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白先是愣了愣,然後噗哧一笑。窗外的老虎也停下动作,用轻视的眼光看着万宁,那眼神似乎在说『真亏你说得出这种话』。
「他不是我的座骑,以人类的说法,他应该算是我的养子吧!」
「养养养养子?!」一条蛇养一只老虎?
「嗯,他吸我的精气好几百年了,可以说是吸我的精气长大的,所以是养子。」
「精气?!」讲到精气,他就忍不住想到那些鬼怪故事里的女鬼。
「其实,我有时也会吸你的精气啊!」阿白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我的精气?我也有精气啊?」万宁大惊小怪地急忙审视自己的身体各部位,东摸西摸,上拍下拍,就是看不出一点儿端倪来。
「任何东西都有精气,死的少一点,活的多一点;植物少一点,动物多一点;其他动物少一点,人类多一点。」
「那,他吸你的精气,你不会死吗?」万宁有些担心地问。
「我吸你的精气,你有死吗?有觉得最近身体比较虚、容易生病吗?」
万宁用力想了一下,然後傻笑着摇摇头。
「对欸,那是为什麽啊?」
「精气的吸取方式分两种,一种是外部的接触,比如说我会咬你脖子,阿虎则是碰触我的手,这些都是外部的接触,吸取到的精气较少,不过不会危害到被吸取物本身,是很安全的一种方式。」
万宁喃喃自语地说『难怪你老是咬我的脖子』,阿白笑了笑,继续说下去。
「另一种就是比较危险的,利用身体内部的接触交换,直接夺取他物的精气,这种方式不是修行的正道,双方皆会受到彼此精气的影响,而且太频繁的话会危害到被吸取精气的生物,就像你刚才说的,久了之後身体会变虚弱,再继续下去则会丧命。」
「比如说?」
「比如说……体液的交换,侵入身体,或是吞食身体。」
「听起来好恐怖……」万宁战栗了一下,感觉好像听到什麽可怕的鬼故事一般,不过因为跟阿白有关,所以他还是想多知道一点。「所以你咬我、抱我、摸我都是属於第一种,对我无害的?所以你用手碰阿虎让他吸你的精气也没有关系,因为这些都只是身体外的接触?」
「嗯。」阿白给予奖励的微笑。
「然後第二种……吞食和侵入我大概知道是什麽,不过那个体液交换……是怎麽交换的啊?」
「……」
「……?」
秋末的上午时光,吹来的西风已变得有些寒意。
窗边唇舌交缠的两人彷佛是秋天的一景,有微凉的舌、和微热的甜美气氛。
白发白衣的男子靠在健壮老实的樵夫胸前,勾在樵夫脖子上那双细软无力的手,疑似就是让两人唇舌交缠的元凶。即使有一方初时惊愕退缩,也在另一方温柔的索求中溶化,再也难以抗拒。
留恋不已地分开後,阿白伏在万宁结实的胸膛上,轻轻地喘着气。
「这就是体液交换……最简单的做法……」
庭院里的大老虎靠在自己交叠的前腿上小憩起来,房间里的万宁抱着微凉的柔软身躯,却仍感觉全身发烫,不知如何是好。
蛇妖(十六)
虽然现在感觉正甜蜜,但总是有一个笨蛋会打破这样的气氛。
「那个,」虽然很不礼貌,但是万宁还是稍嫌用力地把阿白推开。「阿白对不起,我身体怪怪的,你先不要碰我。」
阿白被推开,但因为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所以他也不觉得像上次那麽生气。再看万宁转过身去,弯腰驼背的样子,也大概知道他是哪里『怪怪的』,不过这次可不能再轻易放过他。
「万宁,你那样不会怪,那是正常的。」
「真的吗?」万宁惊讶地回头,他一直以为下部变硬是非常奇怪且罪恶的,加上小时候造成的阴影,他不敢问父母亲相关的事情,万家夫妇也就一直以为儿子在这方面没有问题,殊不知万宁对男女之间的情事存在着错误至极的观念。「可、可是,每次这样,我好像都会想到……想到小时候吴大哥和阿如姊脱光衣服的样子……」
「那也是正常的啊!」阿白搭上他的肩,温和一笑。
「可是,那个时候,全村人都追着吴大哥打欸!阿如姊想阻止,也被扇了几个巴掌,而且我看爹娘也很生气,他们一定都很讨厌这种事,可是我竟然还是一直想到,我是不是也像吴大哥他们一样,有一天会惹爹娘他们生气呢?」
「万宁,我想你是弄错了。」阿白牵起万宁的手,来到床边坐下。「你说的吴大哥和阿如姊,应该是因为他们在不该做那件事情的情况下做了,村人们才会生气的。」
「不该做的情况下?」
「嗯,你们人类对这种事情限制很多,好像是两人要住在一起才能做。其他动物就没这麽麻烦了,只要看到喜欢的对象,就会去追求他。」
「住在一起才能做……」万宁想了一下,然後突然脸红。「所以你是说,卖菜的李大婶和她那死鬼老公、刻印章的王大毛和王大嫂、县太爷和他那几个妻妾、还有很多、很多已经拜堂成亲了的人,他们都、都能做了?」
「据我所知,你们人类的雌性住到雄性家,第一天晚上就会做了,好像是大家一起制定的,每一对夫妻都会这样做。」
「咦咦?!」万宁惊讶地往後一弹,即使撞上床柱也不觉得痛。他眨了几下眼睛之後,又将身体移回原位,甚至更靠近阿白,然後有些紧张又有些害臊地低声问:「那,爹、爹娘他们,也、也做了吗?」
「一定是做了的呀!看就知道了……」阿白哭笑不得地看着万宁。
「哗!阿白你这麽厉害,用看的就看得出来?是用法术看的吗?」万宁睁大眼睛,对阿白投以敬佩的眼神。
阿白微微眯起了眼睛,存疑地看着万宁。
「万宁,你……知道小孩怎麽生出来的吗?」
「当然知道啊!娘和爹成亲後一个星期,他们一起去送子观音庙祈求,然後送子观音见爹娘很诚心,就派一只大鸟把我叼来,放在门口。」
「……这是你几岁时听到的?」
「十岁。怎麽不是这样的吗?」
阿白不语,绿绿的眼睛直盯着万宁看,看得他心里发毛。
「万宁,你坐好。」
「喔。」万宁挺起胸膛背脊,微微偏过身体面向阿白。「这样?」
阿白点头,然後收起双腿跪坐在床上,正对着他。
「我跟你说,小孩是从母体肚子里生出来的,每一种动物都是一样。」
「咦咦?」万宁大惊,满脸无法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