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小伙互觑一眼。
水牛咧着嘴递眼神:瞧,纸老虎。
燕裘支支眼镜,回眼神:别得意忘形,动作吧。
等燕南飞察觉不妥,转过来一看,只瞧见两道殷勤离开的身影,眉头又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纠结,坐在沙发上端起冰
块似的冷脸等着。
这是燕家的私事,平常人都懂得回避,极少有像水牛这样厚脸皮没礼貌的白目家伙,所以客厅自然空出来,独留下三人
谈话。
燕南飞后来看吴水牛的一眼气势逼人,但对上某些始终状况外另加头顶长花朵一头热地积极期待着的钝字辈,摆冷脸也
是徒然,最后燕南飞决定无视此人,直接切入主题:“裘,我是来接你的。”
“什么?”水牛先于燕裘激动地跳起来:“去哪?”
燕南飞睨上炸毛小动物似的吴水牛一眼,见燕裘不表示,就接着说:“自那以后已经过去几个月,学期也即将结束,苏
先生更不会留在国内太长时间,你不能单独留在B市。大伯和爷爷那边早就张罗好,大家都等着你回去。”
这会水牛没有机会说话,因为燕裘拉住了他,并轻轻摇头。
“回去?”燕裘轻声重复这词,唇角扯起嘲弄笑纹。燕家至于他是一个归属吗?虽然流着燕家的血,但他的血也只认得
燕十六,其他的,实在无法令他安心。不过按叔叔的说法,这不是询问,仅仅是叙述来意,根本不让他有选择的余地。
思忖片刻,燕裘态度不卑不亢,轻声问:“都给我做了什么安排呢?照爷爷和曾爷爷的意思……”
燕南飞注视着自己的堂侄儿,打心底发出叹息:“以你的成绩,要进第一重点中学并不难,不过据闻你之前有意思跳级
,所以爷爷已经联系过大学方面,你也可以直接进入国内知名政学院就读,巨细到选系以后就会决定,而你只需要专心
念书就可以,其他事情有我们处理。”
一段话下来,听得水牛心里拔凉拔凉的,他就是受不了燕家这种不顾年轻人意愿并随便支配的手段,他一掌拍桌子,嚷
嚷:“球球的志愿是法律系,他要当律师。”
燕裘依旧不语,燕南飞倒认为这是默认,他掐了掐眉心:“律师?那不是大伯和爷爷的期望,他们比较偏向检察官或法
官。”
“那球球的期望呢?!”水牛真是气炸了,燕家名产——长辈的期望,没想到连儿子也尝到了,他怪自己太早死,害得
儿子不得不面对这些,不过现在他回来了,就不准备叫儿子受委屈:“怎么不问问他想要什么了?”
燕南飞总算受不住这小伙子不断抢白,不禁沉声提醒:“注意你的身份,允许你旁听并不代表你有资格高谈阔论。”
谈到资格,吴水牛的确没有资格,但这不足以击败他,反正球球就是他的儿子,谁也欺负不得。
“你管老子什么身份,老子就要说,球球是不让给你们了,我来养!”话罢,吴水牛抱胸扬首,自信满满。
“你!凭什么说这大话。”燕南飞打量这与侄儿同龄的男孩,眉心堆起小山:“不过是个小鬼。”
“哼,我回家种田也不会让他饿死,总比给你们摆布来得好,而且球球很聪明,他念书都得奖学金,不依你们的,他也
会成功。”
“……异想天开。”
“异个毛呀,他老子燕十六不是做到了?”
提及燕十六,燕南飞将出口的话给噎住了,满目里尽是少年人意气飞扬的得瑟嘴脸,这般嚣张却不惹人嫌,燕南飞感觉
这像是一只翘首示威的大型犬,感觉…… 就像是在跟少年时的堂哥说话,一样的自信,一样的张狂,一样的不经大脑
。久久以后他转眸睨向侄儿,燕裘始终不发一语,此刻神情愣怔,眼里全是那阳光男孩。
“你想当律师?”
忍不住,他问哥哥的儿子。
燕裘回过神来,轻轻抿唇:“我?我也不确定了,以前的确全心全意要当律师。叔叔,请再让我考虑一段时间吧。”
面对侄儿的请求,燕南飞搭在双膝上的手指轻轻敲击盖骨,蓦地他撑起身离开沙发,掷下一句话:“那你好好考虑清楚
,如果没有目标,就跟我回家。如果有……再另做打算。”
就此,燕南飞表明心迹,他并不是只为家里办事,更是担心侄儿。
这弦外之音,燕裘和吴水牛都听出来了,前者因为聪明,后者因为了解。
燕南飞离开,把空间留给二人,待他前脚踏出去,水牛就迫不及待地握住燕裘双肩,嚷嚷:“你不能回燕家!”
“为什么?”燕裘态度不甚积极,低声问。
水牛瞪圆眼睛,不敢置信:“燕家是不会接受GAY的,到时候你还不痛苦?”虽说当初他也反对球球搞同性恋,但毕竟
他还是了解这种事勉强不得,不想令儿子痛苦所以接受现实,可燕家就不是这么好应付了,那些老古板会硬生生地把儿
子撸直。
燕裘眨眨眼睛,侧目稍想后伸指支起眼镜,遮住其中一闪而过的犀利,淡淡道:“如果你不接受我,那样,去哪都是痛
苦。”
问题绕了一圈,又扔到水牛身上,山民小子气急败坏:“球球!你现在就别耍脾气啦,你没有真正接触过燕家,你不知
道,他们都是不是坏人,问题就是太爱管人,整一个爱国者生产基地似的,你去了那里就得按他们铺垫的每一步去走,
而且老头子们很保守,他们要是知道了你是GAY,肯定会狠狠整治你。别回去……”
“那你要我怎么样?”面对前途,燕裘显得十分淡漠:“除了投靠他们,我还能期望谁?他们是我的亲人。”
难题再次掷来,水牛见招拆招:“要不,你跟我和大夫人一起生活,大夫人好说话,花费之类的,等到你能赚钱再慢慢
还给他就好,更何况你十八岁以后就能用燕十六的财产了,不成问题。”
殊不知燕裘对阮元沛敏感,一听这提议,脸色就涮地沉下来,语气也特别冲:“我不用他帮忙!”
“唉?!这是……”
“你知道我为什么讨厌他的。”燕裘抿唇苦笑:“不管是爸爸还是你,他都要抢走,他凭什么?我不会接受他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