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小雨跟着他的动作也坐了上去,把铁栏杆拍响,看着还站在一旁的顾即,“过来坐。”
顾即不敢有异议,也学着他们跳上去,一次没有成功,惹得两个人大笑,顾即讪讪笑了下,又努力了一把,这才稳稳当当把屁股放上去。
但他自小就长得瘦弱,身高老长不上去,两条腿怎么往地面搭都够不到,甘小雨乐了,“小短腿。”
顾即被他说得红了脸,难堪得把两条腿乖乖的合起来,像个小学生乖巧的坐着,不敢闹腾了。
正是落日,公路上的香樟树被日关染得发黄发绿,树影斑驳中,有夏日的晚风吹过来,略显燥热,但吹得人很舒服。
很快,顾即额头的薄汗就慢慢褪去,他甚至有点享受这个时刻——甘小雨和江耀都不欺负他,反而随意的聊着天,倒是很稀奇。
他们两个说话是不避讳顾即的,顾即就算不想听,也很清晰的把每句话听到耳朵里。
“n_ain_ai怎么样了?”甘小雨问。
“老样子呗,”江耀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吊儿郎当的,“天天念叨着让我去喂小j-i,我家早就不养j-i了。”
甘小雨笑了声,“改养鸭子了?”
江耀愣了下,cao的一声打了甘小雨一拳,“去你的。”
两个人在顾即完全丈二摸不到头脑之中哈哈大笑起来。
“震哥没打算?”甘小雨又问。
“有个屁的打算,”江耀不以为然,“没有钱什么他妈都免谈。”
顾即在心里默默同意这句话。
“那你呢?”
“我?”江耀吹了声口哨,“老子以后是干大事的人,总不能白白把时间耗在书呆子待的地方,你说是吧,小弱j-i?”
突然被点名的顾即条件反s_h_è 的点了下头,晃眼似乎看见江耀那双总是神采奕奕冒着凶光的眼骤然暗淡了一下。
再看,又和以前没什么不同。
江耀跳下栏杆,从路边掐了一根狗尾巴Cao叼在嘴角,恢复一贯的流里流气,“等老子飞黄腾达了,到时候少不了你们的。”
年少轻狂的他们还不知道未来有多少不定数,仿佛现在夸下海口,有朝一日就定能闯出个名头。
甘小雨一把将顾即扯下来,顾即一个踉跄险些摔倒,他们三个人的手已经交叠在一起了,江耀不知道从哪部港剧里学来的一句台词,颇具豪气的喊,“今天,我江耀承诺,往后和兄弟有r_ou_一起吃,有酒一起喝,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说得顾即一愣一愣的,但看他们两个人似乎心情都不错的样子,也跟着傻乐起来。
顾即总是这样,能很快把以往受过的病痛抛之脑后,似乎那样就能给所有不合理和不恰当找到理由,所以到后来,当悲痛发生时,他骤然想起这一朝这一幕,曾经有个少年带着意气风发和豪言壮志,不懂什么为是为非,毅然决然的走上一条不归路。
作者有话要说:
林景衡wink?顾即七荤八素哈哈哈
【话说我觉得...50章就能结束回忆了,应该大概可能吧你们要不信我一回??】
第39章 chapter39
今年的夏天来得很快,顾即初中的时光也像山间泉一般有惊无险的度过,很快升上了初三。
离中考还有一年,但所有的学校心照不宣的把一年当成当成了一天般,争分夺秒的压榨学生,似乎要把学生所有的脑细胞都调动起来,每个人学生都带着重重的壳,走路都直不起腰。
龙山二中算是公立学校,可是九年义务教育也截止到初中为止,因此从初三开始,顾即就开始担忧起自己未来的路。
他从小就想要摆脱人生的现状,顾即梦想着上高中,上大学,然后像所有正常男人一样娶妻生子,他一定好好爱护自己的妻子儿女,过最普通的生活。
但是顾即现在迷茫了,似乎看不见前路。
高中学费说贵不贵但还是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围,顾平更是不可能替他承担这一笔费用,因此顾即只得自食其力。
他找兼职的时候不小心被甘小雨撞见,甘小雨二话不说就把他逮到自己家的大排档里当零工,甘嫂是知道顾即家情况的,犹豫了下也冒着招童工的危险同意了下来。
每逢周末,顾即都会抽空去大排档打打下手,在学业和工作的双重压力下,顾即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但为了学费,再辛苦也得忍着。
学费有了着落,而最让顾即忧心的是他对林景衡越来越不对劲的心思,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每天都期盼见到林景衡,那种感觉酸酸涩涩,已经严重超出了普通朋友的界限,就连半夜睡不着都会爬起来探出窗去盯着林景衡的房间方向发呆傻笑。
顾即恐惧这种变化,处于青春期懵懵懂懂的他已经知道什么是情爱,但他和林景衡,绝非是世人口中所说的喜欢。
在这样的小县城,同x_ing恋三个字就像是洪水猛兽,提及是要被人鄙夷的,更不要说真的有人去实践——顾即觉得自己对林景衡的心思可能只是一场病,总有一天会痊愈,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惊慌失措的发现,似乎有病入膏肓之势。
他越是怕,越是想要避免对林景衡的态度,就越是加重一分,到后来,他甚至都无法面对林景衡,哪怕看着林景衡也有罪恶感。
如果林景衡知道自己对他的心思,恐怕也会恶心他吧,于是顾即只得小心翼翼的藏起自己的肮脏与龌蹉,将心里那点不知道何时生根发芽的爱意掩盖起来。
距离中考还有一个月的时候,顾即的压迫感就来了,什么烦心事都甩到脑后去,专心致志这一场关乎他未来的考试。
甘小雨有一天笑着掐他,“以后有什么打算啊?”
