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徐回望 作者:剑折思柔【完结】(50)

2019-06-30  作者|标签:剑折思柔

  安思微连忙把伞遮到他头顶,许旷摇摇头:“还有点东西要搬,淋点雨没事,你先进去吧。”

  安思微坚持道:“这把伞挺大的,我撑你过去吧。”

  许旷笑笑:“没事,我跑过去一会儿。”说着便快步冲了出去,安思微追了上去。

  许旷正埋头在后备箱里把几个小箱子叠一块儿一起扛过去,察觉身边多了个人,抬头一看无奈地笑道:“好吧,也好,省得鼠药受潮。”

  两个人放慢脚步走回村委会,安思微扭头看他满头满脸的雨水,忍不住笑道:“薛老师,我觉得你好帅啊,接地气还是那么帅。”

  许旷只能苦笑道:“接地气这个词很委婉了,我身上太s-hi了,你小心不要碰s-hi自己的衣服。”

  安思微被他这么一说,眼神留意到他身上的白T有些地方都透明了,这时才看清他颈部有个隐隐泛蓝的挂坠。不知为何安思微盯住了挂坠的位置,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正在这时听到有人喊道:“东西好拿吗?”

  安思微闻言把雨伞稍稍抬起些,许旷看见前面是合撑了一把伞的陆瑾瑜和陈臻。他举了举手里几个小箱子示意道:“拿全了,你锁个车。”

  等大家都进了楼里避雨,安思微和刘旦宇开始清点数量入库。许旷陈臻还有陆瑾瑜都是s-hi漉漉的,安思微想了想,搁下笔跑上了二楼,不多会儿拿了两条毛巾下来:“都是干净的,还没用过,先擦擦水。”

  许旷接了一条在头发脖子和手臂这些裸露的部分搓了一圈,忽然感觉手臂上开始发痒,他自己还没反应过来,安思微已经冲了过来,急道:“怎么发疹了?”

  这时许旷才发觉两条手臂上起了大片大片的红疹,他一边伸手去抓一边朝安思微弯了弯嘴角:“可能过敏了吧。”

  不一会儿许旷已经陷入了咳嗽胸闷浑身发痒的状态中,他一边抬眼向安思微望去表示歉意,一边任陆瑾瑜和陈臻卷起自己上衣裤腿察看,结果发现他满身红疹,成片成片。安思微急的快哭了:“怎么会突然过敏?难道是毛巾吗?是不是纤维或者灰尘?薛老师,你知道自己的过敏原吗?”

  许旷被扶着躺上了办公桌,刘旦宇掏手机打卫生站医师的电话,安思微好歹是名医之女,连忙说道:“现在卫生站里应该还有医师值班的,我们直接送薛老师过去,路上再问问看过敏原。”

  她想了想把许旷用过的毛巾团成一团塞进包里,陆瑾瑜和陈臻扶着许旷出去,刘旦宇给许旷撑起伞,四个人一道去取车送医。

  医师的电话还没打通,刘旦宇急道:“她经常提前就走了,去镇上不保险,我们直接开到县医院,多二十多分钟的路程,可以吗?”

  安思微这时也在给爸爸打电话,一边和爸爸说明情况一边听刘旦宇的话,她重重地点了几下头然后高声喊道:“薛老师,你以前有过这种情况么?”

  许旷哪里知道,他只能扒着衣领露出脖颈上一片,这是前几天发的s-hi疹。安思微看了看他脖子上那片红肿,带着哭腔道:“爸爸,他脖子上有一片不太一样的,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安思微稍稍镇静一下,点点头对刘旦宇说道:“我爸说可能是花生过敏,我们赶紧送到县医院。”

  这时许旷忽然想到,艰难地说道:“车里就有我买的弗雷他定……”

  大家赶紧上车,许旷斜躺上后座后,安思微贴在他身旁给他递水喂药。车上除了驾驶座还剩下副驾位置,陆瑾瑜想了想说道:“旦宇,这里你最熟情况,陈臻就不去了,麻烦你。”

  刘旦宇拉了副驾的门坐上来;“什么叫麻烦,我当然得去。桦哥你放心,我现在就给县医院打电话。”

  陈臻站在车外敲敲车窗:“当心点,现在天黑了,又在下雨,路上一定要小心。”

  陆瑾瑜顾不上再说什么,点点头就启动车子开了出去。

  之后留给许旷的记忆先是安思微坐在自己旁边给爸爸打电话,声音焦急但是模糊而遥远,他只能听到自己咳嗽的声音像在拉风箱一样,胸口如有重压喘息艰难。过了一会儿他的咳嗽稍有克制,他抬眼看见安思微的脸,安思微脸上还挂着泪痕,眼神却注视着他脖颈处。

  许旷迷迷糊糊觉得有些不对,等到他想起什么的时候忽然整个车身摇晃起来,耳边听到陆瑾瑜一声“糟糕”,刘旦宇随即失声叫道“当心”。许旷因为惯x_ing整个人向前倾倒,他下意识地按住安思微把她推到了自己身下。许旷的左臂和头部重重地撞上车门,一瞬间失去了意识。

第四十九章

  梅雨季久久不息,是一川烟Cao满城飞絮。169医院里人头攒动,潮意s-hi气和暑热笼罩在来去匆匆的人流上方,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些焦躁。

  破开熙攘的人群,严嘉拎着一个兜着药的小塑料袋挤进电梯上了十楼。

  他气喘吁吁地快步走到走廊尽头,给坐在长椅上的中年男子递上矿泉水和药然后说道:“先把药吃了。”

