躁动着、野蛮的、霸道的侵犯着他早已疲困了的神经。
苑阳晃了晃头,努力的去用今天发生的开心事压制那些麻烦。
挺有效果,只要他一想到今天梁越的笑脸,心里就会平静许多。
果然是自己物理学的不够好,百瓦的灯泡,原本就是用来驱散黑暗的,而且很明亮。
回到单元楼门口,苑阳下意识的抬头朝上看了看,6楼黑着灯,7楼也黑着灯。
很正常,这个点,应该都睡觉了,不会有人刻意等着他。
苑阳乘电梯上楼,开门却没开灯,凭借日常熟练度在门口摸索着换好鞋,谨慎的朝楼上走。
刚走到二楼,对面卧室的门开了。
随即,楼道里的灯也被摁亮。
夏未初批着件厚外套,眯起睡眼,站在卧室门口看着苑阳。
“刚回来?你干什么去了?”
“同学聚餐,去玩了会儿。”苑阳表情淡淡的简单搪塞一句。
夏未初皱了皱眉,“你喝酒了?”
“嗯。”苑阳知道夏未初肯定能闻出他身上的酒味儿,没必要瞒着。
“有事要告诉那个帮你补课的女生,好歹打个电话。” 夏未初脸色有点沉。
苑阳似是而非的点了下头,眼神却看向了别处。
夏未初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以后别这么晚回来,听见了吗?”
“知道了。”苑阳应声,心里却蹿腾起一股火。
这火一半是被酒劲催的,一半因为夏未初的这种态度,让他十分不爽。
多余的话,他一句都不想说,也不想认真解释,更不屑去反驳。
“早点睡吧。”夏未初撇下一句,关闭楼道里的灯,回屋去了。
苑阳摸着黑回到自己屋里,扭亮桌上的台灯,把书包放在了书桌上。
夏未初其实说的并不过分,他应该先打声招呼,还应该给帮他补习的丁媛媛打个电话,可是他没有。
故意的?赌气?还是无声反抗?
说不上为什么,就感觉一只鸟想要逃离圈它的笼子,没必要跟笼子说声对不起,我要离开你。
再说,他没有给他们打电话,可他们也没有给他打个电话问一声,因为他的手机一直都没响过。
从书包里掏出手机,苑阳摁了摁按键,这才发现,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关机了,明明还有50%的电。
苑阳打开手机,立刻蹦出来好几条信息。
咯棱咯棱的声音叠响一起,瞬间打脸了苑阳刚才的不服气。
他眯起眼睛,逐一点开细看,其中大多数,都是丁媛媛发给他的。
内容除了问他去哪儿了,什么时候回来,就是在说作业和补习的事,让他好好看书,好好写作业。
苑阳知道,丁媛媛也说不出别的来。
还有一条,是夏乖发的,秉承她一贯的中二小聪明,先是一堆匪夷所思的颜文字,中间夹着两句还算正常的中文。
[我小哥一定是在约会,不然不会关机,求告知是男是女?]
苑阳挑着嘴角笑了笑,关闭夏乖的信息,竟然看到了一条夏未初发的,只有四个字:[早点回来。]
苑阳盯着那四个字愣了愣。
这是夏未初有史以来给他发的第一条信息,不过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毕竟苑阳也是有史以来第一次这么晚回来。
出于亲缘关系,这么一条简单的叮嘱信息再正常不过,甚至都有点单薄,所以没什么值得深思的价值。
苑阳把手机随手丢去一边,打开书包,掏出了今天布置的作业。
已经是夜里10点多了,可就算是半夜1点,该写的作业也想写完。
苑阳的倔劲,莫名转换了一种姿势,对于作业,他竟然有了一种想要完成它的想法,很神奇。
这种忽然拧转的想法,让苑阳迅速的打开作业卷子,伏在桌上,捡根笔,低头看起来。
头晕,晕的他一道题都不认识,都不想跟它们打招呼,只想睡觉,迫切的想去砸床。
咯棱……
手机响了一声,苑阳不耐烦的拿过来一看,手机屏幕上浮动着一条新的未读信息,是个陌生号码。
[向你诚恳道歉,今天关了你的手机,对不起。梁越。]
苑阳立刻清醒了大半,原来是梁越给他关的。
苑阳很是纳闷,甚至无法理解,[你为什么?]
