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玖言愣了一下,皱着眉头不知在为什么生气。“对不起。”他向后退了一步,把门重新关上。
前后不过五分钟的时间。南柯一梦,尽成闹剧。
第23章 轨迹(六)
白洋不动了,他依旧很害怕。但因为自己而让孟子凡受伤会让他过意不去。
他压低声音问,“你知道外面的声音是什么吗?”
孟子凡放开白洋,从兜里掏出手机,没有信号,一切都变得匪夷所思。他走到窗边,原本结实的窗户此时早已面目全非。破碎的玻璃和老化酥脆的窗架扭曲支撑着。为此冷风失去阻隔,肆意妄为。
他看到窗外一排排整齐排列的小平房,犬吠和j-i鸣都不是现在居民楼的格调。
白洋站在他身后。不确定地拉了他一下,“外面怎么了?”
孟子凡无法回答。
这不是穿越,没有任何介质可以让他们突然转移,无论是身处的环境还是冻死人的天气都在无声证明他们从未离开过。
但屋中又没有一样东西是白洋的。过时的电器笨重地伏在桌面上,更多的是被肆意丢弃的衣物。写满字迹的纸张揉成团沾着灰尘滚到角落。
白洋蹲下身拉开床头柜的抽屉,几颗小孩演得玻璃珠随着抽屉的拉动滚出来。
“孟子凡,你过来看。”
抽屉里没有灰尘,干净的有点过分,白洋捡起玻璃珠借着月光仔细观察。透明的珠子中间悬浮着一片绿叶,断裂的叶脉叶r_ou_像是曾被千刀万剐。
白洋心口一阵刺痛。他猛地跪倒在地,握紧珠子的拳支撑在地,全黑的视线让他迷失方向,轰鸣的双耳听不到孟子凡的声音。他的身子嘭得一声撞在柜子上,彻底失去意识。
裂痕从墙底向上蔓延,冰冷的声音毫无抑扬顿挫。
“孟子凡你妄图阻止他恢复记忆,我将惩罚你忍受失血之痛。”
手腕一凉。孟子凡只来得及捂住渗血的手腕,空中残留的刀影像一道凄冷的弧,冷艳的月。
声音不再响起,孟子凡在地上翻出块比较干净的布,撕成布条咬住一端给自己缠上。
没有玻璃的窗让屋子里的温度降到最低。孟子凡拖着白洋把他扔在里屋的木板床上,手腕一用力染红了半块布。身后的门慢悠悠闭合,他失去了出去的机会。
他知道如果自己不把这件事尽快处理完很有可能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但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怎么做。
墙面裂开的程度小了。他先是打开屋中所有的柜子抽屉,除了那几颗玻璃珠外这间屋子没有留下任何有用的东西。他想要打开门出去,老化的铜把手几乎烫掉了他手上的皮。本不会导热这么快的门也像在燃烧无形的火焰。
r_ou_体熟透的香味从门缝飘进来。起始还难以察觉,之后却是类似感恩节烤j-i般的香气,夹杂着香料和美酒。好像门外正摆着一桌大餐。r_ou_香在几分钟或者几十分钟后开始变质,小型的r_ou_皮爆炸声散发出打量臭味,还有纤维燃烧刺鼻的气味。
这不可能是动物烤焦散发出的气味,反而有点像…
“cheers!”欢呼声如同高贵的波斯猫,声音清脆而优雅,有着旧时代女子刻意拿捏西方人的做作。
孟子凡几乎要把整个身子贴在门上,又被热浪逼退。他听见男子的惨叫声,公鸭嗓证明他还足够年轻,像正被什么分割着,惨叫声也变得断断续续。房间里香味与焦味交织杂糅。他猛地后退干呕起来。
“孟子凡…”白洋悠悠转醒,被这股味呛得直咳嗽,“什么味?”
“烤r_ou_。”孟子凡脸色不太好看,刚低着头没察觉,一抬头两眼直冒金星。白洋下床时踉跄了下扶住他,“你手腕怎么了?”
血珠顺着手指往下滴,缠着的布干涸转变成深红色,又被新的血液刷新。孟子凡捏了捏他的手臂,“想办法…离开这里。”
怎么离开?怎么走?紧缩的门不断传出焦烂的臭味,原本热闹无比的彼端重新陷入死寂。
此时原本安静沉睡的收音机在发出长段杂音后传来某人的声音。
“你回来干什么?我这里已经没有给你的东西了。”声音来自年迈的老人。高脚杯扫到地上发出的破碎声伴随着年轻男子的哭声。
“父亲,求你把东西还给我吧。”
“还给你,我孟家有什么东西是你的?你是什么东西。老白,赶人!”
“爹!”
