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他收拾行李那几天心情一直都不太好,小丘跪坐在沙发上,从背后搂着我的脖子保证:“我一下飞机就给你打电话。”
我反手把他拉进怀里抱住,叹了口气:“小丘。”
“不要哭丧着脸嘛。”小丘调整了一下姿势,舒舒服服的倚到我怀里,猫儿似的蹭了蹭,“又不是不回来了,就一个月,一个月我就回来啦。”
我低头咬住他的嘴唇,狠狠的吻他,恨不得现在就把他拆吃入腹,好叫他永远都没法子离开我。
“你要是敢不回来,”我松开他,喘了口气,“我就……”
小丘笑嘻嘻的眨眼睛:“就怎么样?”
就怎么样——?其实自己也不知道,想怎么样,会怎么样。
“不知道。”我摸摸他软软的脸,“我不知道。”
小丘不满意的“嘁”了一声,搂住我的脖子趴在我肩上,贴在我耳边说:“当然是来带我回家呀。”
小丘不在的第一个晚上,怎么也睡不着。
打开手机,他的头像暗着,十个小时的飞机,最快也得第二天早上才到。
点开相册把他的照片从头到尾看一遍,忍不住吻一吻屏幕上他灿烂的笑容。
在床上翻来覆去很久,最后翻了件他的睡衣抱在怀里睡了。
睡前给他发消息,想了很久不知道说什么好,好像该说都说过了,该叮嘱的也已经叮嘱了。最后只发了一句话:玩得开心,以及,我很想你。
早上六点就醒了。手机在枕头边一闪一闪,有新的消息。
点开看,果然是小丘。
“我也很想你。”他说,“醒了再给我回电话。”
电话打过去,只响了一下就通了。
“欢欢哥!”他的声音听起来还挺精神,“你昨天怎么那么晚才睡呀。”
小小的抱怨听起来像撒娇,仿佛可以看到他皱着眉气鼓鼓的表情。
情不自禁的笑起来。
“还笑呢。”小丘说,“半天不搭理我,就知道笑。”
“想起你就忍不住笑了。”我说,“累吗?”
“不怎么累,在飞机上睡了一觉。就是今晚可能睡不着了。”小丘软软的声音沿着电磁波从八个时区外传来,“昨晚怎么一点才睡,走之前还让我好好听话,你自己就先开始熬夜了。”
“你不在身边不习惯。”我盘着腿坐起来,“躺了两小时都没睡着。”
小丘吃吃的笑起来:“一大早就吃了糖么?”
“没吃,”我说,“你都走了我哪有糖吃。”
“有的!”小丘说,“你摸摸我的枕头底下。”
我把他的枕头掀开,下面居然真的有一把糖果。还有一张白纸。
把糖果拨开,纸上是小丘的笔迹:“每天只许吃一颗哦。”
“看到了吗?”小丘在电话那头问,“每天一颗,等你吃完我就回来啦。”
剥了一颗糖塞进嘴里,又酸又甜,Cao莓味儿的。
“小丘,”我低声说,“我想亲你。”
小丘那边静了片刻,然后是门被关上的声音。片刻后他对着话题响亮的啵了一声。
“亲过了。”小丘笑着说,“快起来吃早饭。”
边吃饭边和小丘聊天,一转眼就七点半了。
想想他那边已经十一点半,赶紧催着他去睡觉。他乖乖去了,我抱着手机发了会呆,觉得索然无味。
一整个没有作业的假期,没有到来之前是期待的,到来之后又觉得空虚而寂寞。
可能只是因为小丘不在,就觉得什么都不一样了。
他在的时候连发呆的时间都是大不一样的,两个人即使什么都不说,各做各的事情,抬起头来相视一笑的时候,都有种无言的甜蜜在缓缓流淌。
他走的时候一定是把我的蜜罐带走了。
我妈八点起来,看到我饭都吃完了大惊小怪道:“顾欢,你放假了倒比上学的时候还勤快啊。”
我恹恹的看她一眼,打不起精神。
“哎哟这是怎么了。”我妈捏着我脸上的皮用力扯了扯,“这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失恋了?”
“去去去。”我把她的手拔下来,“您的儿子能失恋?”
