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还瞟他一眼,再瞟一眼。
骆连也淡淡瞟了他一眼:“想多了你。这个人你刚刚才见过。”
骆连说完就开始扒拉碗里的食物,吃得专心致志,吃得旁若无人,完全无视了虞一的呆若木j-i。
“等下,你……你说夏夭?”虞一哐当一下站起来,身后的小板凳一下就倒了,“刚才他……他不是没认出我吗?”
“他心里一直记挂你。”骆连伸手将板凳咣当放好,摆正了,“你当初没回他信,刚也没认出他,他应该想该早忘了。你们日后真熟了,总有一天他跟你旧事重提。”
“你连他怎么想都知道,看起来关系真的很好。”虞一注意力又被转移了,故作试探。
“你总是对我的事很感兴趣。”骆连吃完最后一块r_ou_,将筷子往碗上一横,“我们俩是高中同学。”
今天接收的信息量过于大,虞一不得不一一捋顺。首先,夏夭和骆连是高中同学,所以关系非比寻常,并且这几年两人一直都关系亲密。其次,作为Gay的夏夭和虞一也算相识于微,在他尚未出人头地时虞一授权给他的音乐,误打误撞令他出了头,因此从某种意义上讲,虞一颇有些像他的贵人的意思。最后,骆连因为夏夭这件事,虽嘴上不说,但心里一直记得。虞一甚至怀疑刚才骆连答应和他来吃路边摊,实际上跟这层原因也有关系?
那这么说来,刚开始夏夭问虞一是不是来搭讪骆连,又问他是不是想追骆连,还加了他的微信,这一系列动作来看,串成一个很有可能的答案。
这两人的关系,也许是恋人?
虞一瞬间晴天霹雳。
骆连一口气灌了半杯冰啤酒,眼见虞一皱着眉头满脸天人大战,知道他心里八成又加戏了。
骆连有些好笑,将剩下的一瓶酒塞到虞一手里:“最后一瓶,我去结账。”
“等等!”虞一想就不想一把去捞骆连,好巧不巧捞到骆连的手。
骆连看了一眼抓着自己的手,又抬起眼皮看了看虞一。
而虞一瞪了骆连半天,认命地放开手,终于还是没能问出口,有些胸闷气短地说:“等下记得加我微信,我把钱转给你。”
月上柳梢头,虞一有些失眠。
骆连看上去话少,人闷,出了摄影什么都不上心,对自己的事却比他想象中了解得还多。既然骆连在他和宋琦在一起之前就知道他,后来不论有意无意,也关注到他去了娱乐圈,那么他跟宋琦的事,以及后来闹抄袭的那件事,他会不会也知道?
如果骆连知道,对自己又会是什么看法?
虞一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打开骆连的微信框,却又不知要发什么,顺手从相册中捡了一张午饭拍的照片,发过去。
骆连也没睡,过了会儿回复了一个“?”回来。
发错了,虞一说。
把胶片扫描给我吧。他又说。
好。骆连说。
又没音儿了。
虞一只觉得和这人聊天是拉一步走一步,令人心累,咬牙切齿看了一会儿他的头像框,翻个身努力睡了。
另一头的骆连眯着眼按了一下手机,确认没有信息后,扣在了床头柜上,再次关上灯。
第二天一早,关于骆连,以及夏夭的事,虞一当即就讲给了齐胜英。齐胜英因为和骆连走得近,的确知道骆连有这么一个朋友,话里话外的称呼都是“夏夭那个小娘们儿”。听到当初他还问虞一要过授权,也有些吃惊。
“你们俩这才缘分好吧?”齐胜英把眼睛从鼻梁上推下,配合惊讶以示敬意,“他长得那么娘气,你竟然认不出他来?”
“我都快不记得他什么样了。”虞一挑眉,“这么多年过去了,况且中间还出了这么多事儿。”
虽然齐胜英很不情愿承认,但还是说夏夭的确像骆连说的那样,在摄影界是有一丢丢名气的,至少相比自己来说,也算是一只腿迈入艺术的大门。虞一笑齐胜英妄自菲薄,都靠手艺活儿赚钱了,还说这种话,丧气。
齐胜英却摇头:“我跟那些大佬不一样,无非是靠这些讨个饭吃,不像他们,压根就不靠这个赚钱。”
这些虞一有些惊讶。他打从见到骆连与夏夭,知道他们的身份后,权当他们是靠喝露水过日子的那种艺术家,盲目崇拜了一波。
“当艺术家也是需要本钱的好吧。”齐胜英冷笑,“没钱的玩是死硬撑,有钱的玩叫艺术,叫情调。夏夭自己家本身是卖摄影器材的,还倒卖海外二手,骆连就更牛逼了。你猜怎么着,北上广的艺术馆,他家开的艺术馆展览馆一只手也数不过来。你要去过他的局,他的朋友们亲切地称呼他为——馆长。”
虞一抬手捂着额头:“你让我消化会儿。”
“还消化什么消化,别以为我没看出你小子看上人家了。”齐胜英怒道,表示跟他还拿腔拿调,虚伪!
