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有可能。”钱澄点点头,“所以我们一会儿可能要站着。”
“那不去了。”丁子乐叹了口气,“我可是一早上站着过来的啊,能不能体谅一下。”
“那就去市区广场。”钱澄胳膊一挥,“其实我们这里真没什么好玩的,土里土气的。”
“远吗?”
“走路十分钟。”钱澄用手肘撞了一下丁子乐的腰,“走走吧大爷,新的一年要注意锻炼身体。”
市区广场就是刚才丁子乐载着钱澄路过的一片挺大的公园,刚才天还是灰扑扑的,没怎么注意,现在太阳出来了,丁子乐仰着头一眯眼睛,走在公园里,浑身上下都感觉挺惬意。
“是不是我现在撑开一张躺椅你就能顺势倒下了啊?”钱澄在他身边摇摇晃晃地走着。真是被这家伙传染了,要是他平时自己走路,大概能飞起来。
“没有躺椅我现在也可以躺下。”丁子乐笑着,“今天天气挺好。”
是挺不错的,非常适合晒太阳补钙,对孕妇小孩都好……钱澄不知怎的又想到这件事上,心里还是猛地一揪。
“前面有个鱼池。”钱澄拽了一下丁子乐的衣角,“你不是常在朋友圈转发什么锦鲤吗?我带你去看真正的锦鲤。”
别的不说,丁子乐敢断定,这边养鱼的经费肯定是没克扣的,池子不大,还没走近他就能瞥见红彤彤一片,还以为是鞭炮纸染红了呢,再细看,居然全都是鱼。
肥头大耳的锦鲤。
“我感觉这鱼能把人吞下去。”丁子乐靠在栏杆上骇笑,“那嘴张得怪吓人。”
“当地特色。”钱澄买了一包鱼食,靠在栏杆边撒,鱼群游来游去地抢食,非常生机勃勃。
“你要不要喂一点?”钱澄把鱼食递给了丁子乐。
“我感觉它们肯定不够吃。”丁子乐捏着袋子看了看,“这么小颗。”
“它们应该能自己调节。”钱澄煞有介事地说,“你要是丢个馒头下去,它们也是可以吞的。”
“你要死啊!整个馒头丢下去!要噎死鱼吗!”
不远处有个母亲高声斥责着小孩。丁子乐一笑:“还真有人丢……”
钱澄觉得这声音有点熟悉,顺着栏杆往远处一看,本地人民过春节还真是没什么创意,居然又碰上了。
“熟人?”丁子乐见他脸色不太好看,也顺着视线看去,不过他显然没找到目标。
“走吧。”钱澄拿过鱼粮把剩下的一点全撒进池子里,又引得鱼群一阵哄抢。
……这边的鱼都是饿死鬼投胎吗?
“噢。”丁子乐无意深究,双手揣兜,“走吧,接下来去哪?”
“要不去看大妈们跳广场舞?”钱澄想了半天,给出一个并不怎么样的建议。
“大妈还有开年演出吗?”丁子乐笑道。
“那也是,这两天估计都不跳了。”钱澄笑着说。
丁子乐一边跟着走一边下意识地回头看,不过他也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除了那些发酵一般膨胀的胖鱼,这个公园和别处的公园相比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玩偷袭吗?”钱澄在前面走着突然蹦出一句。
“嗯?”
“去医院,”钱澄往四周看了一下,“给我姐一个惊吓。”
“她现在还经得起你吓吗?”丁子乐搓了一下手,“快,带我去最近的超市。”
“干嘛?”钱澄愣了一下。
丁子乐一跺脚:“给未来的大姐买礼物啊!”
“你神经病啊。”钱澄撞了他一下,“东西我家都有……哎,买束花吧要不然。”
大姐挺喜欢花的,钱澄没想到一向大大咧咧的大姐居然有个这么文艺清新的爱好,无论多忙,住多破的屋子,她都会想办法弄点花来。
“我跟你说,我这辈子还没给女人送过花。”丁子乐在花屋里转了一下,“让你姐捡到便宜了。”
“撒谎能不能打下Cao稿。”钱澄看着老板娘忙里忙外挑花搭配,“你没给你妈送过啊?”