  男子接过药和水吞了,严嘉忍不住又说道:“和你们说回去吧回去吧,自己还有高血压呢,另一个择床到神经衰弱。这里有我就好了啊,阿哥醒过来我就通知你们。”

  黎芳一边帮丈夫抚着背,一边不甚赞同地朝儿子投去一眼:“我们不在这里等着哪里放心?不放心你哥哥也不放心你。”

  严嘉坐到了长椅上叹道:“这里帮忙的人多了叻。你们两个人自己身体就不好,不要多添事情了。医生说了阿哥是中度脑震荡,三天不醒也正常,人家有的一个多礼拜才醒过来的。”

  严东苑咽下了药,平缓下来说道:“你就是凡事都不上心,伤到脑子可大可小,我们怎么放心?”

  严嘉没法,只能说:“那你们两个回酒店躺会儿,这里我守着,有消息通知你们,这总好吧?”

  听儿子这么说,黎芳起身推开病房门,放轻脚步走到病床前。病床上躺着的人仿佛毫无声息,黎芳捂住胸口弓起身子,想要流泪却心慌得大脑有些空白。

  不过四个月时间,她已经目睹了两次这样的场景,内心有些支撑不住。她生怕自己惊扰到还在昏迷的外甥,于是缓缓转身离去。刚要拉开病房门,门却从外侧被推开了。

  她抬眼望去,而后朝来人点点头。

  两个人默契地擦身而过,黎芳走出病房,轻声向儿子问道:“俞明隽和你哥哥怎么认识的,你晓得伐?”

  严嘉摇摇头:“总归有什么场合上认识的。”他一边这么说着,一边起身走到病房门口,朝里头探去。

  背向他的俞明隽微微低头,严嘉只能看到这个姿势,看不见俞明隽现在的表情。

  过了许久俞明隽转身,正和他四目相对,既如此严嘉也无所谓了,朝俞明隽笑了笑。

  俞明隽神情淡淡,甚至带着一丝倦意,严嘉直觉这种倦意不仅仅是来自往返上海衡阳之间的遥远路途。但其余的又是因为什么,他目前不愿去多想。

  四天前的会车事故是雨中山路泥泞导致车轮打滑引起的,车上四个人多少都受了点伤,但除了许旷如今还因为脑震荡昏迷不醒,其余三人都已经进入休养恢复阶段,同住在最近的三甲医院衡阳169院,是俞明隽安排的。

  那天事故发生后安思微被许旷挡在身下,免了重重一击,是最早恢复神智的人,她第一时间打了俞明隽的电话。在那一瞬间她脑海中闪过的人里,俞明隽是最有能力让困在某处山路的他们尽早得到有效救援的人。她拨通电话,开口第一句话竟然是“薛桦受伤了”。

  接下去的时间里她不敢多做动弹,只能轻声呼唤车里的人,焦急地等待所有人的回应。陆瑾瑜和刘旦宇清醒后开始安抚她,唯独薛桦软倒在她身上始终不曾睁开双眼。

  她渐渐察觉到自己的脖颈处有热流,那个时候完全不知道薛桦是哪里出血,绝望和无助的y-in影漫上心头。

  那是永远难忘的一个夜晚。

  猝不及防的回忆让安思微有些心颤,她站在十楼走廊的拐角处怔立了一会儿才提步缓缓走过去。

  薛桦的病床门口坐着他的舅舅舅妈,严嘉和俞明隽站在一处交谈,察觉她的到来,四个人不约而同望向她。

  安思微点头微笑致意,然后转身走到病房门口,俞明隽忽然喊住她:“思微,你感觉怎么样?还可以的话我们出去走走?”

  安思微顿住,转身笑道:“好啊。”

  医院不是个可以闲适聊天的地方,安思微也绝对不会设想她和俞明隽并肩站在病区楼梯的拐角说话。从俞明隽提分手那天起,安思微一共见过他三面,两次就在这间医院。

  俞明隽来看她,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的沉默可能被俞明隽理解为意外后的短暂失语,所以今天她想和俞明隽说清楚。

  然而却是俞明隽率先开口:“薛桦救你是保护弱小的本能,换作别人他或许也会这么做,换作别人或许也会救你,不用想太多的。”

  安思微垂眸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抬头望向俞明隽,声音略略发颤:“‘我爱过一个人,至今不能忘怀’。”她艰难地露出笑容,“如果是薛桦,那一点也不奇怪,他能让俞明隽至今不能忘怀。”

  俞明隽微微阖上眼,叹息道:“思微……”

  “有一枚袖扣,只属于你的袖扣,被他贴身收藏。那天晚上真的很乱,他过敏的症状很严重,我又担心又害怕。我坐在车里给他喂药,终于看清了他几次露出来的挂坠。那时候我的脑子真的很乱,震惊多过其他一切情绪。但是震惊过后,我又在怀疑,我到底曾经处在什么样的境地。”安思微苦笑了一下,“你们俩对坐的照片我还p到了一起收藏,觉得是我的两个男神同框了。原来你们才是真的画中人。俞老师,我应该不至于只是你求而不得或者y-in差阳错后的退而求其次吧?”她捏着指尖,低头飞速地抹去眼角的s-hi意,然后抬头道,“我说这么多不是抱怨,我只是觉得心里一下子装了好多事。本来应该想清楚了再和你说,可我知道其实答案全在你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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