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婆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儿子抛弃了,儿子一来就笑呵呵的拉着儿子的手臂,压低声音,“妈给你准备了你最喜欢的窝窝头。”
她哪里知道,她的儿子长大了,已经不稀罕她的窝窝头了。
顾即想了想,把塞在兜里包裹好的两个馒头摸一个出来,走过去塞到了阿婆的手里,一看时间他快迟到了,于是什么都没有说急急忙忙起赶公车。
他在下了一夜的雪地上留下一连串脚印,呼啸的冷风中,阿婆在身后含糊不清的喊着,“小伙子我不要你的馒头,我儿子说会给我带热粥的......”
顾即没有心思再去听,好不容易挤上人压人的公交车,这才松了一口气,一手抓着公交扶手,一手摸出兜里冻得硬邦邦的馒头,费力而习惯的啃起来。
他把目光投向车窗外,太阳慢腾腾的爬上天空,又是周而复始的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
新坑!绝壁he!
想了很久,还是决定采用倒叙的方式,然后再回忆年少时光。
谢谢所有点进来的小天使。
希望你们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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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们~
第2章 chapter2
这辆公交车的司机可能是个x_ing格暴躁的新手,快到公交站的时候,顾即喊了三次有下他才不耐烦的表示自己听见了。
司机车开得快,刹车一拉,车厢里一群人跟要被海浪打出去一样,这一个头撞在那一个的背上,那一个人的手打在这一个人的大腿,顿时车厢内抱怨声四起。
顾即在这片片抱怨声中艰难的从人群的缝隙中挤过去,左脚刚着地,右脚还没有踏下去呢,司机又和赶着投胎一样启动车子,他一吓,干脆直接跳了下去,雪地瞬间被踩出一个大印子。
怎么这样啊?顾即抱怨的回过头去,公交车已经嗖嗖的开出去,还给他留下一地席卷起来的风雪呛得他直咳嗽。
一天的好心情并没有因为这一点点小事就被破坏,幸好公司离公交站只有八分钟的路程,时间还很充裕,不会迟到,顾即暗自松了一口气。
他在一家批发钢铁水泥的工厂上班,当然,按照他的身板是绝对做不来什么能挑能抗的粗重活的,只是做些对账和出货的活,勉勉强强还算得上一个小主管,他长得白净,外表实在和工厂的氛围格格不入,厂里的人都打趣说他是工厂里的门面担当。
快到工厂门口,顾即吸一口凉气,给即将面对一天的繁重工作暗自打气,他加快脚步,一路上和厂里的工人们打招呼。
工人们都很喜欢这个年轻的主管,长得好看不说,待人也温和,不像他们这些大老粗,开口就是荤段子,出手就是大粗鲁。
厂里的几个小姑娘对顾即最为青睐,她们有些连初中都没有上完,只能出来打工,很难接触到像顾即这般的人,是以,常常会做些小动作来讨这位主管的欢心。
比如,此时的顾即看着自己办公桌面的一盒热腾腾的水饺,有些哭笑不得,工人们高看他,还以为他有多优秀,其实他打小也是苦过来的人,哪里会不明白大家的艰辛之处。
他提着水饺笑吟吟对着正在埋头工作的工人说,“又是哪个田螺姑娘,那我就不客气的收下了。”
工人都抬起头来大笑,看向一个两颊被风吹得红彤彤的小姑娘,她不好意思的埋着头,摆明了告诉这水饺是她买的。
“小顾,你也老大不小了,就没有给自己打算打算?”工厂一个工作了有些年头的老大哥扯开粗嘎的嗓子大问,大冬天的他只穿一件单衣,但还是因为一大早繁重的搬运工作背后很快就起了小汗珠。
顾即把水饺放下去,笑笑,“伍哥,我哪能啊,谁家姑娘肯跟着我吃苦?”
伍哥全名叫伍大牛,他这个名字的来历还挺有意思,听说是出生那天家里的水牛也正好产崽,家人想要他像牛一样茁壮成长,就给他起了伍大牛这个名字。
也正如家人所想,伍大牛年逾四十,身子骨依旧壮得跟头水牛一样,他年龄比厂里很多人都大,大家都亲切的唤他一声伍哥。
此时伍哥把一袋子的水泥砰的摔在地上,擦着额角的汗,哈哈大笑,“哎厂里的大妹子们你随便挑,看上哪个,哥给你们拉红线。”
大家这样开玩笑惯了,但顾即还是接招不来,远远看见经理走过来,他连忙向大家打眼色,“经理来了,别说话。”
于是所有人马上噤声埋头苦干起来,顾即把热乎乎的水饺藏在柜子里,然后才拉开椅子翻开账本。
工厂的经理很不受员工待见,此时他腆着一个啤酒肚大摇大摆的从门口走进来,先是用他那小得像老鼠眼的眼睛在工厂的工人面前扫来扫去,继而背着手装模作样的开始视察。
顾即抬头看了一眼,觉得他这狐假虎威的姿态实在可笑,又看见他那颗大到像西瓜的头,忍不住想,为什么有人的头可以那么大呢——或许可以建议经理去申请世界上最大的头的吉尼斯纪录。
他不再看,专心致志的对起帐来,这些账单本来不应该是他来做的,但经理为了偷懒一股脑塞给了他,加重工作量不说,顾即最怕的还是算错哪个小数点。
小时候上学,老师总会一脸严肃的告诉学生,一个小数点的错位相差的就是十万八千里,他原先还不以为然,但有一次数学考试一道大题点错小数点导致差一分及格,于是此后痛改前非,再也没有犯过这样的低级错误。
想到年少时光,顾即总是忍不住嘴角泛笑,虽然那时候过得也很是狼狈,但还有林景衡陪在他身边,其实要真正算起来,是他总粘着林景衡。
毕竟林景衡好像挺讨厌他的。
大头经理的略显尖细的声音冷不丁响起,把正陷入回忆的顾即吓了一跳,“什么事情这么好笑?”
