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再一次做了那个熟悉的梦。梦里有一个男人的声音,反复叫他的名字。
“小城!不要哭,不要出去……”
“小城,小城,小城……”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继续
☆、第五章
下来的几天,肖城在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桥洞上演了一出潜伏大戏,齐嘉以拙劣的演技扮演了第一反派。
早上,还没起床,就能隔着布帘闻到油条麻花香喷喷的味儿,出去看的时候,四下无人,热腾腾的吃的就放在地上,用布兜包着。
晚上,从外面回来的时候,饭菜摆在桌子上,早就凉透了。
肖城在屋里总能听到桥洞外面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但他一出去,声音就没了。
有一天晚上,他悄悄掀开帘子,猛地打开手电筒往外照,果然看到了一个身影因为慌张摔倒了。
可是肖城跑到那的时候,那人已经跑远了。
这天周日,肖城跟严冬去了录像厅。
那是他们最爱的地方,两块钱可以呆一天,而且里面一片漆黑,谁也看不见谁,电影的音响也足够给力,想干点见不得人的事,条件完全允许。
一直到晚上10点多,肖城说了十多遍“咱们走吧”以后,严冬才不情愿地放了他。
出了录像厅,两个人才发现下雨了,在里面完全没听见。
肖城看了看雨势,把手伸进了裤兜里,打算等雨小一点再走。
“下次别穿校服出来了。”
严冬临出门的时候找不到自己的衬衫,问严春,大小姐一脸的“就不告诉你”,严冬一生气干脆套了校服出来。
听了肖城的话,还在回味刚才激情的严冬抿了抿嘴,小声地说了句,“我又不怕。”
肖城望着远处的天空出神,有些细碎的雨水打在脸上,他也不在意。
严冬站在他旁边,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闻着青Cao泥土的气息,此时他没法将自己的目光从那人身上移开。
短了一截的裤子,磨边走线的球鞋,穿在他的身上,竟然也是那么好看。长到没过耳朵的头发,厚重毛躁。
偶尔把头发掖到耳朵后面,露出整张侧脸,也竟然会觉得像个女人。
肖城不经常剪头发,每次去理发店都是剃得几乎光头,然后一直长到戳肩膀才会再剃。
严冬见过他头上从无到有再到多的整个过程,偏偏哪种样子他都爱。
不由地露出个自嘲的笑容,自己怎么跟严春那些狐朋狗友似的,竟然对着一个男人泛起了花痴。
雨渐渐小了,肖城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对严冬说道,“走吧。”
两个人方向不同,自然是要分开走的。都是一米八左右的大小伙子,从来没有过谁送谁回家这种桥段。
可是今天,严冬不知怎么了,肖城已经迈出了要走的脚步,他却突然说“送我回去吧。”
肖城停下,回过头来看严冬,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他不喜欢严冬过于投入,因为他回应不了。
“走到食品厂也行,你从那不是也能回北桥吗。”严冬低下头去看自己脚尖踢出的水波,“就再走一段吧。”
肖城有时候会惯着严冬,比如今天,也许是因为刚才有女生跟严冬搭讪,严冬视若不见,也许是因为他让严冬整晚含着自己的东西看电影,严冬很听话。
不管是因为什么,他已经跟严冬走在了回家的路上,并且一直把他送到了楼下。
“快上去吧,都浇s-hi了。”肖城说完转身就要跑。
“等会!”严冬把他拉进了楼道里,“我上去给你拿把伞,你等着我。”
严冬只用了两分钟就从楼上下来了,身后还传来严春的抱怨声,可是楼道里已是空无一人。
肖城一路跑回了老窝,虽然速度很快,但是因为绕了道,身上还是s-hi透了。他掀开布帘要进屋的时候,被旁边的一个黑影吓了一跳。
“我cao!”那个黑影动了动,“是谁?”肖城问道。
黑影似是被惊醒了,慌张地想站起来,可是反复几次都跌了回去。
“傻子?”
“腿麻了,站不起来。”
听到了是傻子的声音,肖城二话不说把他扛起来放进了屋里。
他把那天傻子点剩下的蜡烛都找了出来,一根根地点燃,整个屋子瞬间变得暖和明亮。
“你在这干嘛呢?渡劫啊?!”肖城完全忘了傻子这几天都在他这,一边骂一边把他的s-hi衣服脱下来。“下雨了不知道进屋躲啊你!”
