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城故事是大概听明白了,对于计划却更加云山雾罩,不过既然顾成这么爱现,他也不能让人家一个人唱独角戏呀,便扮演个路人甲好了,讽刺他对女人说话如此恶毒没风度是要遭报应的,这辈子注定没老婆爱。
顾成就等他开口,立刻劈头盖脸一通骂,说他脑子有病,自己的事总要来横c-h-a一脚,这样只会让自己更讨厌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连个牛郎店的服务员都摆不平还敢肖想我,小朋友你省省吧。
苏城把自己的人设听得一清二楚,居然是个为了得到男主要去追求男主女朋友的可悲可笑的小渣男?他异常气愤,然而又不可能再去新编个故事,也怕哪句话不对破坏了顾警官看起来似乎有所改变的勾引计划,只好忍气吞声,瞪着顾成的眼神十分怨毒。只得回两句无关大局的反唇相讥聊以出气,例如刚刚顾成扣给乐晓东的那句相识早不代表走到老,凡事还是看开些比较好,末了再坠上一句爷就愿意c-h-a一脚你咬我啊。
其实三个人心里都有点担心戏做得太过浮夸,顾成果断停止了忆苦思甜,将重点放在了“跳艳舞”和“上陌生男人车”这两条上。
书读百遍,其义自现。蒋格格一瞬间福至心灵,愤怒地冷笑起来,“我就爱上陌生男人的车,我就爱dirtydance,不但自己跳我还要去看光溜溜的男人跳,我还要往他们内裤里塞钞票!有能耐你也上别人车啊!老娘自己赚钱自己花,又没吃你家大米,收起你那副直男癌的嘴脸,我看着伤眼!”
她努力摆出情侣吵架时不作不死的劲头来,无奈脑海里无情无耻无理取闹的影像案例实在少得可怜,这就基本到极致了。她对自己的发挥不太满意,特别想看看回放,一时居然还有心思走了个小神,想着不晓得有没有远程监控回头看一下,方便参考总结什么的。
话说到这份上实在也是差不多了,蒋格格利落地甩开队友,径直钻进了劳斯莱斯宽敞的后座,余怒未消然而目的明确地告诉张宝心,“去夜店,越乱越好,最好有牛郎,有钱就行的那种。”
张宝心一直候在门边,像个爱岗敬业的司机大哥,而此时还不忘用手帮她挡了车门框以防碰头,也倒担得起一句——张先生的礼数,体贴又周到。不过他脸上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不愉,他喜欢看目标跪在自己堆满金钱的脚下,却并不太喜欢他们用同样的武器去做同样的征服,更不喜欢太过直接和粗鲁的表达。金钱这个东西太美好,因而对着它垂涎三尺的画面便会加倍的不美好。他还是喜欢美好一点。
从目前的表象来看,除了一点隐秘的x_ing癖好,张宝心这个人跟恶棍并不太对得上号,而事实上x_ing这回事,从根本上来讲又是并不需要他人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来指手画脚进行评判的。顾成大概有点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男男女女自愿跟他胡搞了,至少不能第一眼就让人恶心不是。
张宝心虽未刻意停下等待什么,但也显得出他并不急于离开,顾成在他欲要矮身就坐的缓慢动作中扶住了车门,“张先生刚才说都是朋友的话,不知道现在还作不作数?”
即使张宝心穿了内增高,顾成也轻松高过他一大截,略带敌意的冷冽眼神从居高临下的角度紧紧逼视着他,挑衅被包裹在一种大概可称之为教养的外衣下,如果说压迫感主要来自于纯粹的高度差,那么侵略x_ing则是一部分的与生俱来混合一部分的成长环境。这一刻他突然想起他大哥张元坤,望着顾成生出一种微妙的重合感来。
原本只这一点联想就足以让他兴致全无,然而这张脸太漂亮了,如此近距离的注视也挑不出什么缺憾,几乎让他产生出一点不好意思的错觉来,十分难得。而这个人还有一把好嗓子,听得他心里飘飘荡荡地翻滚出一股异样的快感。
蒋格格对他的吸引力来自于传说中神乎其神的撩汉神技、一场确实称得上勾魂摄魄的□□挑逗,以及不扭捏造作、偏于中x_ing的神秘美感,因为长相只算得上眉清目秀,吸引力反而最弱,还不如那两条轮廓优美的长腿。
面前这个精英男是半路杀出的程咬金,他没有把握能跟他玩到哪一步,放到以前这种问题甚至根本不值得他动一动脑子,但最近频频出事,他必须有所退让才是可持续发展的战略,毕竟人间美好,三千繁华他还没有玩够,而张元坤也不是只手遮天无所不能的存在。
这个女人既然十万块可以买一次,那也可以买第二次,而这个男人却实在说不准。
略略移开目光,看了眼旁边正发呆的小柠檬,张宝心微微一笑,“我说的话,从来没有不作数过。”
第50章 欢乐颂
沉重的金属大门缓缓打开,走进去是一个与外面静谧黑夜截然不同的世界,光影交错晃得人一时有点睁不开眼,动感十足的音乐不断敲打着耳膜,像是要把房顶都掀翻似的。
欢乐颂的设计是工业风,大面积的水泥墙面和地面、无处不在的钢结构以及郁郁葱葱的绿色植物,连建筑外观都是照搬了张宝心在国外考察看中的一家俱乐部。在人口密度大到吓人的一线城市,当初为了这个看上去类似集装箱的庞然大物,欢腾集团可没少费力气,从找地、报建、施工、消防、验收到开门营业,即便张元坤也都薄薄的脱了一层皮。
