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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止陵居然要出国了,还这么匆忙,他可从来没跟自己说过……
也是,他凭什么告诉自己呢?
禹东放下手机,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往后几天,禹东一有时间就跟个游魂一样在付止陵出租房附近晃悠,终于被他堵到了付止陵。
“付止陵!”
禹东远远看到他就冲了上去,双手捏住他的肩膀不让他离开。
付止陵的反应也很直接,小擒拿手卸了禹东的力把人甩到一边,防备他再靠近。
禹东见付止陵那么抵触他的触碰,双手做投降状道:“我不动我不动,我有话跟你说。”
付止陵瞥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走,道:“不想听。”
禹东不敢再伸手拉他,一边跟着他走一边道:“之前的事我错怪你了,我知道那不是你做的,都是误会,对不起,我真的很抱歉,又跟你说了过分的话。”
付止陵脚步没停,“哦,我也知道那不是我做的,所以我不想听你说话。”
“我真的很抱歉,那天是我气昏了头,我跟你道歉,你要我怎样都可以,我希望我们还能是朋友……”
“朋友?”付止陵终于停下脚步,凌厉的眼神怒视着禹东,“是我跟你说的不够清楚,还是你跟我说的不够清楚,我活该没朋友是你说的,现在又是你死皮赖脸地凑上来,这算什么意思?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像最开始那么对你,不够刺激了,非要变着法给自己找不痛快,你有毛病吧。”
“可……你不是还想给我过生日的吗……”禹东承受着付止陵的怒气,不敢有任何怨言,“我看见你给我的照片和贺卡了……”
“够了。”付止陵打断禹东的话,咬着牙道:“给你那张贺卡是我做过最后悔的事。”
“……”禹东张张嘴,发不出声音。
“托你的福,我有幸听到你们学校男生是怎样说我的,呵,‘公敌’被你耍得团团转,传闻又有了新鲜素材,够你回你们那和尚庙吹上一阵了,带着你那榆木脑子赶紧滚蛋。”
“不是那样的!”禹东激动地否认,“你明知道我不是那样看你的,你不了解我,别用这种话来歪曲我的用意。”
“我不了解你,你就有够了解我了,轻而易举就把我说成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杀人犯,还理直气壮地来问罪,电视剧都不敢演得这么Cao率。”付止陵嗤笑一声,“现在再说这个也没用了,你,赶紧离开我的视线,至少以后我想起来,只当你是个分道扬镳的陌生人,不是他妈的死缠烂打的臭傻逼。”
这是付止陵第一次骂脏话,他只觉真他妈痛快,这些日子积攒下来的怒火和怨气都还给了始作俑者,禹东一脸受伤的表情让他愉快极了。
付止陵说完就走了,留下禹东呆愣地站在原地,他就这么看着付止陵走远,不敢再上前一步。
真心归处
付止陵回到他的出租屋,掏出钥匙开门,好几次都对不准锁眼,他烦躁地把钥匙串往门上一拍,硌疼了自己的手掌。
“白痴。”他低声骂道,不知是说自己还是禹东。
付止陵转过身半倚在紧闭的门前,背靠着门慢慢滑了下去,他看着自己的手发了会呆,似乎就是认识禹东之后,他才会长时间的发呆,什么都不想去做,什么都愿意去想。
禹东那样的人,一看就来自于幸福圆满的家庭,没受过伤害,没受过挫折,也许二十几年来经历过最大的事就是高考,既然这样,他跟个无忧无虑的傻子计较什么呢。
可就是这心思单纯的傻子,无意做出的事、无心说出的话,每一下每一句都戳在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凭什么!他凭什么!就凭他是自己第一次动心的人吗。
“白痴。”付止陵又说了一次,看着楼道里的天空发起呆来。
“叮。”
许久之后,一封新邮件唤回了他的注意力,付止陵摸出手机,发件人是肖南,内容依旧极具个人特色:“小衍博发现了很有趣的东西,你会感兴趣的呵呵呵呵呵呵。”
付止陵把屏幕往下滑了滑,是一个超大附件。
他站起身来,稍稍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腿,打开门走了进去。
