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思朗道:“我们学校也泾渭分明,因为学校有为了名声专门博升学率的班级,也有纯粹只是来混个文凭的,但我和陈川乐臻介于中间。大家各玩各的,我们可能就是玩玩乐团,开个趴,了不起搞点极限运动之类的。升学班就会请很多好老师,对外宣扬怎么好的教学质量。另一派,我们也不知道他们在玩什么。当然他们也会以打赌能不能把我们这两边的人拉过去为乐。”
他说着,比了个抽烟的手势,但秦拓就明白,他们少小年纪,已经开始接触毒品。虽然也许只是植物提取品,或者K粉,甚至别的一些。一但沾染上,向更深一层堕下,并不是难事。
“我们这边就不一样了,大概大家只会比一比难搞的限量版,谁家投资又赢利,或者老爸送了自己哪里的房产吧。”说起他们那个学校,曲思朗也甚觉奇葩。
“其实你可以去个更普通的学校。”秦拓道,不少富家子弟,如果成绩可以,也会进当地的优等公立学校。
曲思朗摇头笑:“我哥就是那个学校出身,我妈原来是那个学校的老师,原来是我哥的班主任。因为我哥的事情,和我爸见面次数多了,两个人才结婚有了我。”大概是有些情结,曲思朗还是选择了那里。
秦拓想到他过去的经历,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其实我哥不让我说这些,他说没什么可说的,赚钱是他个人爱好,你知道他那个工作狂。”倒是曲思朗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他说要照顾别人的心情,像我们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但不是所有的人都像我同学这样,而且,”他犹豫了一下道,“我们不知道别人心里听到这些,会有什么想法,总有人不太喜欢我们这种人。”
秦拓点头表示明白,有些人就是为了炫耀求注意,但有的人会觉得只要真诚相待,有共同语言,家境不是什么问题,而也有人会觉得,别人做什么都很扎眼。
他们聊的都是些最日常的生活,甚至有一次,秦拓觉得他大概最近比较稳定,问起他还记不记得他妈妈长什么样子。
曲思朗想了一会儿,摇摇头道:“说实话,我现在想到妈妈这个形象,脑子里全是我哥的模样。”
两个人在黑暗中静默了一会儿,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曲思朗感叹地说:“有时候我真的很难过,我妈为了我,那么年轻漂亮就没了,但我却记不得她长什么样子。”
秦拓道:“我小时候父母都忙,是我祖母父把我带大的,我祖父在我初中的时候就去世了,我祖母在我上大一的时候没的。现在想想,也觉得他们的长相有点模糊。”
他说着转过头道:“但我记得他们在我小的时候,带着我去看灯会,看完灯会我不想走路,我祖父用自行车推着我回家,这些特别小的事情。”
曲思朗嗯了一声:“我也记得我妈妈以前带我去学提琴的事。”小提琴也算是个童子功,曲思朗过了五岁就开蒙,一直学到高中毕业。幼儿启蒙的时候,每周一次课都是他妈送他去,“夏天每次去上课的路上,我妈都会给我买一个甜筒。那会儿我哥还笑话我,吃多了小心变成小胖墩。”
比起他的母亲,曲思朗确实对哥哥的记忆要更多,曲思笙曾经说,他带儿子都没有带他弟这么费心。相应的,曲思朗人生中,家长这个词,只有一个人——哥哥。
“虽然他们都叫我小霸王,我只是在家比较横行,我哥太惯着我了,我就习惯了。实际上我哥这个人才是真正的霸王,他在很多事上都说一不二。”曲思朗说起他哥来,话就多了,“他对我真的特别好,我在家几乎是想要什么,马上就有。当然,要月亮是不行了。但我哥说,我要是想要月亮,他可以预订一个未来的私人宇宙航天飞机的位置,以后如果真的有这个项目,就让我去月亮上面玩一圈。”
像曲思朗这样娇生惯养,居然还没被养成天天喝酒磕药飙车型的小公子,曲思笙也是费了不少心思。但是曲思朗在感情上实在没有自信,他对所有的人都是一昧的付出,从来不敢要求回报。
“我有点怕,我怕对一个人太好了,太想靠近他,就会出问题。”曲思朗小声说,“所以《聆听》拍完的时候,我就想,算了吧,到这里也挺好了。”
“那你和你的前男友在一起的时候不怕吗?”秦拓好奇地问。他们在一起,从来没有谈过他前男友。曲思朗说有些事情不记得了,但秦拓觉得他还是有些记忆,但这个记忆恐怕不是很愉快。
