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休曳回来后就坐在了沙发上，因为饿，所以累。
打架这件事说大也不大，也没有几个学生在学校里没和别人碰过拳头。但这事说大也大，主要看打架规模和结果。
平时那种小打小闹的，最多就是挨个批评写个检讨，不痛不痒的。严重的，就是有人出了意外，这种事情就难以扯清了。
陆骐这件事差点就从小打小闹升级成流血事件了。
能不气吗？
周岭和鞠胤两人身上有些擦伤，陆骐身上更不用说，青青紫紫一大片，还有些蹭破的地方血迹干了，额头上鼻梁上有血，脸已经肿了，简直惨不忍睹。
幸好没伤到骨头，不然这伤筋动骨的，又得好长时间。
于休曳带着三个人去了外边的诊所上药。不去医务室是怕碰见和陆骐打架的那个人，要是在医务室闹起来，说不定又要挂点彩，还得丢面子。
三个人刚换完药，就接到年级主任的电话。
不用想就知道是要说什么事。
电话一接，果然，第一句话就是问，“你们班的陆骐怎么又打架了？”
于休曳还没来得及问陆骐始末缘由，回答不了这个问题，但把该说的都说了。
“小于啊，这个学生的情况你也知道，你们班上有的男生在学校里的行为态度恶劣，这陆骐就是其中一个。你一定要管一下，不能一味地跟学生做朋友，你也是老师，该有老师的样子。”
这话说的委婉，但是说白了就是责怪于休曳管不住学生，自己也没有老师的样子。
于休曳心里清楚，清楚后，就是生气。这个班怎么样，这群学生怎么样，他们那群人老早就知道了，要是个好班，就不会没人愿意要了，最后也落得到于休曳的头上。
那上半学期后来没有打架没有闹事，也没见谁表扬几句。这架刚打完，谁先起的头谁先动的手都还没有弄清楚，就直接说是自己班上的人不对了，凭什么？
于休曳心里窝火。
电话里，年级主任的话虽然客气，没见生气。但是话里有话，说来说去，就是在含蓄地批评他的学生还有他。
于休曳听着，心里不舒服，还得好好地应付。年纪主人在那批评，于休曳还得说：“是是是，麻烦主任了。这是我的过失，我该负责，主任指出的错误一定好好改正......”
于休曳想，直接挂断算了。但是，也只是想而已。
年级主任最后也没太为难他，“小于你刚开始工作，犯错误也是经验不足的原因，不要太放在心上。这打架不是光彩的事，另外一个学生也不想太追究，所以我们这次就不打算将事情弄得太麻烦。但事情已经出现了，就该有个交代。现在你就带着陆骐来我办公室一趟，我们把事情交代好，就揭过了。”
于休曳无法，只能带着陆骐又回去一趟。
年级主任也不让陆骐交代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就是拉过来，来个思想教育，唠唠叨叨说了一通，说了有半个多小时。说完陆骐，就要他现场给他写个再不打架再不闹事的保证书。
接着，于休曳继续接受年级主任的关怀。
客套了一大堆废话，等陆骐写完了保证书又是半个小时。
年级主任把保证书拿来一看，字体很潇洒，龙飞凤舞，很有个x_ing，看了几行就看不下去了。东西一搁，又说了几句话，才放人走。
从教学楼里走出来，学校空了很多。上晚自习的高二学生也几乎走光了，只剩下苦战的高三。
于休曳去取车，坐在车里没说是带着陆骐还是不带。
陆骐在外面站了好半天，于休曳在车坐了好半天。最后，陆骐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上去了。
于休曳没问陆骐要去哪，直接就开到了家里。
路上，陆骐好几次想开口说话，都犹豫了。因为不知道时机对不对，不知道于休曳是个怎样的状态。
但确实是自己给于休曳招惹的麻烦，陆骐是该找个时机好好道个歉。
这算是陆骐第一次这么纠结该怎么道歉。以前，他都没跟谁道过谦，他爸都没听过陆骐做错事给他道个歉，这是第一次，陆骐很不安。
但是，一路，陆骐都没说出口。因为于休曳全程冷着脸，一言不发，只是闷着开车。陆骐想，还是最好闭嘴吧。
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鱼头就从卧室里跑了出来。肯定是饿了，在于休曳脚边叫唤了半天。于休曳脱下自己的外套，一手抱着猫，就去给鱼头准备晚饭。
而陆骐，就被于休曳直接忽视了。
陆骐没坐下，怂了，不敢坐。
