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子乐觉得自己的笑容还飘在脸上，一时不知道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
“嗯，丢了点东西。”丁子乐顿了顿，“一两件衣服，有时候盆栽也没了。”
“靠，”钱澄义愤填膺得好像自己丢了东西似的，“最烦这种小偷小摸，干点什么不好，非得……”
丁子乐无奈：“骂有什么用？其实监控也没什么用，最好能抓个现行。”
“到时我帮你！别看我个头不高，打架还是不错的。”钱澄跃跃欲试。
丁子乐心想，你帮我？那到时我那些女装不就暴露了吗？他心里小算盘噼里啪啦一通拨拉，迅速否决了钱澄的提议，最后脸上依然保持着礼貌的微笑。
酒后吐真言。四果汤后依然也可以说些真心话。
两人没话找话地聊了半天，从工作到生活，回溯了一下遥远的学生时代，最后发现两人居然还是校友。
“不会吧！”钱澄知道这个事实后着实震惊，瞪圆了眼睛。
“怎么？我不配做你校友？”丁子乐觉得好笑，整个鹭州市小得可怜，碰见校友并非怪事，“按理来说，你还得叫我一声学长。”
钱澄从善如流：“学长求罩。”
丁子乐满意，尽管两人只差了两级，可这种身份的莫名抬高让他不禁有些飘飘然：“对了，最近你们领导对你的摄影技术可还满意？”
钱澄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连道：“还成吧，拍着拍着就有些感觉了，时不时练练手。”
“那你给我来一张，检验一下。”丁子乐道。
“就在这啊？”钱澄环顾四周，这里环境不算太好，光线又暗，点开摄像头，画质简直感人。
“拍吧。”丁子乐在残羹冷炙前一副刚刚享用完五星自助的模样，“看感觉。”
确实是非常看感觉了。丁子乐一张帅脸在感天动地的画质摧残下依然保持着辨识度。
“我看看。”丁子乐拿过手机，嘴角“不错嘛，很有生活气息。”
“别安慰我了。”钱澄笑道，“辜负了您的美貌。”
丁子乐笑着把手机还给他，叫人结账：“照片这东西，有时候并不能抓住所有的感觉……罗兰巴特不是说么，照片是没有灵晕的。”
“什么晕？”钱澄本科念的是贸易，对丁子乐突然冒出来的专业术语没有半分钱概念。
“……没事，就是说，没灵气。”丁子乐觉得钱澄一脸茫然的样子居然还挺可爱，“走吧，消消食，保持健康。”
“得了吧你刚吃完垃圾食品跟我说什么健康。”钱澄急忙跟着他出去了。
友谊好像来得很突然。
钱澄躺在床上定期给丁子跃汇报的时候，突然就有了这样的感觉。以前都只能说些有的没的，枯燥得就像流水账，现在都是记叙文了，还能文末抒情了。
丁子跃显然对他这段时间的进步很满意。
“我说钱哥，你真是有一手。”丁子跃的花式夸赞他都有些听腻歪了，不过依然来者不拒，“不是我说，就我哥那样的x_ing格，真的，没被气跑就不错了……你真的，特别牛逼。”
“你哥也没那么夸张。”钱澄忍不住曲意维护了一下，不过话说回来，就算丁子乐真是个变态奇葩那又如何，他依然能够厚着脸皮跟人家称兄道弟打成一片，不为别的，就冲丁子跃开出的这份高额工资，上刀山下火海，喝灌啤酒他都愿意了。
“不是吧，”丁子跃咋舌，“还真维护上了。”
“话那么多，不怕噎着。”钱澄忍不住回呛他，“看看，今天的够不够格。”
“我看看……”电话那边丁子跃划拉鼠标的声音清晰可闻，“我哥今天在他那装监视器了？”
“啊。”钱澄点点头。
“做什么的知道么？”
“他说丢了几件衣服……还有盆栽。”钱澄老实道。
“我靠，他这都告诉你啊！”丁子跃又大呼小叫。
钱澄实在不明白这有什么好激动的：“怎么了？”
“不是钱哥，你……接受啊？”
“这有什么不好接受的？”钱澄莫名，“行了行了啊，给你老妈汇报去吧，别成天挖这有的没的。”
“哥。”丁子跃语气突然严肃了起来，“真的，我觉得我没看错你。你真的，是个好人。”
第7章 滴，好人卡
一张好人卡准确无误地砸在他的脑门儿上。
“你这是在夸我吗？”钱澄无奈，“方式很特别。”
丁子跃难得诚恳：“真的，没半句假话。”
“我不是好人。”钱澄认真地说，“我只是为了谋生。”