禹东失魂落魄地回去后,放弃当面去找付止陵的打算,迂回地给他发了好几封邮件,内容大同小异,反省自己的冲动愚蠢以及不停的道歉。
可无论他发多少邮件,结果都是石沉大海,得不到任何回音。
一个月后,辛涟主动跟禹东提了分手,她受不了在禹东那得到的敷衍,好像她跟禹东完全没有共同话题一样。
分手时,她安静地掉着眼泪,问禹东是不是喜欢上了别人,她说如果禹东愿意回心转意,她可以收回分手的决定。
禹东对分手的反应很平静,他早料到了这样的结果,能由辛涟开口是最好不过的结果,他郑重地跟辛涟道歉,两人就这样和平分手。
简单粗暴地搞定所有后续,禹东的生活终于又回归到遇见付止陵之前的轨迹,他感到难得的轻松,如果忽略掉那如影随形的空虚感的话。
付止陵彻底跟禹东决裂后,一切都顺利得不可思议。
之后的几个月里,他顺利地提前毕业,拿到了优秀毕设,并在12月份收到了纽城大学艺术学院的offer。
收到offer后,他联系房东退掉了出租房,火速将把自己三年来的收藏和一些带不走东西寄放到了周阿姨家里,周阿姨是他家之前的保姆,也是他母亲过世后一直照顾他的人。
12月中,付止陵再回学校跟几位老师道别后,提前踏上了飞往大洋彼岸的飞机。那天是个普通的y-in天,付止陵的心情却很明媚,他全新的人生旅途即将开始。
禹东本想在付止陵出国时去机场送送他,又顾虑着付止陵之前的那番话,直到付止陵离开江都他都不敢轻举妄动,索x_ing特意错过。这件事成了禹东多年的遗憾,可惜当时的他并没意识到,自己到底错过了什么。
之后的时间过得飞快,一年后,禹东也毕业了,他对付止陵的不告而别始终难以释怀,在付止陵离开后仍陆陆续续地往他的邮箱投递着邮件,就像他之前用微信给付止陵直播日常一样。他心里始终挂念着一个人,他知道他人在哪,却怎么都得不到他的回应。
付止陵仍没有回复过他,时间一长,禹东也放弃了,猜测付止陵大概不再使用这个邮箱地址。
直到有一天,禹东拿到了一件寄给禹茜的国际包裹,寄件人是付止陵。
拿到那个包裹,禹东看着单据上熟悉的名字、熟悉的字体,他的手都在颤抖,他以为付止陵不肯原谅他不愿再理他,他无法再触及付止陵的一分一毫,现在,手捧有着付止陵字迹的包裹,禹东胸中艰涩,即使收件人不是自己。
禹茜回家后,禹东立即向她问起包裹的来源,禹茜莫名,“上面不是写了吗,止陵寄的呀。”
“他、他怎么会给你寄东西,为什么会给你寄东西?!”
“他怎么就不能给我寄东西了,分手了还是朋友嘛!”禹茜嘟起嘴,对禹东的问题很不满意。
“我不是这个意思,这包裹是他主动寄给你的吗,你是用什么方式联系他的?”
“嗯,算是主动吧,我之前跟他请教了几个专业上的问题,他就说给我寄几本国内没有的教材,没想到这么快。”
禹东猛地把双手搭在禹茜肩上,着急地问:“我问你是怎么联系到他的?”
“额,就发邮件啊。”禹茜被哥哥的样子吓到,忐忑道:“他的邮箱很多人都有啊,哥,你没事吧……”
禹东摇摇头,立即把手机里的一个邮箱地址找出来,跟禹茜确定着,“你看看是不是这个?”
禹茜也拿出自己的手机,对着禹东手机上那个仔细核对,“没错就这个,有什么问题吗?”
禹东怔住,“我也给他发过邮件,只是他都没有回复……”
“不会吧,止陵走之前把邮箱地址给了挺多人的,还特地跟熟人说他的邮箱会一直使用的,哥,止陵没跟你说吗,奇怪了,你们之前关系不是挺好的吗?”
禹东没有说话,颓唐地坐在沙发上,对禹茜好奇的戳弄和各种提问置之不理。
原来付止陵的邮箱一直在使用,他不能再安慰自己付止陵没有看到他的邮件,他把邮箱地址告诉了很多人,却唯独没有他,原来过去这么久,付止陵还是没有原谅他。
禹东心里清楚,尤其在过了这么久之后,他愈发明白自己当时说的那些话意味着什么,一想起付止陵,心里的懊悔如同形影不离的魔鬼,日夜不休地折磨着他。
可惜,有些话一旦说了就无法收回,有些人一旦推开就再难找到了。
那天晚上,禹东又梦到了付止陵。
梦里的付止陵安静地站在他面前,对他微笑,禹东一下子愣住了,他突然有想哭的冲动,他不停地喊着面前人的名字,付止陵的笑意更深了。
看着这样的他禹东很激动,他的掌心微微发烫,忍不住伸手抱住了付止陵。
付止陵没有反抗,静静地任他抱着,等禹东抱够了,心满意足地松开手,付止陵还是那样温柔地微笑着。
那一瞬,禹东的胸口滚烫,他突然不满足属于朋友间的轻飘飘的拥抱,他想进一步、再进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