要是让周岭知道陆骐竟然承认自己怂了，他得好好做一个新闻出来。多新鲜啊！陆骐竟然承认自己怂了。
陆骐是谁啊？天不怕地不怕，除了他老爸。现在竟然说怂，还不是因为他爸，而是因为别人，那得好好扒一扒。但是如果这个人是于休曳，又觉得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
反正，以后，陆骐最听于休曳的话，言听计从，认识他俩的人都知道，都不是件新鲜事儿。
等到于休曳喂完猫，走过来时，陆骐还是在门口站着的。挺高的个子在那里杵着，想忽视都难。
说实话，于休曳确实很生气，就是故意不理他的，但是这一瞧，陆骐鼻青脸肿的，在那站着，觉得还是挺可怜的。
貌似是注意到于休曳的目光，陆骐看了他一眼。
那可怜巴巴的样子，还以为是他于休曳欺负的陆骐似的。
这样站一晚上也不是个办法。于休曳坐下来，看了一眼陆骐，对他说了一声，“你坐吧。”陆骐就快速地坐下了。陆骐刚想厚着脸皮道个歉就把这事情揭过去，但是一看于休曳那要公事公办的架势，就知道自己还是逃不过这一遭。
天知道，陆骐最烦这样。几人坐着，不是躺着玩不是坐着吃，而是正正经经地问话，一板一眼的，看着就烦。
但是于休曳就要来这么场质问大会，陆骐想走，但是不能，也不敢。陆骐嘛，多怂的一个人。
“我不问你为什么打架。”于休曳说，“打架有时候也不需要原因。”
陆骐怔愣了一下，然后又反应过来，点了点头，“好。”
“你打架时想了些什么？”于休曳问。
陆骐摇头，“不记得。”
“或者是，当时你脑袋都是空白的。”
“嗯。”当时好像就是某个人踢了他一脚后，他就直接扑上前打了，确实什么都没想。
“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不知道。”
“你们都不认识，打架的时候怎么就像上辈子有仇的一样？”
“......”陆骐观察他脸上的表情，谨慎地说：“看他不顺眼。”
“所以你就用打架解决问题？”于休曳说，“你看看你身上的伤，你在做一件事之前有想过它的后果吗？”
陆骐好像从来就没想过，一向都是心里怎么想就怎么做。最多是身上多点伤，习惯了之后，倒没觉得会怎样。
于休曳见他那个样子就知道是没想过的。“你没想过，就像你没想过如果你下午手上的石头真的打中了别人的头会怎样。”
“陆骐，你可以冲动，但是后果一定要想到。若今天扔石头的是那个人，然后你被砸中了，我们都会不好受的。”
“你肯定不喜欢这样的说教，但是，你应该过了不计后果的年纪。你不能冲动，你该想想，这件事情是不是有别的解决办法。如果有的话，何必要用这种方式解决？这种方法非常不明智。”
“有时候打架真的很蠢，简直是最傻逼的事。”
于休曳说：“别人怎么对待暴力我不管，我也管不着，但我会管你，我是你的老师，这是我的责任。”
陆骐听着，但没有听进去多少，他脑袋里全是于休曳，于休曳在跟他说话，于休曳跟他说了很多话。于休曳说，如果自己受伤，他会不好受。于休曳说，他要对自己负责......啧。
注意到陆骐已经离了神，于休曳就心中有数了，不由得叹了口气。算了，他想，这种事情也不是几句话的事，从小到大的x_ing子也不是一两天能够改得了的。
“反正，以后，能用别的方法解决的事情，千万别跟我用暴力，听到没？”于休曳说。
陆骐机械x_ing地点了点头，“嗯。”
于休曳知道自己刚才白说了。
“身上的伤还疼吗？”于休曳问。
“不疼，就是有点发麻。”
“以后能不惹事就别惹事，最后还得我给你解决这种破事，听到没？”
陆骐听完，笑了一下。但脸上还肿着，笑不出一朵花来。
“笑什么笑？真把你那一身伤当做光荣战绩了？只不过是做了傻逼事打的标签。打个架还能嘚瑟。”于休曳翻了个白眼。
说完，于休曳突然想到先前去旅游的时候，陆骐的身上就有被自己踹出来的乌青。那个也是傻逼事的标签吗？在心底，于休曳问了这么个问题，但他也回答不上来。
“好了，你别在沙发上坐着，一身的泥别把我家沙发给弄脏了。去洗个澡，把身上冲一冲。”于休曳忘了是自己要他坐的。
陆骐特意看了看自己身上，确实挺脏的，站了起来，刚准备去浴室，突然记起来自己根本没有衣服。“于休曳，我没衣服。”
“跟你拿一件。”说完，于休曳就去自己卧室找出了一套睡衣出来，还有条内裤，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