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骆连低头扒饭。
“那个时候我就特别喜欢看你警告我的眼神。那句话呢么说来着——就喜欢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
或许是吃了暖和饭,又被虞一逗了许久的原因,骆连的心情似有好转:“干不掉?”
他这句话的语气实在令人浮想联翩,虞一有种不好的感觉,浑身j-i皮都起来了,笑着迎合道:“干得掉干得掉!”
“你和夏夭聊得最多。”
“那时候就注意到我了?”虞一托着下巴对他说,“该不会是从那时候就吃醋了?”
骆连淡淡笑笑,没有再理会虞一的调戏:“因为你讲了许多,关于你父母的关系。”
虞一伸手摸了摸耳朵,拽了拽头发:“算是吧,夏夭嘛,这个人对什么都比较好奇,喜欢挖别人的料。你知道的。”
“知道。”骆连一点头,长腿曲起,整个人往后仰起,“你说你妈妈很小时候就离开你,而你爸爸的工资不是特别高时,我就想,这个小朋友小时候肯定过得不会太容易。”
虞一听他说着,其实这些往事他早就释怀了。毕竟多少年多去,如今甚至能当做陈年旧事,笑着和身边熟的,不太熟的人讲。没有多愁善感,没有什么矫情。
可是,当骆连轻轻叫他小朋友,说他不容易时,虞一忽然觉得非常的温暖,温暖到让他鼻子有些发酸。
“你突然和我提这些做什么?”虞一抽了抽鼻子,用不在意的样子掩饰掉自己的不自在。
骆连随意地笑了笑:“我好像不太提起我家里的事吧?”
“啊。”虞一默默摸了摸嘴唇。
他不是没有和骆连聊起过,毕竟对一个人感兴趣时,你就会对他的一切都有深究的欲望。只是,每次骆连提起不是三言两语,就是只说些很表面上的,很浅层次的东西。这让虞一一度认为,骆连并不想提起这个话题。
“我父亲之前离过婚。”骆连走到阳台上,不知不觉又点了根烟,“在我之前,他还有两个孩子。”
也就是说,骆连有两个同父异母的表哥?
虞一记得以前齐胜英说过,骆连的家室不可谓不好,但是骆连似乎从没有利用这种背景的意象。他父亲留给他一座艺术馆打理,那是他父母二人认识的地方。但除此之外,骆连几乎很少回家。甚至说,他搬到这个全新的城市,跟家里完全的分离。
对于这样的敏感话题,虞一向来不会贸然地询问,除非当事人真情流露。
骆连现在的态度究竟如何,虞一心里没底。
但有一件事至少现在的他是确定的。那就是现在骆连的状态不佳,一定和刚才的电话有关系,而那通电话,八成和骆连的家里有关系。
虽然不好直接去问骆连家里的情况,虞一的大脑还是在一瞬间开了很大的脑洞,思维蹿出了十万八千里。
比较有背景的家室,离过婚的父亲,两个同父异母的哥哥。照这个情况来看,骆连不愿意在家里待着,或许和两个同父异母的哥哥都有关系?多舒服从少数,若骆连的父亲当真是个比较有能力的人,恐怕平时也很忙,那么两个孩子,会不会反客为主,反倒一起联手起伏小时候的骆连呢?
见虞一半天不说话,骆连回头看了一眼,从虞一复杂的表情上,就本能地知道这家伙八成又想多了。
“是我和我爸观念不太相同。”
“哦……”虞一心虚地扣扣脸颊。
“刚才家里打来电话,说我父亲昨天已经来我这里了,想见我一面。他最近身体都不太好。”
“那你不是刚好能带他去看你的展会?”
骆连深吸了一口气,半天才说:“他不会去的。”
虞一开始是疑惑,片刻后明白,默然,从骆连的三言两语中,他大概拼凑出事情的原委。
有点能力背景家的孩子,只要经济条件不错,谁会愿意让儿子去当艺术家?吃力不讨好,还极容易被社会淘汰。
毕竟走艺术这条路,真是需要破釜沉舟的勇气。玩得好了,就玩成艺术家了;玩得不好,就玩成神经病了。
“你们这么多年来,关系都没有缓和?”虞一小心翼翼问道。
“应该说,至今为止,我还没能带他去过一次我的展会。”骆连一支烟才抽了一半,却仿佛再也抽不下去了,伸手掐了。
虞一有些不知所措。
“没什么,我习惯了。只是没想到这次他会突然来,而且还是重病。我竟然不知道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别太自责了。”虞一捏了捏他的肩膀,“我想,这也许是你们和解的第一步也说不定。”
当天晚上,两人都睡得很早。
虞一的屋子新腾出来一间,骆连给他收拾得很整洁,看得出平时骆连的尾声就很好,即使不用的房间,里面也打扫得很干净。
其实,对于虞一来说,两人刚确认关系,也刚搬到一块儿住,怎么也不亲亲热热地腻歪几天,都说不过去。但是当他抱着枕头,走到骆连房间时,看到骆连房间那张实在不算大得单人床,果然无语了片刻。
骆连还没睡,但似乎也在闭着眼休息,他仰躺在床上,一腿曲起,手腕盖着眼睛。
听到开门的动静,骆连也没怎么动:“缺什么吗?”