不知道那个傻子在外面浇了多久,现在浑身都在发抖,脸色煞白,皮肤烫人,得赶紧送去医院才行。
肖城拿出一套自己的干衣服,想给齐嘉套上,哪知都这会儿了,他还挑三拣四。
“我不穿你的衣服”傻子闭着眼睛推据肖城。
“你想光着屁股去医院吗?!”肖城忍无可忍了,音量完全不受控制,吼声严厉。
“我不能穿你的衣服,”傻子睁开了眼睛,“他们说我碰了谁的东西,谁就会变成傻子。我不想让你跟我一样。不想让他们扔石头打你。”
怦……
什么东西刺戳了肖城的心脏……
他想起这个傻子之前宁可光着屁股蹲在外面也不穿自己的衣服,想起那个傻子笑着说被子是干净的没有病……
“你这个臭傻子!”肖城继续手里的动作,给他穿上干爽衣服,套上雨衣。
背起他的时候耳边传来他烫人的气息,“今天做的是鱼头,可香了……”
到了国安诊所,肖城先把傻子放在了门前,自己跳墙进后院找杜悦楠,杜悦楠拿钥匙去前面把门打开,三个人再一起去了后院。
看着病床上那个还在瑟瑟发抖的人,杜悦楠的困倦已经一扫而空,做了一番检查后,就开始瓶瓶罐罐地往外拿。
“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杜悦楠兑好了退烧的药,推着针管往外挤空气。
“恩。”肖城没看她,答非所问,一直盯着齐嘉。
“手要注意别沾水。”杜悦楠让肖城把齐嘉翻过去,趴在床上,“把他裤子脱下来一点。”
肖城一只手探到齐嘉的肚子下面,用力一抬,另一只手轻松地剥下了粗麻裤子。
一针下去,齐嘉都没精力感觉针刺的疼痛,软绵绵地趴在那里。
“他可能会吐,把夜壶拿过来,做个准备吧。”杜悦楠一边吩咐着,一边从柜子里拿出一盒新的纱布和棉签。“过来,给你上药。”
“不用了姐,我没事。”
“过来吧,你那手老这么感染,还想要吗?”杜悦楠知道肖城不会好好听他的,那只手早不知沾过多少回水了。
那人食指受了伤,连得却是她的心脏。
包扎完毕,杜悦楠看了眼时间,问道“这么晚了,他家里人知道吗?”
肖城虽然告诉她齐嘉是淋雨发烧,但并没有告诉她前因后果,她这么一问,肖城顿时愣了。他不知道傻子的家在哪,没法通知他的家人。
傻子盖着厚被,已经睡着了。
肖城想来想去,还是趴到齐嘉耳边,轻轻唤醒他,杜悦楠背靠桌子,看着肖城。
“傻子,”肖城用手背推齐嘉的脸,叫道,“傻子。”
齐嘉醒了,强睁开眼睛,对了半天焦才对准肖城。
“你家在哪,背你回家。”
“解放南路23号。”傻子对于被吵醒很是不满,拧着眉头翻个身还想睡。
肖城拿上杜悦楠给开的药,哄了半天床上的人,最终不顾拳打脚踢背起齐嘉,顶着小雨跑出去了。
已经半夜了,还下着雨,路上一个行人也没有,肖城背着齐嘉,有种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错觉。
齐嘉一直在他后面絮絮叨叨嘀咕着,
“脑袋疼,肚子疼,屁股疼。”
“得赶紧回家,妈妈着急。”
“我才不要给你看j-ij-i。”
到了解放南路,肖城本来需要寻找一会儿,因为他不知道牌号的走向。
可是寂静的夜里,老远就可以听到一处院子里撕心裂肺的哭声和叽叽喳喳的议论声。肖城寻着声音前去,果然就是他要找的23号。
“你们把我儿子藏哪了,快还给我。”肖城意识到这可能是傻子的母亲,于是加快了脚步跑到院子门口。
院子里住着两户人家,一个纤瘦的女人坐在院中央,满脸狼狈。其他人在自家的房檐下面披着被子,看女人。
“请问……”
女人抬起头看到肖城身后背着的人,像头老虎一样扑了过来,
“嘉嘉!!”
院里其他的人都把目光放在了肖城身上,有的甚至一边跟自己的小孩说话,一边对他指指点点。不用听,肖城也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
“你!我儿子怎么了?是不是你欺负他?!”女人发现自己儿子脸色异常,马上挥起了巴掌。
“妈——”齐嘉慌忙阻拦,虚弱地对女人说道“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