就要离开码头。
“不要,阿杰,你说过你会陪我的,你说过的!”我大声撕喊,仓惶地追去。这时,前方飞来无数的小石头,像雨点一样砸在我身上。
“疯子,离他远点!”
“不要靠近他,死‘兔子’!同/x_ing/恋!”
一群人组成一道人墙,将我和阿杰隔开。他们边骂边用石头砸我。
“你想让他跟你一样吗?变态!”
“死基/佬,你想害他吗?滚开!离他远点!”
石头砸得我头破血流。我泪流满面,喉咙再也发不出声音,只能对着阿杰的背影无声地呼唤,看着他渐行渐远,渐渐消失在我面前。
阿杰……阿杰……阿杰……
我独自上了船,发现船上空无一人!这确实是一个人的旅途!这艘船要驶向何方?恐怕它沉没了,也没有人会在意吧?我希望它能把我带到一座荒岛,让我与世隔绝、自生自灭,再也不见任何人……
两部合拍片在不同的地方取外景,我和阿杰这段时间都见不到彼此。我的戏份杀青,跟兄弟们一起聚会。
“阿智,好久不见你,还以为你整天抱着老婆太甜蜜,把我们都忘了。”阿添扔给阿智一瓶酒。
“哎呀,你们都不知道结婚有多可怕,简直跟坐牢差不多!不许晚归,不许喝酒,不许应酬,要记住老婆生日、结婚纪念日,还有各种乱七八糟的节日,连丈母娘生日也要记得去拜寿。我今天也是抽空才偷溜出来。唉,再这样逼下去,我迟早要离婚!”
“你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一看就不是个顾家的好男人!”马武哥揶揄道。
阿智抿了一口酒,啧啧几声:“好男人只有杰哥那样的才能做到。听说他五年后结婚?为了女朋友还真能忍!佩服!佩服!”
“啪”!我踢倒桌子上一个酒瓶,酒瓶摔得四分五裂、碎渣四溅。
众人受到惊吓,包厢瞬间悄无声息。
“啊,没事,没事!大家继续喝酒,我让招待来打扫!”阿添朝阿智递了递眼色,起身去叫招待。
阿智打哈哈道:“啊呀,我最近脑袋有些迟钝,要喝酒醒醒脑,哈哈!小逸,明天陪我去棋牌室打麻将吧?咱俩很久没有联手出老千了,你替兄弟我赢点钱,怎么样?”
第二天,阿智强拉我来到一家棋牌室。棋牌室里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我们来到二楼雅间,先邀约了几个人打麻将,赢了对方不少钱,结果对方大发脾气,差点掀翻牌桌。我想借机打架,但被阿智拦下。阿智四下寻找新目标,这时,语珊和她一个朋友进入了雅间。
“哟,真巧啊!我们正好缺人,来来来,拼一桌吧?”阿智眉开眼笑,眼珠子骨碌碌转,真不知是不是他特意约的语珊。
我沉下脸,随他安排。语珊也颇不自在,几局麻将打得既沉闷又乏味。没过多久,语珊的朋友称自己的男友来接她,不能再陪语珊。阿智便趁机劝我送语珊回家。
“去吧,去吧,有点绅士风度嘛!”
汽车行驶在绕城公路上。自从分手后,我和语珊已经有四五个月没见面。我本来话就少,现在更是无话可说。语珊用手指绞着手帕,也没有说话。行驶到一半路程,没想到汽车居然抛锚。以前我的车也曾坏过,害得我徒步走回了片场。那时我有好几个月没有修车,就是为了蹭搭阿杰的电单车。可是现在,他已经很少开电单车……
我拦了一辆的士,出钱让的士送语珊回家。目送她离开后,我爬上车顶,望着远处海天相接的地方,回想起梦中的情景,想起阿杰离去的背影,孤独感弥漫全身。没有人需要我,没有人在意我!也许,我应该独自离开,去一个没有人的地方?
身后传来刹车声,一辆的士停在我的车旁,语珊从车中走下来,挥挥手,示意的士开走。
“你怎么回来了?”我跳下车,疑惑地问。
“我……我担心你!”
“担心我?”我嗤笑一声:“你还真有闲情逸致!”
语珊变了色,愤然转身朝马路对面跑去。这时,一辆大卡车正急速行驶过来。
“小心!”我飞身上前,一把将语珊推开,自己却被卡车的冲击力裹夹扫带摔在地上,连续翻滚了几圈,滚到路边,一头撞上一块大石头。
眩晕感过后,我坐起身,只觉得额头和脸上一片s-hi热黏糊。伸手去摸,满手都是血。
“小逸,你怎么样?你流了好多血!”语珊吓得不知所措,眼中噙泪。
“没事,没事!”女孩子流血场面见得少,一点小伤就大惊小怪。我捂住额头,摇摇晃晃站起身,外套上沾到不少血迹,有些狼狈。
“我送你去医院!”
“不行,去医院会被记者拍到。我要回租房,那里有药箱,可以包扎伤口。”
语珊用手帕帮我捂着头,拦到一辆的士,向租房赶去。
回到租房后,我用酒精清洗了伤口,贴上纱布胶带,虽然额头还隐隐生疼,但应该没有大碍。这种小伤跟我和阿杰拍戏时受过的伤相比,根本不值一提。语珊虽然一直想帮我处理伤口,但我不让她c-h-a手。
“你脸上还有血!”她拿毛巾为我擦脸,身子几乎要靠在我身上。我抓住她的手腕,拿过毛巾:“我自己来。”
她悻悻地拿起我的外套说道:“我帮你洗一洗。”
看着她的样子,我不忍心再对她冷言冷语。她愿意洗,就让她洗吧。
洗完衣服,她仍没有离开的打算,而是恋恋不舍地环视着房间:“租房……你还没有退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