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嘻哈哈的笑声传来:“我们这里面gay可不少……”
甘夏在食堂吃早饭时,耳边从未少过各种议论。他垂眸,平静地剥着j-i蛋。这时,危淮拿着托盘坐过来,先低头喝了口粥,再笑:“昨晚谢谢你啊,今天晚上我们再一起练习吧!”
甘夏手一顿,似是有了几分不耐:“你有不会的,白天练习时问导师就行了,拖着不问,耽误时间。”
危淮抿了抿唇,不再言语,低头喝粥。
团体练习时以等级分组,危淮和甘夏自然分不到一块。危淮演唱天赋颇高,被导师表扬了一番,与之相反的是甘夏。甘夏常年熬夜,心情不好时嗜辣,嗓子本就保护的不太好。他以前还用了不太健康的减肥方式,所以免疫系统也格外脆弱。这才熬了两三天夜练习,就有了感冒症状,说话不太显,唱起歌来却很致命。尤其是在专业导师面前。
老师批评时,他面无表情,摄像却极为机敏地捕捉到了他攥紧衣角的动作。
当晚,甘夏一进练习室,又看到了危淮。不过这一晚危淮倒是识相,两人各练各的,甘夏练了一个多小时,不到两点就先撤了。危淮跳到两点半,回宿舍洗澡睡觉。爬上床时,他低头看了一眼,甘夏面朝墙,被单拉倒了脸上,以一个蜷缩的姿态入睡。借着些微柔和灯光,他能看清他白皙的耳与后脖,卡通图案被单的衬托下,错觉有几分温柔脆弱。
他的心又动了动,赶忙摇了摇头,三两下爬上床,缩进被子里,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大约五点半,危淮似乎听到了一点铃声,被迅速掐断了。
甘夏起来洗漱化妆,穿好衣服后上顶层热了热身,然后吊了近一个小时的嗓。
今天是第五天了,今晚就要再评等级,明天全体排练录制主题曲。
主题曲录制结束播出后,也要正式开始第一轮淘汰。
甘夏A,危淮升B。深夜在练习室相遇时,危淮眼睛又亮了几分,诚恳向甘夏道谢,甘夏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没有多说话。
主题曲的舞他已经练得十分到位,今天也定了C位是他。甘夏放着音乐和危淮一块跳了几遍,收拾东西走了。回宿舍卸完妆躺在床上,他想起危淮劲头十足的样子,觉得还蛮有趣。
……不知道这小孩能坚持多久。他想。
第3章
第二期也就是主题曲练习和表演那一期播出后,节目组故技重施,单独给他们每个人录了视频,还是看排名和网民评价。
甘夏走进那间小房间时,掌心渗出汗水。他握了握拳,尽量自若地朝镜头一笑。
随行导演也笑了:“紧张吗?”
他犹豫了一下,轻轻一点头。
“先看排名吧。节目播出第一周。”导演把卡片递给他。
甘夏展开,还是一。他整个人状态一松,却又在导演递给他另一沓卡片时重新提了起来。上一期播出后对他的评价可谓毁誉参半,不少人认为他太装、没礼貌、妆太浓,但也有人夸好看、x_ing感。第一期和第二期之间,节目组陆续放了不少他们练习的花絮,卡片中的评论,也有不少提及,为他的努力感动。甘夏的神色紧绷,摄像机对准了他,企图捕捉到一些特殊的情绪。
“念一念评论吧。”随行导演说。
甘夏看了她一眼,低头,念:“虽然甘夏实力是不错,但是不是太傲了?一开始危淮跟他打招呼不理,别的练习生都礼貌地跟别人打招呼,他就装没看见,练习的时候慕栩凡好心告诉他唱歌技巧他居然扭头就走?”
他顿住。抬头看了眼摄像机,想说什么,最终又低下头,面无表情念下一条:
“甘夏第一期的造型很好看,但是第二期这个,为什么大部分人都素颜他居然全套妆啊,练完舞眼线都晕了……小孩就不能用支好点的眼线笔吗,或者干脆别化了,看脸型,甘夏底子应该不差吧。评、评论?”他抬头看了眼导演,导演点头:“接下来几句是别的网友对这条微博的评论。”
“脸型还可以啦,不过皮肤就emmmm第一期看不太出来,可能是专业化妆师所以妆很服帖,但是第二期简直了,你们看几个特写,明显能看到他皮肤状态不太好,那个粉浮得……”
“你们看那个十一秒预告了么?甘夏好像是经常熬夜练习所以皮肤不好?”