这是张元坤送给他弟弟的礼物,也是一条狗绳,他希望张宝心安安分分守着这儿,在自家的一亩三分地里怎么玩都好,其实除了那点见不得光的x_ing怪癖和任x_ing一点,他弟弟比那些数量可观的二世祖还好打发些,只是最近给他玩脱了。
欢乐颂做得有声有色张元坤也算老怀安慰,除了标榜逼格之外,这里的人气和客流确实也达到了一定的规模,老外各种club里常用的会员制、老带新和预约排号这一套也都派上了用场。
都市人压力太大了,没日没夜疲于奔命,多数人并不知道奔的到底是什么,温饱线上挣扎的不开心,衣食无忧的也不幸福,罹患重疾的自然生不如死,没病没灾的却也浑浑噩噩,用人方招不到勤恳踏实的员工,待业者找不到钱多事少的单位,明明都在呼天喊地的哭穷,新楼盘仍然一座一座地起,大街上也从不缺少在熙攘中吃饭、打车、购物的人们。经济飞速发展的欢歌唱了好些年,然而并不晓得赶不上支出的收入究竟增长在了哪里、一辈子还贷款还得像牛像驴房子产权还没有自己岁数长的安全感究竟落在了何处。
总之压力是亟需疏导发泄的,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
欢乐颂让你爆发,也让你变态,喜欢的话,你还可以一边爆发一边变态,或者一会儿爆发一会儿变态。
苏城在这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小世界里目瞪口呆,他脑海里立刻回响起蒋格格对欢乐颂的评价——不是什么正经地方,要说□□,我市他家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了。
他跟着乐晓东也是去过一些类似场所的,虽然不多,但还不至于没见识,然而此刻他认识到自己就是一土鳖,也以为自己总算明白了“□□”是怎样一种体验。当然,也仅仅只是以为而已。有讲相声的先生说了,你以为你以为的就是你以为的?
刚刚在悦来客栈大门口,苏城捕捉到了张宝心看向自己的那一个猥琐眼神,当机立断地贴紧顾成挤进了后座,笑呵呵地说都是朋友都是朋友。
张宝心当然不会拒绝,顾成是极品,但独乐乐总是不如众乐乐的,他坐进副驾驶,愉悦地想这下多了些时间,也就多了许多可能,狗血淋漓的三角关系从日光之下转入暗夜之中,以最原始的方式来一场角逐,无论结局是了断还是纠缠,都是人间乐事大和谐,自己简直就是和谐社会的公民楷模。
欢乐颂的地理位置已经到了五环外,同悦来又是不同方向,夜里不堵车也要半小时以上,快到的时候张宝心收到底下人发来的消息,顾成是个留美硕士,现在在一家有百年历史的英国保险公司担任精算师,父母都是高中教师,在他看来这种背景根本不存在高攀不起的可能x_ing,但知识分子那点儿自命清高的臭脾气犯起病来十头牛也拉不回来,瞧不上蒋格格这一款的简直不要更理所当然。苏城没什么固定职业,卖车卖房卖手表,最新一份工作是卖保险,和顾成同一家公司,而且似乎还是他的房客。
这个就很有意思了。
更有意思的是,这么有意思的事情,是不必因为风险系数较高而被迫叫停的,他们都是芸芸众生中最普通的那一个,命若蝼蚁,即使被残忍地践踏与欺凌,也难以掀起波澜,甚至连翻个面儿,兴许都是身不由己的。
时间有限,他只能查到这么多,不过这些难道还不够么。张元坤找的人确实效率不错,到底还是亲大哥。这时他并不晓得,效率不错只是由于有人想让他知道而已。
顾成在后座冷眼旁观,果然张宝心锁屏手机之后突然蹦了句英文,这回不是蹦单词,而是怪长的一句。蒋格格记得档案上提到他也是留美,没听说过的学校,毕业证是不是买的都无从得知,她自作主张将其归于了镀金败家子儿的行列,连语言这一最基本的条件都自动忽视了。张元坤想送他出去接受良好教育是事实,可惜张宝心无心也无力向学,不过别的不行,声色犬马的留学生活里洋文技能起码点了个七七八八,这不就派上了用场。他莫名想起张元坤还没放弃逼迫他读书的日子里经常爱说的一句话,书到用时方恨少。他回去要给他大哥一个拥抱。
顾成也讲了句英文,然后凉凉地道:“我不知道你怎么知道的,总之张先生如果感兴趣……我也没有兴趣给你介绍,毕竟我并不是卖保险的。”苏城和蒋格格完全get不到重点,只能怀着一颗好奇心保持缄默。
张宝心心里想,这人真是刻薄的可以,不过越是道貌岸然的面具,撕下来时就越是过瘾,同理,越是衣冠楚楚的人,扒干净时往往就越是□□。
欢乐颂的主厅挑高超过十米,以金属和玻璃为主材搭建了一圈高低起伏的回廊,烟雾效果打起来的时候也很有两分空中楼阁的意思,同大厅中间的主舞台和大小、形态各异的吧台一起,主要作表演用途。
他们进去的时候正在进行一场天使主题秀,数十个男人卖力地扭动身体,灯光照过时看得到皮肤上闪烁的汗水,他们全身上下仅着一条白色内裤、肩上背着一对毛绒绒的白色小翅膀,人群中兴奋的叫声和尖锐的呼哨不绝于耳,挥舞举着酒杯和荧光木奉的手臂此起彼伏。主舞台上三个舞男的内裤边沿已经塞满了红艳艳的百元大钞,空中回廊上面的看起来高高在上,却也因为无法触碰而没办法接收到这样□□直白的馈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