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凉了?”丁子乐给他泡了药,“要不你今天就请假别去上班了吧。”
“这么点小事还大张旗鼓的。”钱澄呼哧呼哧地喝着药,“我真没事,你等我一下,我带点药走。”
丁子乐摸了一下他的额头,又把脸凑近直接用额头贴着钱澄的,两三秒后才有点依依不舍地松开:“在家待着吧,挺烫的。”
“不……”钱澄还想顽强一把,最后还是被丁子乐压制住,“行吧,你送涛涛去幼儿园啊。”
“这你不用cao心。”丁子乐拱着涛涛出门了。
其实不上班也没什么的,不会扣他工资,也不用争什么全勤奖。但一般情况下钱澄还是会去,不为什么,只是因为上班让他觉得安心。现在不一样了,有丁子乐,家里还有一个上班的,两个人一起撑着家的感觉让他感觉挺好。
偶尔撑不住的时候,还可以歇一歇。
恋爱使人堕落,钱澄想。何况这个恋爱能持续到什么时候他心里也没数,他觉得自己烧得有些厉害,刷了个牙就又滚回了被窝里。
他定了个闹钟,大概睡个一个半小时能起来,别的什么事就先不管了。
丁子乐接到他老妈电话的时候还挺奇怪,按理说现在正是她该忙的时候,丁子乐往处长办公室瞄了一眼,猫着腰往楼梯口小跑了几步。
“妈?”丁子乐抬手看了一下时间,“怎么了?”
“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老妈在电话那边叹了口气,“你弟究竟是怎么回事?”
“能怎么回事啊?”丁子乐愣了一下,这是她惯常诈人的方式,他在老妈手下混了这么些年,怎么可能轻而易举地上当。
“你还在这跟我打马虎眼。”老妈没空跟他绕弯子,“他跟周勋到底怎么回事?”
“你说呢。”丁子乐叹了口气,楼道里怪冷的,墙壁刷得雪白,压顶的寒气。
电话那边长久地静默,丁子乐的脑子转了三千多个弯,丁子跃这个嘴里肚里都藏不住东西的人,他能跟老妈说些什么,能用什么样的方式,他大概能够猜得出来。
这家伙现在倒是先下手为强了。
“你……是不是也……”老妈的声音有点颤抖。
“妈,我正上班呢。”丁子乐打断了她的话,“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阿跃不是还小么……回头说,我晚上给你打电话。”
丁子乐头一次觉得工作是个多么美好的借口。
尽管他现在提不起一点干劲。
“家里出事了?”对面刘姐丢了一袋东西在他桌上,“前几天买的。”
“噢……”丁子乐拆开袋子,捏了一颗在手上。
“哎你别吃啊。”刘姐笑着阻止他,“怎么连猫粮都吃上了。”
“看它们吃得那么欢我都想尝尝了。”丁子乐回过神,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手,勉强搭了句话,思路又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丁子跃……真不是个让人省心的货。
“你才不让人省心呢!”丁子跃一边啃着鸭脖一边唾沫横飞地跟他哥说着电话,“我又藏不住事儿,再说了,你也不是不知道老妈……”
“你怎么跟她说的?”丁子乐打包了午饭,靠在车后座上,“师傅前面那个小区……是不是一激动什么都往外倒啊?”
“我就说,我喜欢周勋,谈恋爱的那种喜欢,想跟他一块儿过。”丁子跃坐在他爸那辆货车的后斗里,脚边的袋子里全是啃干净的骨头,“我还能怎么办啊,我可不想瞒着……反正现在爸妈离不了我。”
“那妈……有说什么吗?”
“能说什么啊?就咱妈那个想象力,光了解这个就得费半天的劲……她今天找你说什么了?”
“就问我是不是也跟你一样。”车停了,丁子乐给了钱下了车,“我今晚还得给她打电话呢。”
“那你……”丁子跃歪头“呸”的一声吐掉了骨头,“妈会不会受不了?”
“你说的时候怎么不考虑老妈受不受得了啊?”
“我说哥,”丁子跃笑了,“你有啥资格来说我啊?”
丁子乐被噎得半天说不出话,丁子跃说得挺对,他没什么资格。
从小到大,任x_ing的永远是他,好吃的好玩的都是他先拿,到现在,难道连谁先出柜这个机会他也要跟着抢么?