收音机在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声后停止运作。白洋打开机子才发现里面根本没有磁带。
他没有发现孟子凡惨白的脸颊在听过录音后留下冷汗。
孟子凡苦笑着看向缓缓打开的门,原来这次神连他都没有放过。
第24章 轨迹(七)
“再演砸就被我滚蛋。”这是沈玖言因为拍戏发得第二次火,和之前不同的是他们这次没滚地上打一架,甚至没什么多余的废话。
陈斯祈道了歉重新来过,之后又是失误。断断续续重复了尽十遍,一句话也没说利索,还因为压力越来越差。
陈斯祈擦了擦汗,身子晃了一下在墙上靠稳。他要了十分钟的休息时间,一个人蹲在小楼外的空地上。他翻着手机里的通讯薄,神使鬼差地拨通了安冼的电话。
“可爱的小猫要回归怀抱了吗?”电话彼端还有呻囧吟声作伴,昏沉的大脑一下被击醒,还隐隐作痛着。他捏着手机套没有回答,安冼也会绅士的等待。
“我不会再回去这一点你比我清楚吧,所以没必要每次都提,很烦…想起来那根手指再也不能戴上你准备的戒指,可惜吗?”初雪如雨,在几天阳光的照耀下早已消失不见。“我到现在才发现,没有人包容我,我根本算不上个演员。”
“遇到瓶颈了?”对面安静了,像是刻意拉开了演讲的序幕,一切都变得格外庄重。
“你为什么一定要让我走这条路呢,是因为我长得像九爷吗?”接电话那边的耳朵有点发热,另一边则冻得难受。他抬起头看着明媚的午后,会想理解这个养过他几年的人究竟在想什么。
他换了只耳朵,“沈玖言那样的x_ing格很适合有征服欲的人,这一点你眼光确实不错。”
他眯着眼看向太阳的方向,看得头晕目眩。分明是温暖的源头却没有人可以真正靠近,多奇怪,真正的温暖不应该是完全的包容吗?
他没有看到站在暗处的人正看着他,眼中是从未见过的后悔。
安冼这样的人根本不需要掩饰。他活动了下身子,“开始我确实是这么想的。”
“说得这么直白,还真符合你的作风…安冼,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拼尽一切离开,只是因为从开始就没有得到独属于自己的那份公平,“你知道吗,我薄荷过敏,一点薄荷就能要我半条小命。那天沈玖言给我薄荷的时候我还犹豫了半天,后来我才意识到会送我这种东西的只有你,一个以自我为中心,完全不顾及后果的人。”
陈斯祈的语速慢了,模糊的视线里有人快跑过来,扶住他。
他茫然地看着那人的脸,怎么也看不清楚。“第几次了?如果是同情心泛滥就收手吧,救一个人并不是另一个人的毕生使命。”
沈玖言抽走他的手机,安冼的电话早就挂断了。
“有药吗?米老鼠!开车送他去医院!”
“九爷!”陈斯祈脸颊因为呼吸不畅而通红。他看着远方双眼早已失去焦距,“别管我了,喂条野狗还能准许它跟着呢,我的待遇连狗都不如。”
“闭嘴。”沈玖言把人抱上车。这个人的出现是他生活中的一场意外,让他思考了很多一生都未必会思考的问题。也让他变得敏感万分,极力逃避不可抗拒的伦理道德。但如果他真的是,那他逃得过吗?
看着窗外不断移动景象,他们已经在回去的路上。这里医院的条件太差,他觉得让陈斯祈回去休息会更好一点。
让人枕着自己的腿,身上盖了件棉袄。
“忙完了吧。”安冼这通电话打得让人窝火,听他那悠闲的声音可是没有半分担忧,“养得小狗什么德行当主人的总还是知道的,倒是你,照顾他连他什么过敏都不知道吗?”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毕竟我可没把他当狗养。人和人之间总会有些秘密,知道了对我而言不一定是件好事。”
“呵呵…你还真是不服输啊,玖言。我就喜欢你这种人,什么时候说话都能黑白颠倒。”他像是换了个坐姿,声音也不同往常那般干脆,懒洋洋地如同一条冬眠的蛇,“那你又为什么要把我送的礼物给他呢?”
为什么呢?他只是觉得陈斯祈会处理的很好,但他没想到陈斯祈会变本加厉的伤害自己。
沈玖言无视了他的问题,“还记得我为什么拒绝你吗?我确实不够直,但我也讨厌被压,何况你还是个不把人当人的残废。”沈玖言很少变化的表情中多了一份冷笑,“第一次被人甩的滋味不好受吧,报复都这么上赶子。”安冼这种人就像颗山核桃,免费投怀送抱的人他全不稀罕,死倔着不从的人却能缠一辈子。
安冼也笑了,“你觉得我对他没有认真过?”
“你扔给他的那些东西没有用过的痕迹,看得出你在等他回去。可你有没有想过,这样的人一旦不是被心甘情愿的束缚,就一定会死。”
仰躺着的人睫毛轻轻颤了一下,像是随时都会醒过来。沈玖言挂断电话,结束了对方戏剧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