“顾小不要脸。”我妈笑着说,“没睡醒就再去睡会儿。”
我觉得也有道理,其实我昨晚根本没睡够,说起来还有些犯困。
回了房躺回床上,小丘的睡衣还搁在那儿。拎着睡衣扔到脸上,鼻尖是他身上熟悉的味道。Cao莓牛n_ai味儿,一直没变过。
有时候我都怀疑他是Cao莓牛n_ai糖成了精。
和他说这话的时候他眼睛睁得大大的,十分不解:“为什么是糖成了精?不应该是沐浴r-u成了精吗?”
有理有据,无法反驳。我想沐浴r-u这种东西就算成了精,也不该有这么高的智商。
想着想着就睡着了,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十点半,我妈不在家,大概是去买菜了。
慢悠悠的爬起来,又洗漱了一遍,再坐到书桌前把画本拿出来,把前些天构的Cao图慢慢补完。
临近中考那两个月格外忙,每天都有试卷要写,晚上还得上自习,于是那段时间的我基本没摸笔,一副完成的画都没有。
但是灵感来了,Cao图还是会描两张的。只是不知道补起来的时候会不会已经是另一种心情了。
第一次画小丘时的心情已经不大记得了,大约也不是什么美妙的心情,那还是我特别混特别嫌他烦的年纪。
就连现在的心情也是时时变化的。温柔的,爱怜的,担忧的,甜蜜的,思念的,心疼的……我以前从没想过十五岁的自己,会是现在这样。
估计我妈也没想到。她现在还不时的感叹,小学的时候以为我上初中了迟早得因为打架被记过,早晚得让别人打断条腿,万万没想到我就这样平平安安的过了三年。简直是上天的奇迹。
呸!
就算是奇迹,那也是小丘一手打造的奇迹。
当一个人有真正想要保护的东西,想要守护的人的时候,好像一夜之间就会飞速的成熟起来。
铅笔掠过纸面划出沙沙的声响,模糊的轮廓在深浅不一的y-in影中被描摹深刻。我熟悉他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即使不在眼前,也在心里。
“画画呢?”
我吓了一跳,下意识的遮住画板。
“妈,你进门都不敲门吗?”有种私人领地被侵犯的恼怒,更多的是心虚。
“哎呀,有什么好遮掩的。”我妈把我的手拉开,点评了几句:“画得还挺像啊。”
我干笑两声。
“下次给我画两张啊。”我妈啧了两声,说:“这几年除了风景就是小丘,你也画不腻吗?”
“教画画的老师说要从最熟悉的东西画起。”我搪塞她。
我妈没多纠结这个问题,拍了拍我的背:“出来吃饭。”
吃过饭我妈去邻居大婶家搓麻将,我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客厅的空调吹得凉爽,窗外聒噪的蝉鸣一直没停过,吵吵嚷嚷的,是盛夏独有的热闹。
我把茶几上堆着的好吃的拍下来,发给小丘:“我妈今天又买了一堆零食。都是你喜欢的。”
这个点他应该睡得正香。
开了包薯片,边吃边看电影。电影频道最近总在播老片子,今天播的是《控方证人》。阿加莎的小说改编的悬疑片。
小丘很喜欢这类电影,每次看电影的时候都会猜结局,猜中了就特别骄傲,和我讨一个吻做奖励。没猜中也要亲亲,说是安慰。
——又在想他了。
黑白的画面,扑朔迷离的案情和精湛的演技,一不留神两个小时就过去了。
一包薯片都没吃完。
我起身接了杯水,坐回来的时候还在播广告。
如果和小丘剧透一下,不知道他会不会张牙舞爪的扑上来挠我。想象一下那个画面,就觉得时间过得好慢,实在太慢了。
第二部 电影放到一半的时候小丘的头像亮了,很快就弹出一条新消息。
“好想和欢欢哥一起吃。”他说,“而且昨晚就梦到欢欢哥了。”
“梦到我什么了?”我问。
“不记得具体内容了。”他说,“不过还记得开心的感觉。”
我微微扬了扬嘴角,敲字:“我也想梦到你。”
小丘发了一个亲亲的表情,说:“今晚就来你梦里。”
“一言为定。”我说。
“今天我要去岛上逛逛。”小丘很快兴致勃勃的和我说起今天的安排,“顺便给你买礼物。”
“能不能给你自己系个蝴蝶结寄回来?”我问。
小丘哈了一长串,末了又是一个亲亲:“我也很想。”
他发过来照片,给我看他妈妈现在住的房子,还有养着的一只大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