过了一会儿,梁越才回复过来,[我想让你放开了玩一天。]
苑阳一头贴在了书桌上。
他确实放松了一天,从中午和梁越同桌吃饭开始,一直到现在。
那些本来在脑海里重的像山一样的烦躁压力,竟然被他短暂的遗忘或打散,全都变得轻飘飘了。
甚至梁越灿烂的笑脸,都变成一柄明亮的锐器,随时可以用来驱散他脑中的黑暗。
梁越的做法,实在不对。
但对苑阳来说,却是实打实的帮了他。
因为,他今天真的感觉很快乐,也很轻松。
这种快乐和轻松,苑阳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有的。
[作业别写了,明天我帮你,早睡早起。]梁越又发过来一条。
这算什么?苑阳脑子里挤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梁越是个百事通吗?竟然连他现在在做什么都能猜到?
苑阳忽然有种被人驾驭般的抵触感,马上回了个,
[睡着了,求不打扰。]
咯棱……梁越迅速回了一条,
[梦游也能回信息?大神你赢了,晚安。]
苑阳盯着这条信息莫名乐了一会儿,眼皮更是睁不开了。
好,不写就不写了,睡觉去。
第18章 再干一架
第二天,苑阳还真起了个大早。
洗漱完毕下到一楼,夏未初和夏乖都还没起来,舅妈在厨房里刚准备熬粥。
“舅妈,我先走了。”苑阳在门口换鞋,朝着厨房方向打了声招呼。
舅妈从厨房里探出头来,纳闷的看着他,“阳阳,起这么早?这就熬粥了,吃完再去。”
苑阳把书包甩在肩上,“有点事,我路上买点吃吧。”
“哦,那记得吃俩j-i蛋。”舅妈点点头,不再拦他。
“知道了。”苑阳说完,出了门。
对舅妈,苑阳还是比较尊重的,这种尊重和夏未初无关,只是单纯的对舅妈这个女人的尊重。
这个辞去工作,一直在背后默默支持着夏未初的女人,已经被夏未初的光环罩在身后,变成了一道跟随的影子。
虽然只是一道影子,却是成功的男人背后,不可缺少的支柱力量。
陪伴,能举案齐眉的不算本事,一高一低还能如胶似漆的,才叫真能耐。
苑阳在小区附近找了个煎饼摊,摊煎饼的是个大叔。
四十多岁的年纪,和夏未初岁数差不多。
虽然苑阳极少在外面吃早餐,但他每天上学路过这儿,都会看到这个早上的煎饼摊,风吹雨淋雷打不动的摆在那里。
买的人有时候还排队,应该是味道还行。
今天有点早,路上还没什么人,煎饼大叔刚支好摊,往铁板下放两块炭,续上火等着加热。
“紫米的,放两个j-i蛋。”苑阳说。
“等会儿热一热板子啊,”煎饼大叔乐呵呵的说:“刚烧上。”
“嗯。”苑阳从兜里摸出十块钱,递向煎饼大叔。
煎饼大叔忙着收拾,随手指了指摊上一个装钱的鞋盒子,“自己找零吧,煎饼六块。”
对第一次买他煎饼的人竟然这么放心,这大叔还真是心大的可以。
苑阳打开那个鞋盒子,里面铺着一层零钱,大多是一块的,还有几张五块的。
苑阳把十块的扔进去,捡了四张一块的拿出来,塞回自己兜里。
站在旁边,等着,没事做,苑阳瞅瞅煎饼摊上的卫生状况,还算过关。
又瞅瞅煎饼大叔,还挺有型。
四十多岁挺有型的煎饼大叔?这个设定有点新鲜。
苑阳又仔细看了看这位大叔,越看越觉得奇怪。
煎饼大叔的身板,挺拔直正,面容帅气精神,怎么看都和他的煎饼摊不搭。
如果摘掉白围裙,换身衣服,不会有人相信他只是个摊煎饼的。
苑阳忽然就想问问,煎饼大叔年纪又不大,为什么不找份体面的工作,而是早上摊煎饼,但他没敢问。
因为有时候这种不知内情瞎关心的问话,很可能会戳中别人的痛点,变成一种不友善的侮辱。
铁板烧热了,煎饼大叔麻利的蹭蹭油,浇上一大勺紫米汤,摊平,翻个,拿出四个j-i蛋,咔咔打碎在饼上。
苑阳刚想说他只要两个j-i蛋,放多了。
大叔却说了句,“下个就给你做啊。”
这大叔可能也没吃早餐,自己先给自己做一个,苑阳也没意见。
瞅着大叔麻利的把煎饼翻几翻,抹了点蒜蓉辣椒酱,放了一撮榨菜丁,撒一圈芝麻,用小铲子麻利的折成方角,塞进了纸袋里。
没吃,而是放在了一边,随手又舀一勺紫米汤,淋在了铁板上。
“两个j-i蛋是吧?”大叔问。
“嗯。”苑阳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