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犯和监狱长+番外 作者:迷迭十三香/雅乐之舞【完结】(31)

2019-06-29  作者|标签:迷迭十三香 雅乐之舞

  脚步声渐远,窗边的祁逸不知做了多少次深呼吸,才强忍住了没有回头。

  踏出办公楼的时候,老孟抬手遮了下太阳,叹了口气,领着喻峥嵘往禁闭室去了。

  入夏以来,这间禁闭室还没有人用过。一打开,里面又黑又潮,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这种天气你惹他发火……”老孟手撑着门,语气有些无奈,“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

  喻峥嵘苦笑:“我也不想的。”

  “唉,进去吧,”老孟摇头,“你就盼他早点消气吧。”

  禁闭室的门缓缓关上,哐当一声,严丝合缝。

  没有了走廊里的空气流通,整个禁闭室又闷又热,喻峥嵘身上瞬间被汗s-hi透了。

  呼出来的气,吸进去的气都滚烫而s-hi重,这酷热的牢笼简直要把人逼疯。喻峥嵘三两并作两步奔到水池边,打开水龙头,把自己脑袋浸到水流里。

  自来水管道日日被太阳暴晒,流出来的水都是温热的。喻峥嵘冲了半天,又喝了几大口水,随后,他关上水龙头,走到辨不出颜色的床边,颓然坐下。

  水珠沿着发梢,滴滴答答的落到地上。阳光通过屋顶唯一的窗户,斜s_h_è 下一束混着灰尘的滚烫光线。

  他痛恨祁逸的懦弱,却又比谁都明白,原本有勇气陪着他做任何事情的祁逸,怎么会变成如今这副样子。

  如果能治好祁逸的心病,再难的事情他也愿意。可现在,只凭他一个在那里又拉又扯,如何能把祁逸拽出这个待了整整十年的龟壳?

  ※

  “滴、哒……哗啦啦啦啦……”

  禁闭室里的头几天,着实难熬。

  无论白天黑夜,室内都潮s-hi黏腻的像个桑拿房。喻峥嵘脱掉了囚衣囚裤,时不时的往身上浇水,以防自己中暑昏厥。

  提供给囚犯的食物,照旧是早晚两次从门上小窗里扔进来的馒头。第一天的时候喻峥嵘热的吃不下,s-hi热的房间里才放了半天,那馒头居然馊了。

  天花板角落里仍然装着那个熟悉的摄像头,但这次从他进去开始,摄像头周围的红外线灯就没有亮起来过——不知道是坏了,还是祁逸根本不想看见他。

  就这么昏昏沉的熬着,第三天晚上,并不是投食时间,禁闭室门上的小窗忽然打开了。

  窗口飘来一丝难得的凉风,和老孟熟悉的声音。

  “老俞?”

  喻峥嵘躺在地上,许久才应了一声。

  老孟不自然地咳了一声,说道:“长官让我问你,改主意了没有?”

  喻峥嵘没说话,老孟等了一会儿,往里张望了一下,见他慢慢坐了起来。

  黑漆漆的禁闭室里,喻峥嵘冷笑一声。

  “你叫他死了这条心。”

  老孟张嘴,似乎是想说什么,最终只是摇了摇头,关上窗走了。

  从那天之后,老孟不厌其烦,每天晚上差不多的时候,都会跑过来问他一遍,有没有改变主意。

  喻峥嵘开始还回答他,到后来他懒得说话,干脆闭目装死。

  禁闭室里度日如年,喻峥嵘一遍遍回想这半年来他和祁逸的相处,想关于这次减刑的前前后后。

  他不知道今年减刑的时间会提前,所以没算准时间和祁逸聊这件事,导致他一下子反应这么大。但就算知道年中就会减刑,他也没法提前和祁逸说——这小子一旦知道他有提前出去的打算,就算表面上不出声,背地里肯定也得搞花样,绝不会让自己太太平平凑够积分。

  苏毅来看他的时候,就跟他确认过,所有寄出去的信都有拆开过的痕迹。

  监狱这种环境里,祁逸手握绝对的权力,对他的控制欲也被极度放大,怎么可能忍得住不用手里的权力?无论是跟踪、监视还是拆他的信,都没有超出喻峥嵘的意料。

  然而,他们俩不出去,怎么可能有未来?所以,再苦再难,也得逼着祁逸也得把这关给闯过去。

  “老俞啊,今天想的怎么样了?”

  思绪飘散间,又到了老孟每天的例行唠叨时间。

  喻峥嵘嫌他烦,闭口不言,等他自己走开。

  老孟等了一会儿,见他没回答也没急着走,反而遣开了门口的狱警,拖了把椅子过来,坐在禁闭室门口。

  “今年这天热的见鬼,一个多月了,温度一点没见下来。下面每天都有犯人中暑,没办法只好下午推迟两个小时上工。”

  “说实在的,我真心佩服你,”老孟把门口的电风扇转了个向,对着自己猛吹,“这种天气送进禁闭室,我就没见过哪个犯人硬的过三天的——你老俞,硬气!”