或许今天的骆连,确实需要一点空间。
虞一默默地将枕头藏在身后:“晚安吻。”
骆连的姿势还是没变,但嘴角似乎弯了弯。
“来。”他说。
于是虞一就这么藏着枕头,靠近了骆连。他在床沿的位置停下,半跪在床边,以便自己能够仔细地,认真地打量骆连的脸。
离得太近了,他又闻到了床上,强烈地属于骆连的那种气息。自从昨天两人在这张床上疯狂地纠缠了一夜之后,整晚被这种气味包裹的虞一就好像有了强烈的气味记忆。
气味记忆,顾名思义,当某种气味过于霸道,蛮横,在脑中与特别的意义捆绑时,不论什么时候再问道这股味道,就仿佛能重新身临其境。
那么此时闻到这股来自于骆连独特霸道的味道时,虞一脑海中迅速的,不由自主地回想起昨天两人的疯狂。就连一些细节,对话,也飞快而不可控地在他脑海中刷屏而过。
虞一边是面红耳赤,一边飞快地在心中痴汉了一下自家老骆。
因为气味记忆,他总觉得自己就像是被骆连标记的某块区域,这个认知让他充满了安全感。
骆连的手腕已经从眼睛上挪开,沉黑的眸子定定看着虞一。他没有动,但光是那样凝视一个人的时候,足以令任何一个人深深地陷入其中。
这样的眼神,太犯规,以至于亲昵得就像一个吻。
虞一心中无限温柔,他笑了笑,一手摸着骆连的耳垂,然后低头凑近了他,在唇上轻轻亲了两下。不知足一样,他又捧着骆连的脸颊多亲了两下,还有眼睛,鼻子。
“真是的,晚安吻还让人自助啊?”
骆连也摸了摸他红透的耳朵:“再主动下去,就不止晚安吻了。”
虞一被他一句话调戏得再次面红耳赤。
“不和你闹,我要睡一下我的新床。”
骆连在他身后低沉地笑了两声:“周末有时间的话——”
虞一回过头。
“去逛逛家具城。”
第47章 深柜
第二天一大早,虞一起来时,骆连已经出门了。
他在冰箱上贴了个条子,桌上放着用保鲜膜封好的早餐。
对于留小纸条这种事情,虞一已经十几年没有见人做过了,觉得十分神奇。一边斯斯文文吃了早餐,一边将那纸条折了收在钱夹中。
这两天彻底沉浸在与骆连心意相通的欢欣中,现在,是时候要忙一点关于李晟军的事情了。
昨天,何甜甜已经离开。但是她走之前,留下了足够充分的笔录和信息。虞一再一次到了警察局,还打了个电话叫上大飞,打算让他把之前那段时间,和李晟军相关的音乐剽窃的事情也说一说。虽然大飞本人并不是直接与李晟军接触,但虞一想着多少的相关x_ing也有帮助,能多一点是一点。
大飞已经得知李晟军和虞一原来娱乐公司的纠葛,觉得十分新奇的同时,又有点后怕:“你查清楚了吗?确定他不会再有什么其他更深的背景了吧?”
“这又不是连续剧,哪儿来那么多不可思议的东西。”虞一哭笑不得,“放心吧,托朋友问过了,他会跟娱乐公司有关系,是因为他叔叔发家致富的原因。从小时候我对他的印象,他并没有什么更多的背景。”
“穷寇莫追,我看这人脑子是有点问题,你小心点。”大飞嘟囔着。
“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虞一叹气,此时两人刚从警察局出来,刚才的谈话都让他们觉得很累,“但是骆连说了,就算是买个安心,也要尽快把李晟军的事情搞定。况且,他自己说的要是事实的话,真的害了两个人,那我也做不到坐视不管。”
“也是啦,你一直都是这么耿直。”大飞笑了,“吃早餐没?”
“吃过了。”
“接下来什么安排?”
“还没想好。”
于是虞一又被大飞拖到对面的咖啡厅坐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