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恒将事情大略地说给郑永听,末了,郑永说:“伤了你的人,我定不会放过。可是那个谢尔东,这么一次又一次,值得么?”
“哥……最后一次了,我保证。”郑恒低声说,“说我死心眼也好,卑鄙也好,我连苦肉计都使出来了,要是他还铁石心肠,我就死心了。”他抬起头,眼眶红红的,他眨巴眨巴眼睛把泛上来的泪意逼下去,委屈的又加了一句:“流血,好疼的。”
谢尔东处理好伤口出来,却见门口等着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罗淼说:“有兴趣去楼下走走么?”说完也不管谢尔东愿不愿意,抬脚走往电梯那走。
谢尔东想了想,跟了上去。
第二十三章
医院的楼下是个自建的小花园,冬日午后的阳光很舒服,有不少穿着病人由家属陪着在晒太阳。
罗淼跟谢尔东坐在木椅上,看着不远处草地上的一对母女。小女孩内里穿着病服,外面罩着羽绒服,手套、围巾、帽子全副武装,坐在草地上跟她母亲嬉笑。想来是在病房里闷久了,一到了外面就开心的不得了。
不知她母亲说了什么,女孩站了起来,用稚嫩的童音缓缓唱着:“我有一个美丽的愿望/长大以后能播种太阳/播种一个/一个就够了/会结出许多的许多的太阳/一个送给/送给南极/一个送给/送给北冰洋 一个挂在/挂在冬天/一个挂在/挂在晚上……”她妈妈笑眯眯地在一旁给她打着拍子。
罗淼突然出声,“你以前知道阿恒最想要做的是什么么?”
谢尔东一愣,不知道他为何突然这么问,一番思索,试探性地回答道:“唱歌?”
“恩,”罗淼看谢尔东一眼,“成为歌手他一直以来的梦想,他甚至偷偷给唱片公司寄过录音带。可是他哥百般阻挠,即使唱的再好又怎样,只要他还是郑永的弟弟,就没有一家公司敢签他,后来阿恒也明白了,只去自家开的酒吧唱唱。有自己人看着,郑永也没再说些什么,由着他闹。”
“郑永他……为什么不同意?有他护着,难道还有人敢动郑恒不成?”
“因为他们的母亲,就是个舞厅歌女。”
这是谢尔东没有想到的,他以为,郑恒只是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二世祖。分开以后,谢尔东总是下意识的回避郑家这个话题,对于豪门秘史,他知道的太少。
对于郑家兄弟的身世,罗淼不便多说, “其实,你第一次遇到阿恒的时候,我就在不远处看着。那天我们吵架了,他跑了出来,我就跟着,直到你们进到那间屋子里。”
“我明白阿恒只是想要做给我看,他干过不少次这种蠢事,可是每次都是半途收手的。我以为那次也是,所以没等他出来就走了,哪知道……”
“郑永知道了那事之后发了好大的火,嚷嚷着要废了你,阿恒就跟他吵,说他非要你不可了,我们都没当回事,以为他只是在耍脾气。”
“直到那天晚上,阿恒从酒吧回来就一直很开心。我随口问了一句,他说:‘那小子太有趣了,他竟然捏着拳头想要把我护在身后,那架势,啧啧啧,你是没看到,就像全身的毛都竖起来了的老母鸡~哈哈哈……’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我就知道你在他心里是不一样了。”
“当时我就舒了一口气,我心想,有另一个引起他兴趣的人出现了,他应该就不会缠着我了吧。”
“看吧,我就是这么个自私的人。”
“阿恒总是说他喜欢我喜欢我,其实不是的,他只是找到一个相似的人,就一头栽了进去,什么都看不清了。我心里很明白,他只是太孤独了,撑得太累了。幸好,你出现了。”
“对了,你伤养了多久?”
谢尔东不懂罗淼为何突然转换话题,老老实实回道:“三个月。”
“才三个月啊……”罗淼叹息般说道。
什么叫才三个月?痛楚、怨恨,无时无刻不在吞噬他的意志力,那段日子,是谢尔东最不愿意回忆的。谢尔东心下不忿,却也没有发作。
罗淼转过头来看着谢尔东,带着仿佛看透一切的笑:“你不知道吧,郑恒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年,差点变成残废。”
残废?这个词太残酷,谢尔东瞪大双眼。
“谢尔东,那次事故,并不是只有你一人受伤。郑恒见你自残,差点就疯了。死命朝着龚叔开枪,混乱中还要护着你,中了两枪。这还不算,他想把对方的人全给做了,还是自己这边的小弟把他敲昏了带回来的。”
“郑永气疯了,说要去收拾你,我拼命拦着,昏迷中阿恒喊的都是你的名字,我怕郑永这么干了,他们兄弟俩就真完了。”
“阿恒一醒就说要去找你,可是他的的右腿膝盖中了一枪,子弹卡在里面,髌骨粉碎性骨折,根本下不了床,再加上郑永是铁了心要把你们分开,他不让阿恒跟你联系,整天叫人看着他,他怨你把他好好的弟弟害成这样的。”
“刚动完手术的时候,阿恒腿都弯不了,只能每天这么架着。复健的时候他疼的死去活来,我们都不忍心看,可阿恒总是笑眯眯的,他说等他好了,就算他哥打断他的腿,他也要去找你。”
“可是等他好了,欢天喜地地学校等你,你那个朋友说你转学了,也离开了那个城市。他抓着我说,你肯定生气了,我从来没见过阿恒这么失落的样子,。后来他哥不知道跟他说了什么,他说要去国外读MBA。我就问他,那你的梦想呢?他居然笑着说那不重要。”
“谢尔东,阿恒对你是认真的,你要是再伤害他,不止郑永,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在谢尔东的印象中,罗淼明显不是多话的人。
罗淼笑,“阿恒喜欢你,想要你,你知道了这些之后,难道还忍心拒绝他?”
是啊,怎么忍心再拒绝这样的郑恒。谢尔东也笑,如释重负。其实看到那人受伤的时候,谢尔东就决定,再也不放手了。
谢尔东推开病房大门,正好看到小护士在拔针头。
郑恒前一秒还恹恹垂着头坐着,听见开门声,猛地抬头,见是谢尔东走进来,那嘴咧得,把人家小护士电的,脸刷的就红了,一颗芳心跳的砰砰地。
“咳。”谢尔东假装清个嗓子,把小姑娘的魂先喊回来,“这里没什么事了,你能先出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