  喻峥嵘心里冷哼一声,仍然躺着一言不发。

  果然,夸完了他,老孟语锋一转,接着说道:“不过,你这又是何苦呢?跟纳粹犟,你犟的过他?”

  门外的电风扇呼呼的吹着,老孟说完这话,禁闭室里过了许久,才有了一些动静。

  喻峥嵘从地上坐起来。

  “他可以试试,”长时间的高温,让喻峥嵘的声音变得沙哑,“到底最后会怎样。”

  “哈,最后会怎样?”老孟仿佛听了个笑话,“你凭什么跟他在这地儿犟?凭你的心气?”

  喻峥嵘不出声。

  “你别嫌苦,这儿再热再难还有水有食——他要是给你断了水,断了粮,你他妈还能撑多久不求他?”

  禁闭室里水龙头滴滴答答的漏着水,喻峥嵘仍然没有说话。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老孟自顾自地说下去,“你这事儿吧,办的的确不地道,也难怪他生气。”

  似乎被老孟的真诚所感染,隔了一会儿,喻峥嵘终于出声了。

  “我是真没办法,一定得早点出去。”

  “减刑谁不想?你他妈把他毛给lū 顺了啊,”老孟摇头,“你这么来一下子,知不知道连累多少人?”

  “老哥,对不住……”

  “打住,打住,”老孟摆手,“他喜怒无常不是一天两天了,纳粹这名头也不是白来的,你给我赶紧认错,去摆平他就行。”

  “我哪有本事能摆平纳粹?”喻峥嵘苦笑,起身走到门边,“老哥有烟吗?借一支。”

  老孟站起来,点了支烟从窗口递给他,顺手又给自己也来了支。

  烟雾腾空而起,喻峥嵘不喜欢会让人上瘾的东西,但在这一刻,他也不得不承认,烟Cao的确能让人得到片刻放松。

  一门之隔,老孟觉得喻峥嵘的态度终于松动,稍稍展开了眉头。

  自从喻峥嵘被关进禁闭室,大家的日子都很难熬。

  “老哥,给我说说,”禁闭室里的喻峥嵘呼出一口白烟,问道,“你们为什么管监狱长叫纳粹?”

第53章 让你跪你就跪,想看你哭你就哭给他看

  “哈,”老孟笑了一声,“怎么,觉得他看上去不像?”

  “不像。”喻峥嵘摇头。

  “要是我告诉你,他第一天做管教,就踩断了犯人两根手指呢?”

  “什么?咳咳……咳……”喻峥嵘呛了一口烟,“你说的是祁……咳咳……监狱长?!”

  “想不到吧?”老孟看他这样子,不禁觉得好笑,“他上班第一天,犯人看来了个白白净净的小年轻,根本不买账。我那时跟他搭班,走的时候还有点担心他应付不来,谁知交班的时候,他一脸平静的跟我说,有个犯人两根手指断了——我以为是上工的时候出了什么事故,安慰他没事别慌,后来才知道……”

  说到这里,老孟顿了一顿。

  “当天有个刺头当着所有人的面不服他管,结果被他拖到车间外的厕所里,直接踩断了手指!第二天我找了个借口去看监控,发现他做的时候,避开了所有的监控探头。又听其他犯人说,那刺头被踩断手指后,还被铐在厕所里好几个小时,一直到哭着用没骨折的手写下自己是被门夹的,才被他放去医务室。”

  喻峥嵘倒吸一口气,这么暴戾的祁逸,超出他的想象。

  “吓到了?”老孟往地上弹了弹烟灰,继续说道,“后面还有更绝的——这个犯人仗着自己过几个月就要出去了,手指上了石膏就不肯去上工。纳粹把所有人都遣走,拿铁门去夹他受伤的手——直接弄碎了石膏,狠狠再夹了一下本来就没长好的断指。”

  “我cao!”喻峥嵘这下真被惊到了。这种故事,出了黑水港,任何认识祁逸的人都不可能相信。

  “那犯人嚎的呀……几层楼都听得到。一般人吧,刚进监狱的时候都心软,过了一阵,看多了别人不把犯人当人,心肠才会被磨硬,”老孟眯了眯眼睛,似乎在回忆多年前祁逸的样子,

  “只有他,从新人开始,对下面就没手软过。渐渐地,就开始有人叫他‘纳粹’——聪明果断又心狠手辣,哄的住老监狱长管得住手下犯人——我在这里十几年,从基层狱警一直做到总务部长,就没有见过比他更适合待在黑水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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