丁子跃没有怪他的意思,可这语气听着还是让他觉得有些愧疚。
丁子乐把手机揣进兜里,进了楼。
钱澄哪怕在病中也过得挺有规划。一进门,丁子乐看见明显打扫了一遍的客厅,愣了一下。
“在家怎么也不好好休息啊?”他一边换鞋一边说。
“你怎么回来了?”钱澄把拖把晾在阳台,进了屋把门关上才接着说,“睡了一会儿就好多了。今天就是不出太阳,不然我也把被套被单洗了……”
“你就是闲不下来。”丁子乐把食物往桌上一摆,“吃饭吧,还烧么?”
“不怎么烧了。”钱澄裹着小动物外套往餐桌旁边凑,“这么丰盛啊……会不会太多了?”
“我还没吃呢。”丁子乐说,“回来跟你共进午餐。”
“这么好。”钱澄抬起头冲他笑了一下,“感激不尽。”
“先吃吧,趁热。”丁子乐把筷子拆开,“这些归你,你现在得吃点清淡的。”
“好。”钱澄笑着说。
第44章 钱澄你怂了
丁子乐等钱澄吃完,把东西收拾了下,一看时间,差不多只够眯一小会儿,就耽误就要赶回去上班了。
“你说你还要专门跑回来。”钱澄帮他挤了牙膏,“休息时间也不够啊。”
“一天不睡也没什么。”丁子乐接过牙刷,“其实吧,有件事我想跟你说下。”
“什么事?”钱澄扭头看他。
“我先刷牙。”
丁子乐就是有这么个毛病,专门挑关键时候卡着吊人胃口。
“我跟你说。”钱澄盯着他的背影说,“要是换个人,我肯定把人揍趴下,看还敢不敢跟我吊胃口了。”
“是么。”丁子乐含糊不清地嘟哝了两句,“刷牙。”
和丁子乐在一起之后钱澄养成的一个新习惯就是刷牙。
丁子乐要求的刷牙和他以前的认知简直就是天差地别。什么倾斜多少多少度角啊,上下刷还是左右刷,恨不得里里外外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最好刷完牙能吐出一株清新怡人的薄荷来。那个钱澄不知看了多少遍的电动牙刷后来丁子乐也给他买了个,还是同款,看上去就挺贵的样子,用起来也挺奢华。
有钱就是感觉不一样。
或者说,舍得给自己用钱,对钱澄来说,是很特别的体验。
以前工资少,扣除房租加上吃饭,一个月就没剩几个钢镚儿,顶多年末的时候盼盼年终奖,一年到头,把青春卖了也就那万把块钱,这就是钱澄以前的生活。
甚至当初来这边参加考试的时候,他都舍不得住好一点儿的宾馆,挑最便宜的连锁酒店,凑合一晚上,凑合到不拘小节如钱澄都是穿着外衣睡的……更不用提平时给自己添点高端的配置了。
丁子乐还想给他买台新的笔记本,他没让。
不过还是有很多东西,比如衣服,鞋子,围巾,丁子乐总是在不经意间帮他一点一点,把他的生活和他整个人,给拾掇了起来。
“我跟你说,”丁子乐吐了一口水,水流冲着牙刷上的泡沫,“你刷牙别那么使劲,牙刷自己在转呢,你没必要也跟着用力,没多久这刷头就跟开了花似的。”
“噢。”钱澄捏了捏牙刷的手柄,“习惯了……以后注意。”
“笨。又没怪你。”丁子乐捏了捏钱澄的耳朵,“睡会儿。你下午去上班吗?”
“去啊,”钱澄擦了把脸,“我觉得我好多了。”
“你别逞强啊。”丁子乐摸摸他的额头,“是好些了,要不你下午再休息一下?彻底养好了再去上班。”
“我哪有那么娇弱,”钱澄笑了,“真的,我闲不住。再说了,纳税人的钱可不是拿来给我养病的。”
“你什么时候觉悟这么高的。”丁子乐笑着揽着钱澄的腰,“对了……我都差点忘了。”
“什么?”钱澄这才想起之前还有这么一茬,结果恋爱状态中不仅智商下降而且记忆力也退化得厉害。
“我弟跟家里说了。”丁子乐的鼻尖凑在钱澄的头发里,挺干净的香味,“我看我的事……可能也瞒不了多久。”
钱澄觉得自己可能可以站成一尊雕塑,要是真能站成雕塑还好,可他现在必须醒过来还得回应丁子乐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