顾即握着钢笔,抬头看着大头经理,抛出最常说也最能取悦大头经理的一句话,“工厂最近营业额不错,这个月经理应该有奖金。”
这是他在这个工厂里工作两年得来的经验,但凡说到奖金,大头经理的脸色就会好看很多,屡试不爽。
果然,本来想要兴师问罪的经理此刻点点他的大头,然后语重心长的,“好好做。”
顾即给了他一个类似于感谢的笑容,继续认真的算起帐来。
大头经理一扭着他那油腻腻的身体进了办公室,刚刚和顾即搭话的伍哥就呸了一口,骂了声,“大头怪就晓得仗势欺人。”
大头怪是工人们给经理起的别名,这和上学的时候大家总会给老师起些稀奇古怪类似于灭绝师太或黑山老妖的绰号是同样的x_ing质。
顾即对着办公室的门眨眨眼,意思是隔音不好,伍哥又呸了声,这才作罢不再骂。
这些天的账累积下来有些多,顾即昨晚睡得不好,此时算账颇有些吃力,不得已,他只得起身去厕所洗了把冷水脸。
厕所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味道,顾即不敢多待,出来的时候正撞上大头经理,一把被叫住,“我办公室里桌面有一些账目,你今天把他对完。”
手头上的账本还没有算完,又要添工作,饶是好脾气的顾即也有点恼怒,他顿了顿,声音倒是很平和,“经理,我这边的账目还没有算完,要不你看看能不能让别人帮帮忙。”
大头经理不满的回过头来看着他,一只原本踏进厕所的脚又收了回来,他指着顾即,痛心疾首的样子,“小顾啊,我这是看重你才让你干得活,你怎么就不体谅我一番苦心呢。”
顾即看着那只快要指到自己鼻子上的肥大手指头,突然就没有了辩解的想法,“嗯好,我知道了,那经理我先去做事。”
大头经理这才扭着他的身躯进了厕所,砰的把门关上,隔绝了那飘散出来的s_ao味。
到了经理办公室,顾即一眼就看到那叠厚厚的账本,悠悠叹口气,算了,加班也好,至少不用回狭小的房间面对那个男人。
拿账本的时候,看到桌面还有一份合同,合同的封面拟得很正式,在工厂待久了,顾即也明白,一般会拟合同的单子,都是大买卖。
如果真是又有大单的话,他拿着账本忍不住愁眉苦脸起来,这工作全部一起堆积下来,怎么吃得消?
顾即并没有细看,拿着账本就退出了经理办公室,接下来又是开始头晕脑胀的算账。
晚上伍哥和几个工人约他出去吃夜宵,他看着还有几页没有对完的帐,摇头道,“不了,我这边事情还没有做好,你们去吃吧。”
几个年轻工人纷纷为他抱不平,“顾哥你就是太好欺负了,大头怪的工作凭什么要你来做啊。”
顾即明白他们的好意,但大家都是给人打工的,在这些事情上也由不得他们做主,忍忍就是了。
他笑笑,“没事,我还做得来,对了,”他迅速转移话题,“伍哥,我好久没有见到圆圆了,什么时候再让我上你家啊,有点想她了。”
圆圆是伍哥的女儿,说到女儿,这个粗犷大汉一下子就柔和下来,整个人都洋溢着父爱的光辉,“圆圆最近换牙了,两颗门牙都没了,过几天带你上我家笑话笑话她。”
顾即颔首,“好啊好啊,圆圆在等你回家吧,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去。”
伍哥恍然大悟,顿时就不想聊了,和顾即道了别,带着厂里的工人浩浩荡荡的出了大门。
顾即收拾好的时候,又快十一点了,刚刚好赶上最后一班公交车,车厢里情景和早上的时候大相径庭,除了他,乘客只有一个坐在后排昏昏欲睡的上班族,空荡荡的,在路灯照进车厢时有种难以言喻的孤独感。
顾即找了个位子坐下,眼睛看向窗外只有三三两两人行过的街头,不禁想,在这寒冷冬夜还需要在街头冒着风雪前行的人会是做什么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