曲思朗想了想,终于道:“当时是他追的我,最初的时候也觉得他人不错,但时间长了,我就感觉到我们x_ing格不合。他要的生活总是朝九晚五,一日三餐,而且他觉得把这些都提供给我后,我就应该满足了。他甚至不用我做什么,只要我在他身边就行,要我把生活里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他,还说我太小了,什么都帮我做决定。所有的事情,最细节的内容,他都能想到,但我们就是没有共同语言。我有时候很困惑,他就会觉得,我为什么要想那么多,然后用他那套精密哲学告诉我,与其想这些,不如做些实际的事情。”
秦拓听着微微皱起眉,他可不觉得这叫对曲思朗好。而且让他不要想太多,大概和灭了火焰山一样难,他完全能理解曲思朗在面对他前男友的要求时的无所适从。但这个男人对曲思朗非常照顾,也非常温柔,曲思朗又不知道该如何和他说清楚。
“我快毕业的时候,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和他讲清楚,叫他不要来找我了,我真的没有办法和他相处。”曲思朗叹口,“我和他相处两年多,真是没空担心他出事的问题,不过那时候在学校也很安全。我每天担心的是,见了他该说些什么。但他对我真的没什么可挑的,有时候觉得和他分手,就很愧疚。”
他说着,突然就道:“所以我有时候想,你现在是不是就是当初的我?我特别不想让你陷入这种感觉。当初我就觉得太轻率了,他对我付出太多,我就答应了,结果双方都很难过。”
因为愧疚才和一个人在一起,那种感觉非常糟糕,让曲思朗每天早晨一起床,就会处在一种煎熬中。他甚至不知道自己面对当时的男友,每一个笑容和聊天是出于真心,还是伪装的自己,时间长了,他就觉得自己不是一个真正的人,而是活在别人期待中的木偶。
他们并没有开灯,曲思朗也不知道秦拓的表情,没想到秦拓却在这时把床头灯打开,翻身看着他,他们隔着一张床头柜,尽管灯光不算太亮,却足够让他看清楚秦拓的面容。
秦拓认真地说:“我唯一的愧疚,是当初在你哥那里,对你说的话太直白,因为那时候我怕你陷入太深,总觉得说的恨点,你就放弃了。我当时不知道你有这个心理问题,否则我会说的委婉一点。”
说的委婉一点的意思,不就是并没有后悔要让他放弃?“再委婉也是要和我讲清楚?”曲思朗觉得他这个想法也是超乎想象。
秦拓点头:“那当然,因为当时就是准备让你回家,让我们之间不要纠缠下去。”
那你的愧疚只是愧疚在用词不当上,甚至都不是愧疚在让我回家?“你是觉得说的好听点,我可能就不会发病了?”曲思朗不能明白他的想法。
“起码不会让你觉得,我是因为碍于你哥的压力,或者你哪里不好,更甚者让你觉得我们之间分开是因为你自己的原因。”秦拓答得理所当然。
秦拓果然在想问题的时候,经常绕一个很奇怪的圈子。曲思朗想着就有点睡意,但看秦拓也准备要睡,他忍不住道:“等等等等,再问一个问题。”
秦拓警告中也带着几分笑意,并没有任何责怪:“最后一个了,许医生说有睡意的时候要赶紧睡。”
“就最后一个。”曲思朗嘿嘿笑了两声,“那你当时,除了我觉得善良,对我还有什么其它印象吗?”
“有点傻吧。”秦拓忍着笑道,在曲思朗几乎想骂人前又道,“我觉得你这个人坦率,直白,热情,嘴硬心软,某种程度上,还挺单纯的。”
听上去,还是有点傻。曲思朗拽着被子,几乎想咬两口。就听秦拓道:“早点睡吧,想了解,我们的日子在后面呢。”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曲思朗也有半夜突然醒来睡不着的时候,毫无其它癖好的他作为个游戏少年,一但能闲下来,他就克制不住来两把。此时也总想用别的方法转移一下注意力,但游戏这种东西,越玩越上瘾,怎么可能有助于睡眠。
有一次秦拓先睡着了,等睡到半夜醒来,发现隔壁床曲思朗关了灯还亮着手机屏幕打手游,秦拓顿时怒了,爬起来没收了他的手机:“明知道你得规律睡眠,还玩?明天想在片场上睡着了?”
“睡不着嘛!而且我不会在片场上睡着的!你先还给我,我正推塔推到一半儿呢!”曲思朗扒着他想抢回自己的手机,秦拓一手按着他,一手就打开设置给他断了网,直接下线!
什么专[制]手段!我哥都不敢这么对正在打游戏中的我!曲思朗气的要死,决定一天都不要和他说话了!
他是可以不和秦拓说话,但是秦拓不会不和他说话。一到吃饭时间,秦拓一手拎着保温桶一手端着自己的盒饭就坐到他旁边,然后就开始了:“你知道不知道晚上不开灯玩手机有多少危害?先不说他导致褪黑素下降,你本来最近睡眠就不好,褪黑素下降过度,你失眠的更厉害了。睡眠不足容易导致颅压过高,现在青壮年就血压上升心脏不行都是因为睡眠不好。还有,睡上长时间玩手机眼压也会上升,突然失明,青光眼提前什么的,你眼睛不要了!”
曲思朗抱着他的五谷糊听着秦拓念叨,心想:哥,我才发现秦拓是个,唐僧!他边喝边听,最终忍不住偷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