顾即支支吾吾的,“我想考大学。”
甘小雨看了他好一会儿,似乎是笑他的不自量力,什么都没有说,然后请他去吃了肥哥烧烤。
顾即才不想让甘小雨看不起,用力的戳着盘子里的j-i翅,也问,“你呢?”
“我啊,”甘小雨这时候把一块烤得焦黄的j-i胸r_ou_夹到顾即嘴边,笑得狡黠,“和你一起呗。”
顾即一直觉得甘小雨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似乎隐含了什么东西,他猜不透,在甘小雨的半强迫下咬住甘小雨喂过来的j-i胸r_ou_。
甘小雨就笑得更欢了。
初三这一年,林景衡的生活过得很是规律,事实上,顾即认识他以来,他一直都是个自律的人,顾即很是肯定,林景衡作为老师和家长口中的模范标本,将来一定会出人头地。
可能是坚持锻炼的原因,林景衡个子窜得很快,十五岁长到一米七三,平时又总是敛着一张脸,若不是还带点稚气,看起来还能唬唬人。
而顾即徘徊在一米六五左右,加之长得秀气,站在林景衡旁边,就像个怯生生的小媳妇,顾即很多时候都在想,明明自己也蹭了林家不少次饭,怎么就不能跟上林景衡的步伐呢?
他把这想法告诉林景衡,林景衡还调笑他,“大概我天生腿长吧。”
说着还把腿和顾即比划,顾即看着和林景衡差了一大截的腿,憋红了脸也没能说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林家对林景衡的中考颇为重视,大补汤是换着法儿来,上个星期酸梅乌j-i汤,下个星期排骨大全汤,这个星期豆腐鱼头汤——有幸跟着喝上那么一碗的顾即在这些汤汤水水的灌养下,成功的上火流了好几次鼻血。
自此林景衡就明令禁止林妈这样折腾顾即了——到底顾即身子底子若,经不起大补特补。
所谓的穷人病,就是这样子的吧,连福气都消受不了。
中考逼近,林景衡反倒放松了下来,周末还和顾即去了一趟市场,倒是没有目的地的纯粹闲逛,看到好吃的就给顾即买一点儿,临走的时候,路过一个卖宠物的小摊,顾即趴在一边看着认真吃Cao的兔子,眼睛一眨一眨的挪不开。
林景衡凑过来和他一起看,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说,“中考后,我给你买?”
顾即急忙摇头,也不看了拉着林景衡走,“不用了,我没那么多精力养他。”
边说着目光还恋恋不舍的回过头去。
他哪里是没有精力,只是不想林景衡再花这些冤枉钱罢了,林景衡也不拆穿他,笑笑不说话由着他了。
中考前一晚,林爸林妈并没有给林景衡施加压力,吃个饭该干嘛干嘛,和平时没有什么不同。
林景衡怕顾即突生变故,早就前几个星期就让顾即今晚在林家睡下,睡前他帮顾即检查了两次考试用品,确认无误后才催着顾即睡觉。
顾即很是紧张,虽然一直以来都有林景衡给他补习,但他的成绩一直游走在中等水平怎么都上不去,他很害怕明后两天发挥失常,连高中都没得读。
顾即思绪一直在夜游,突然听见林景衡带点鼻音的说了声,“别胡思乱想,睡了。”
这句话跟定心丸一样让顾即很快就安静下来,他偷偷的转过头去看平躺着的林景衡,林景衡闭着眼,似乎块要睡着了。
他想起林景衡的志愿表,唯独填了一个龙山二中,踌躇着问,“你为什么不报考华里一中?”
林景衡没睁开眼,顿了一会,模棱两可的说了句,“舍不得。”
究竟舍不得什么,林景衡没说,但顾即的心没来由漏了一拍,他在黑暗里张着嘴小口小口的呼吸,他怕林景衡发现自己的异常,用力的闭上眼摈弃所有杂念。
林景衡却慢慢睁开眼睛,偏头望着紧绷着脸的顾即,不禁勾了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