“……我是粉丝,甘夏确实经常熬夜练习,还喜欢吃辣,还喜欢浓妆[允悲],他还喜欢各种搞各种颜色的头发,但是讲真,他这样搞,皮肤啊发质啊身体啊都蛮伤的,不过实力真的很木奉,做事很认真很努力的,希望大家pick他!指路《短歌行》去年第七期,黑发顺毛淡妆,超好看!”
最后一张卡片,只有短短一行字:“道听途说的八卦,zqlxs的那个甘夏其实姓梁,粱毅冬的梁。”
他猛地抬头,看向随行导演。
随行导演让摄像师先出去,摆出一副要单独和甘夏谈话的架势。她说:“这个是你哥同意的,这两天你和粱毅冬的关系上了几次热搜,节目组这么做,也是为了话题和知名度,你哥愿意配合,自然不要白不要。这张卡片能放进来,主要还是想知会你一声,不想瞒着你。”
甘夏冷笑,“做都做了,再来‘知会’我一声,难道还要我感谢你?再说了,我不姓梁,我姓甘。”
“姓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粱毅冬的确是你哥。百分之一的出道率,你应该知道如果你能从这个节目出道意味着什么,有这样的话题和曝光,为什么不要?我知道你为了搏这个机会放弃了什么,你哥还让我叮嘱你,收起你那一身臭脾气,该笑笑,该卖乖卖乖,该和别人互动就互动,天下有实力的人多的是,但讨人喜欢是另一门学问。这个节目是选实力最强的那个吗?不是,是选最讨人喜欢的那个。从上一期我就特意挑了不少指责你化妆这个问题的评论,这一期问题依然存在,从明天开始,你最好别把自己化得跟鬼一样。”
甘夏摔门离去。
第二期播完,再过两天,就会开始录制第一轮淘汰。这两天有人已经自暴自弃,有人还在继续努力,准备那天能呈上更好的表演。而甘夏发现危淮仍然热情不减地占据着九号练习室时,他就只做每天白天四五个小时的基础练习,剩下的时间全泡在了大楼第十一层的作曲室里。
凌晨三点,甘夏从作曲室出来,揉了揉肩膀,轻手轻脚回宿舍卸妆洗澡。收拾完坐到床上,上铺传来动静,危淮开着小灯,探着脑袋,问:“你这两天去哪啦?”
甘夏不答反问:“你怎么还不睡?”
“睡不着。”
“早点休息吧。”他语气的敷衍与困倦,危淮听得出来,于是闭了嘴。躺在床上,还是没什么睡意,危淮翻了个身,对着雪白的墙壁,脑子里重复着刚刚的简短对话,讲不清楚自己是遗憾还是庆幸。要是刚刚甘夏顺势问一句“为什么”,他怕是要脱口而出在想你了。想甘夏那天的舞,想甘夏在练习室汗s-hi的后背,想他的冷淡和笑容。他在黑暗中无声叹了口气。
第4章
第一轮淘汰录制,甘夏脸涂得惨白,眼妆唇妆一样不落。黑T、黑色镶满铆钉的牛仔外套、黑色破洞牛仔裤,配上一头银发,说不出的非主流。随行导演在后台见到他时,整个人都懵了。
“你在想什么?!”
甘夏漫不经心道:“好看,吸粉啊。”
随行导演骂了句脏话,“你清醒一点!这能吸到的也是脑残小学生粉,回头网上就能铺天盖地骂你审美低下非主流,你还想不想出道!”
甘夏笑了,浓厚的妆容却遮不住他的疲惫感。他耸了耸肩:“知道了。”
随行导演松了口气,“现在离录制还有二十分钟,你可以快一点,去洗把脸换个衣服。”
“不换。”
他转身进了录制大厅,危淮已经坐在一百的座位上了,正左顾右盼,看到他进来,朝他一笑,又露出右颊那甜甜的小梨涡。
危淮十九岁,不笑时并不显稚气,他眉骨和鼻梁都高,面部比例很好,脸型已脱去少年圆润,显出棱角,十分英气。笑起来梨涡柔和了面部,眉眼弯弯,显得甜、嫩一些。他没化妆,早上甘夏找外套的时候,危淮才起床,甘夏准备出门时,危淮洗漱完从卫生间出来,从枕头底下摸了瓶面霜马马虎虎地抹了一下,粉色瓶身,味道很香。甘夏没忍住,问了一句:“抹的什么?”危淮傻乎乎笑着举起瓶子,把标识给甘夏看:“郁美净。”
他今天是白色卫衣加黑色外套,如果不是这张脸,这种平淡无奇的搭配根本无法在一百个人里脱颖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