“真没有。”丁子乐看了一圈,又挑了朵粉色的玫瑰,“这朵单独包起来。”
“送女朋友啊?”老板娘笑着问。
“是啊,见家长呢。”丁子乐笑,“有点紧张。”
钱澄冲他张了张口:神经病。
两个男的拎着花看上去挺惹眼。出了店门,丁子乐把粉色的那支给他:“给你的。”
“啊。”钱澄笑了下接过,“我要说谢谢吗?”
“那不客气。”
“要不要脸啊!”钱澄踢了他一脚,“好意思么?就一朵!”
“我跟你说,”丁子乐捧着那束花笑,“这叫循序渐进,今年是第一年,送一朵,明年两朵,以此类推……”
“就是小气。”钱澄笑着闻了闻,“待会儿我怎么拿啊,我单独拿一朵,看着怪。”
“给你妈呗。”丁子乐说。
“那我怎么说啊?给我姐一大束,给我妈一朵。”
丁子乐扭过头看他:“你怎么这么笨啊?刚才不是教过你了?”
“我觉得,”钱澄拿着花认真地看着丁子乐,“你这书还真没白读。”
“几个意思啊?”
“夸你呢。”钱澄赶紧往前跑了两步,“走吧,偷袭。”
钱澄说得轻松,到医院的时候心情还是猛地一沉。他事先给姐夫发了消息,人倒是还在医院,不过心情肯定好不到哪去。
钱澄大概可以想象。
白天人还挺多,医院大概真是个无论什么时候人都不太缺人的地方。两人上了三楼,离病房还有好几步的时候,钱澄申请跟丁子乐换个花。
“干嘛?”丁子乐莫名其妙,“你拿那朵好给你妈。”
“我就是有点紧张。”钱澄倒吸了一口冷气,“一会儿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我姐。”
“正常来就行了。”丁子乐说,“你别刻意表现得很小心的样子……越这样越会让人顾影自怜。我看你姐不是那么脆弱的人。”
“说得好像你很了解我姐似的。”钱澄看了他一眼。
病房的门敞着,也没什么人说话,就听到电视的声音。钱澄拿着花悄悄往里走了两步,一探脑袋,大姐正靠着看电视,老妈在旁边削苹果。
“姐!”病房里没别的人,钱澄便叫了一声。
钱景猛地扭头:“哎小祖宗你吓死我了!”
“大过年的,不许说不吉利的话。”钱澄一伸胳膊把花亮出来,“老妈,给你的。”
“怎么跑去买花了?”老妈赶紧擦了擦手,接过花。
“小兔崽子,”大姐一拍他的胳膊,“我现在才是病人。”
“你的在后面。”钱澄往门外一招手,“哎,进来吧。还要我请啊?”
“没给信号不敢出现。”丁子乐笑着从外面进来。
“我同事,小丁,今天过来玩,非要跟过来。”钱澄解释。
“姐,春节快乐。”丁子乐把花一递,满满一大捧,钱景愣了一下,扭头掐了一下钱澄:“我不是在做梦吧?”
“你掐我干嘛啊!”钱澄龇牙咧嘴,但肯定不疼,还有空冲丁子乐偷偷挤眉弄眼。
丁子乐有些迷茫地看着钱澄,他是按照剧本来的,但剧本接下来可没这么写。
“我姐的愿望,”钱澄笑着解释,“就是有个一米八以上的帅哥捧着一束鲜花来看她。”
“不用一米八以上也行啊。”钱景笑着拍了一下被子,接过花,“谢谢啊。你就是小澄的那个舍友啊?没想到你俩关系这么好。”
“人家就是过来转转的,顺便来看下你。”钱澄往旁边垃圾桶一看,粥是都喝完了,这种情况下还能坚持正常吃饭,不愧是大姐。
“闲着没事。”丁子乐笑着说,又补充,“小钱平时挺照顾我的。”
“看不出来啊钱澄,你还会照顾人呢!”大姐又一拍钱澄。
“你坐。”老妈给丁子乐找了张椅子,“吃苹果吗?”
“这个是我的!”钱景抢食。
“你的你的都是你的。”钱澄笑,“馋死你了吧。”
和丁子乐想象的差别挺大。原以为遇上这事,再怎么着脸上也会表现出不快来。也不知道是乐观,还是因为过着年,所以就算是自己不快,也有义务让周围的人高兴点。
不过看钱澄的样子,八成还是后者了。
钱景身体没什么大碍,下午就办了出院手续,回家好好休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