丁子跃顿了顿：“行了行了咱是不是大晚上的发神经啊讲这么无聊的话题。我说继续啊，明天等你的消息。”
“嗯。”钱澄挂了电话。这些天已经把二哥的钱还上了。大姐那边垫得更多，足有三四万，钱澄除开基本开销，再加上这些额外收入，已经还上大半。钱自然是可以还完的，更难还的东西，他还不知道怎么办。
亲哥尚且如此，和他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的大姐，他就更没有立场理所当然地寻求庇护。
钱澄坐在那张躺下去并不会弹起来的床上，认真地记下今天的开销。
丁子乐蹲在椅子上聚精会神地看着电脑。
内衣大盗接连好几天未曾出现，不知道是不是那天装监视器的动静太大，打Cao惊蛇。
他事先观察过，住隔壁的那家是个四十多岁的矮胖中年男人，油腻圆润，好像是个什么厂的工人，有时候大半夜喝醉酒回来，吵得整层楼都能听到。
装监控器那会儿他正好不在，丁子乐后期又加了点掩护，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丁子乐有些闷闷。衣服丢了当然可以再买，只是内衣大盗的存在确实挺让人不快。
新买的假发效果不错，丁子乐觉得自己也许更适合短发，和新买的这件睡裙搭配起来也很和谐……
丁子乐决定拿本书看，毕竟一直待在电脑前监视也不行，正当他准备起身时，电脑屏幕上闪现一道影子。
丁子乐下意识地往外看了看。
窗帘拉着，门也关着，在外面看不见里面有人。
丁子乐悄悄地站起来，伸手拿了放在桌面上的手铐。
丁子乐瞥了一眼电脑，内衣大盗工作进展顺利，眼看就要得手。丁子乐掐准了时机，开了门。
内衣大盗一手拽着内裤的一角，一手箍着防盗栏，在看到丁子乐的那一刻，正以一种高难度的姿势凝固在空中。
场面十分精彩。
他抬头看了看丁子乐。脸上不知是该笑还是不笑。
或许应该先打个招呼？
丁子乐倒先笑了，然后把大盗的一只手拷在了防盗栏上。
“就这么喜欢我的内裤吗？”
丁子乐觉得自己一开口，准能把这家伙吓得尿一裤子。
而事实确实如此，
“放……放开我！”大盗不知所措，大概觉得自己是过度紧张结果出现了幻听，“你！放开我！”
“小丁？”钱澄有些焦急地敲门，“怎么了？”
“救命！救我！”大盗悬在半空中，焦躁地想要把手铐撞开，无奈这玩意儿质量实在太好，只撞得手腕通红。
丁子乐倒不担心大盗的问题，只是门外的热心群众钱澄，怕是要瞒不过他了。
“我开门了啊！”钱澄见半天没人回应，只觉得情况越发不对劲，推门而入，屋里没开灯，倒是借着外面的月色，先看见一个长腿短发睡裙美人。
“怎么了？”钱澄也顾不上奇怪丁子乐到底跑哪儿去了，他这位神秘的女朋友什么时候到的这里，倒是内衣大盗非常努力地想要引起他人的注意。
丁子乐不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
“我靠，就是你啊。”钱澄一见这情形便了然，“我说你，这么高难度的动作，不怕摔下去啊？果然人就是要突破自己……”他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大盗，“这位兄台，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是不是XX厂的那位？上次你好像还来我们处报销过？”
大盗显然也认出了钱澄，顿时紧张起来：“别！小钱！钱大哥！饶了我！我再也不敢了！”
“来来来，我来拍一张。”钱澄开了阳台的灯，点开录像，对着大盗拍了十几秒，“别想着抢我手机，我可是会存备份的。”又对着丁子乐说，“你看，该怎么处置？”
丁子乐想着吓吓人就算了，就算是闹到派出所去，他现在的样子也十分尴尬，更不知从何解释，顶多把人拘两天教育一通了事，说不定到头来还得继续做邻居……脑洞一开，噼里啪啦没完没了，丁子乐叹口气，只好挥挥手，把钥匙递给钱澄。
大盗在空中劈叉都快劈成了一道永恒的风景。获得自由的一刹那，连滚带爬贴着墙根摸回了自家的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