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众已经扶额吟呻,狠狠磨牙了。
“吴水牛,燕裘没有错,你的确太欠了。”
又受到教训,水牛撇撇嘴唇,脑海中想象大夫人被惹到的无奈神情,唇角再次高高提起来,嘴里不忘耍赖:“唉,反正
被球球揪了耳朵,你就别训我了。”
“吴水牛,你怎么说也是三十多岁的人了,偶尔也约束一下自己的牛脾气。”
“哎呀,大夫人,你现在真像个大妈。”
“你还像个孙子。”
“操,占我便宜?!”
“哼,幸好燕裘在你身边,真难想象他才是儿子。”阮元沛轻叹,揉了揉额角:“我会给苏奕雷讨回公道,你就专心学
业吧。”
通讯另一头,吴水牛沉默片刻才嘀咕:“爸。”
说震惊是一点也不夸张的,阮元沛狠狠蹦了一下,差点从轮椅上翻下来,他捂住伤处龇牙咧嘴,默默将痛呼往肚子里吞
,好半晌才缓过气来,尽量耐着性子问: “发生了什么事?”阮元沛相信吴水牛绝不是发神经或者发骚才这样称呼他
,肯定出大问题了,禁不住担忧:“说吧,什么事都好……我能分担。”
水牛烦了两天的问题,听到这话以后心里特别温暖,有些难以启齿的话也顺溜起来:“就是那个,两天前,球球给我告
白了。”
“什么?”阮元沛只觉茫茫然,脑海中一片空白。
“你知道吧,球球是GAY,他跟我告白,说喜欢上我了。我靠,真要命,我是他爸爸耶,可他就是怎么都不相信,坚持
说喜欢我。”越说越沮丧,水牛揪着头发悲呼:“大夫人,怎么办啦?”
这会儿阮元沛也总算平静下来,他消化完这惊天动地的信息以后,心里难受得紧:“你确定燕裘真的不知道你的身份?
”
就他对燕裘的认知,阮元沛实在很难相信那狐狸似的小鬼会看不出端倪,吴水牛和燕十六的行事作风根本是一个模子印
出来的,除去离奇的重生事件,除去外貌,基本就是同一个人呀。
“可是他没有理由不认我呀。”水牛纳闷地轻喃。
问题就在这里。
阮元沛越想越心惊,各种信息只显示出一个可能——燕裘有恋父情结,并准备借重生将梦想实现。如果真是这样,吴水
牛能抵挡得住吗?那个爱儿子胜于一切的男人,会不会向儿子妥协呢?阮元沛心中忐忑,却缺乏提问的勇气,面对穷凶
极恶的罪犯能够面不改色的他,终于遇上了克星。
“大夫人?”得不到回应,水牛更加感到纳闷,可是这话筒里的沉默却比自个闷住脑袋思考更具效果,就在这片刻里,
有些不愿意面对的事,终于还是浮出水面。水牛是冲动,但他绝不笨,这会儿不禁重重叹息:“大夫人,你说球球他以
前喜欢那个上年纪又必须保密的男人……是不是……我呢?”
这是答案虽然惊世骇俗,却合乎逻辑。
这个答案,即使是吴水牛这种硬汉子也会被压扁。
另一端,阮元沛稍微冷静,他咬唇,压住立即去见这小子的冲动,迟疑片刻才发问:“如果答案就是这个呢?”
“赫?”
“你会接受燕裘的求爱吗?”
“怎么可能,他是我的儿子!”水牛立即回答,抿抿唇,又补充:“我对男人没有性趣,更不会禽兽得对亲儿子动手。
”
闻言,阮元沛心里生不起半丝愉快感,却也有些安心:“那你是怎么看待这次告白的?”
“看待吗?”水牛躺回床上,扯了扯被子,不自觉朝着天花板扮鬼脸:“我还能怎么样?这是球球呀,我最爱他,但不
可能动他。”
“我以前就觉得你太宠燕裘。”阮元沛轻轻叹息,脑海中浮现过去种种,叹息更重了:“你拒绝得了吗?如果他坚持。
”
这问题让水牛生起受辱感,他激动地反驳,捍卫儿子:“靠呀!这话怎么说的?我是宠球球,他是我儿子,宠他也应该
吧?但并不是无度地予取予求,不正确的我从来不给他,而且球球也是个懂事的优秀好孩子。”
听完这少年激动的说话,阮元沛反而淡定了,他轻声反问:“那你还苦恼什么?”
水牛一愣,满腔热血瞬间冷静,细细一想,答案不是在诱导之下浮出水面了吗?
对方的沉默让阮元沛明白这个人已经在消化答案,可他的心情却未曾放松,靠着椅背,他仰首看天,蓝天却被葱笼枝影
遮住,剩下班驳光点让他眼睛微微发酸。他总觉得砍断燕裘的前路以后,把自己的退路也一同断了,有些释怀,却有更
多的难受。
“决定了?”阮元沛尽量让语气更冷静。
“嗯。”吴水牛轻声应和。
“感觉如何?”
“想跟你干一架。”说罢,水牛捶一记床褥,轻骂:“草,心烦。”
“是呀,挺烦的。”阮元沛失笑:“加油吧。”
“你真的不能早点回来?”
“打架可以找罗伯特,他比我更厉害。”
“提他干什么?交过手了,没你过瘾呢。”
除了叹息,阮元沛还能做什么呢?他也郁闷了,嘀咕:“是不是当老爸的就总是拿儿子没辄?”失恋也没有冷静的权利
。
水牛一愣,噗一声哈哈大笑,老实不客气地捶床嚷嚷:“我靠,太喜感了,恭喜你了解当爸爸的难处了。”
“你就幸灾乐祸吧,接下来好好解决燕裘。”
“……去,你真可恶,不能让我多得意一会吧?”
“这会不行,正不爽。”
“干嘛呀?”
“大人的心事小孩子别插嘴。”
“……”水牛一阵磨牙,瞪着手机,像要把它啃掉似地,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话来:“你就憋着吧,老葫芦。”
“臭小子,不是还要考试?快补眠吧,我要忙了。”眼角余见瞧见被忽悠的护士来势汹汹,阮元沛轻叹道再见。
水牛瞄一眼闹钟,耸耸肩:“嗯,再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