虞一不置可否,只和他天南地北打太极,把话题带得偏到耶路撒冷去才肯收手,最后翩翩地退场,摆了摆手,齐胜英才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打探出来,被人带走了一肚子的消息。
这一点上,齐胜英显然是不如八卦教主大飞。
因为虞一紧接着去公司的当天,大飞就把那女人的情况打探了一部分出来。
虞一恨铁不成钢,心说昨晚还跟这家伙说别轻举妄动,省的打Cao惊蛇,谁想大飞只是过了耳旁风,早就跃跃欲试,恨不得当时就去根其究竟。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我知道你怕我暴露了,所以打一开始我就没打算跟她聊音乐这事儿。我之前就跟你说,她在外头有狗了,我就跟她聊狗。她果然兴致勃勃——你猜怎么着?”大飞故作神秘地挤了挤虞一的肩膀,“那个男人,听说当年还是你的粉。”
第10章 旧疤重揭
虞一问:“你怎么看起来一丁点都不伤心?”
大飞道:“我心里恨,我要报仇!”
“你要怎么报仇?”
“我要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曝光他。”
二人对视片刻:“……”
“不管可行不可行,这件事如果搞清楚并且有证据,就写封信给制作方以及投资方,看他们怎么说。”虞一摩挲着嘴唇,“如果有可能我们甚至能去告他恶意引导我们。”
大飞打了一个榧子:“交给我好了。”
对于这件事,虞一心中始终心存疑问,但是没两天,麻烦又来了。他很快没有时间考虑大飞那边的状况。
上次徐霞来过之后,走的也很快,因为她实在没有办法针对虞一。那几年里虞一对徐霞的印象很不好,关系也不好,实际上是因为徐霞的许多做法他并不认同,但从徐霞的角度来说,她从来没有针对过虞一,更没有恶意。甚至当初虞一隐退的时候,她大有为虞一扼腕之感。有才华的人向来得之不易,而世上总不少惜才之人,徐霞就是其中一个。
徐霞再傻,也感觉得到虞一对她的抗拒感,以及不多不少礼貌的疏离。但这一次,她不仅仅是一个人来。她带来的还有宋琦。
两人从车上下来后,脸色都不大好,但当徐霞打电话将虞一叫到这间工作室楼下的咖啡馆时,两人又心照不宣地对虞一扬起笑容,他们从来在别人面前总能隐藏自己的情绪,配合得天蟹衣无缝。
而至于虞一,如果不是亲眼见到徐霞和宋琦坐在一起,就坐在他面前,他几乎是不能相信宋琦竟然会和徐霞一起来找他。
虞一看到两人的瞬间,一句话没有,起身就走。
宋琦率先上前拦住虞一:“小鱼!”
“放开!”虞一转头剜了宋琦一眼,眼神狠辣。
宋琦从前哪被虞一这么看过,一瞬间愣了一下。就这一秒的间隙,徐霞已经从身后走来。
虞一的目光紧接着移到了徐霞身上:“糟践别人也有个度,我忍而不发不代表我没底线。”
平日虞一说话虽不中听,却不会用这样充满恶意的词,由此可见他确实恼了。
松开虞一的手,宋琦一心急就忘了和徐霞原商议的计划:“我们并没有强迫你做什么事,就算静静听听我说话都不行了吗?小鱼,我们为什么会走到这个地步?”
的确,从一开始,宋琦和虞一虽然一拍两散,虞一主动承担罪名,却是他心甘情愿。
他那时从没有怪过宋琦,毕竟让他承担罪名的做法和想法,并不是宋琦让他做的。从始至终,宋琦也没暗示,或劝过他替自己去承担这份责任。他只是什么都没做而已。
他只是一天天枯坐在那儿,双眼无神,日渐消瘦,用最落魄的一面将虞一所有的指责堵在心里,并无声谴责他的作壁上观。
等虞一彻底从这段失败而惨痛的教训中走出来,幡然醒悟时,才恍然当初宋琦的做法是多令人心寒。
不过事已至此,昨日种种,全部翻篇,他也没有理由回去找旧债。权当给自己买个教训。
可如今宋琦再一次找上他时,甚至跟徐霞站在一起时,虞一忽然有种出离的愤怒。
“我和你不是一回事,别扯上我。”虞一看着宋琦的眼神渐渐冷下来,他上下打量了宋琦一眼,“你应当问问你自己,是怎么走到如今这一步的。”
三人还在中厅僵持,门口响起鼓掌声。
虞一回过头,不知何时咖啡厅里的人全都走光了,连前台都是空空如也。宋琦他们一开始就安排在这里给他一场堵截,不过虞一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