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心如芥 作者:瓶壶卷【完结】(65)

2019-07-01  作者|标签:瓶壶卷 甜文 情有独钟 现代架空 破镜重圆

  “没错我就狭隘怎么了!你多豁达啊,你教过我吗?”听到付远航的一番话,付止陵没由来地火大。

  付远航闭上眼,“……是我错了,我没尽到做父亲的责任。”

  “哼。”看到付远航示弱,付止陵胸中郁积的怒火消散不少。

  “罢了,好在你健康长大了,看来我没给你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

  “冷漠也是一种暴力。”付止陵面色不善地盯着他。

  “抱歉。” 付远航抚上胸口再次疼痛的地方,“活了这么些年,工作我闭着眼睛都能做好,还是没学会怎样和儿子相处,现在是个难得机会,止陵,我跟你道歉,你是无辜的,错的始终是我,我会补偿你的。”

  付止陵听见付远航说到补偿,想起《溯洄》上映时付远航的惊人举动,想必那时候他已经知道自己的病情,或者更早,在他来剧组探班的时候……

  原来‘补偿’是那个意思,付止陵想大笑着嘲笑付远航的愚蠢,可他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只在嘴角扯出难看的抖动。

  他要的根本不是付远航的扶持和保驾护航,他也是独立的个体,付远航当年能做到的事他为什么就做不到,为什么付远航要用这么笨拙的方式再招他厌恶,他想要的从来只是父亲的关爱,他不在乎自己父亲是个怎样的人,不在乎他有多大的影响力,只求他做得像个父亲一样,那样就够了!

  “你妈妈的事,你的事,我都很抱歉,但是我们的痛苦是一样的。”

  付止陵沉下脸,身为孩子,天生就有在父母面前任x_ing的权力,哪怕付远航没给过他任x_ing的机会,他不躲不惧地看着付远航说道:“伤口就是伤口,不会因为你我都有,我就少痛一点。”

  付止陵说出那句话,满意地看着付远航变了脸色,他自顾自走了,关上门前背对付远航说:“医生说如果你配合,下周就可以安排手术,我明天还会来。”

  付远航听见关门声,叹口气把眼睛移向窗外,你妈妈该等急了,她最不喜欢别人迟到了。

  撒娇

  付远航所住的单人病房位于住院大楼顶楼,再往上走一层就是天台,医院的天台入口都是锁上的,防止想不开的病人或家属轻生。

  付止陵站在锁上的天台入口前,禹东在他身后陪着他。

  “我……”付止陵一开口,发现自己声音沙哑得可怕,“他要死了,真的……”他的表情一下子狰狞起来,仿佛面前是极具威胁的野兽,“我一直那么努力,拼命地学拼命地做,一刻也没有放松过,终于和他进入同一个行业,我想让他注意我,想让他发现自己的儿子很优秀,可是他告诉我,我从一开始就是多余的……他跟我道歉了,道歉有用吗,他人都要死了……”

  付止陵的喉咙里仿佛塞了一团棉花,让他再说不出一个字,忍耐良久的眼泪痛痛快快地流了出来,天台外的风景彻底看不清了。

  “居然这么爱撒娇。”禹东抱住他,在他背上轻拍,“没关系,没关系,你还有我,我来宠你爱你,绝不先离开,我发誓!”

  “好,你陪我,不要讨厌我,也不要离开我……”付止陵把脸埋在禹东肩上,两人身高没相差太多,禹东清晰地感觉到颈间的s-hi意,把付止陵抱得更紧。

  等付止陵情绪稳定,禹东又陪着他去见了付远航的主治医师,商讨着怎样让付远航接受手术。

  和医生谈完后,付止陵没有再去见付远航,直接回了家。

  那天晚上,付止陵一直心神不宁,好不容易睡着又在夜半惊醒,他觉得自己呼吸困难,想咳嗽都提不上劲,他知道这是PTSD诱发的轻微心率失衡,他妈妈去世后他接受了很长时间的心理治疗才治愈的应激障碍,它又来了,那些残酷冰冷的东西又回来了。

  付止陵浑身发冷,在被子里蜷成一个虾米,用手掌压迫自己的眼球来缓解症状,他用力地呼吸,嘴里无声地喊着禹东的名字,终于熬到了天亮。

  第二天早上,禹东做好早餐等了好一会还不见付止陵出来,他觉得奇怪,付止陵从来不赖床,便走到付止陵门外轻轻敲了敲门,“止陵,起了吗?”

  听见禹东的声音,付止陵慢吞吞地打开门,他糟糕的状态让禹东一下变色。

  禹东赶紧扶住付止陵的肩膀,让他在床沿坐下,自己蹲在他面前紧张地确认着:“是不是胃疼了,还是其他地方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禹东说着,伸手摸上付止陵的额头,摸到一头细汗心里更加紧张。

  “我没事。”付止陵居高俯视着禹东,眼里全是依赖,“你抱我一下就好了。”

  禹东闻言,起身坐在付止陵身边抱住他,“好点了吗?”

  “再抱紧点。”

  “好。”禹东收紧手臂,力度大到要把怀中人揉进身体。

  在禹东怀里感受着他的温度,付止陵真真切切有了活着的感觉,不仅活着,他还被这个人在意着珍视着,他说他不会离开,他没有离开,这个认知让付止陵有了温度,他说:“我想吃虾饺。”

  禹东轻笑一声,“我刚好做了虾饺。”

  “我很累。”完全是撒娇的语气。

  “我抱你过去。”

  “背。”

  “好好好。”禹东再次在付止陵面前蹲下,把人稳稳背在背上再开口问道:“真的没事?不需要吃药或者去医院?”

  “嗯,我有数,吃点东西就好了。”

  付止陵吃了禹东煮的暖洋洋的虾饺,感觉心律已经恢复正常,唯有些隐隐的心慌。

  好在今天是周末,他和禹东都不用上班,禹东在客厅打游戏,付止陵就待在他旁边看他和方林慕组队,偶尔给方林慕发个消息嘲讽他在游戏里也是白痴表现,方林慕不服气,付止陵便让禹东停止掩护,方林慕立扑。

  重复几次后,方林慕觉出不对劲,发了视频邀请过来抗议,付止陵倚在禹东身上特意气他,方林慕敢怒不敢言,继续装儿子。

  临近付止陵平时去医院看付远航的时间,正在想要不要给付远航带些汤过去,李秘书的电话又打过来了。

  挂掉电话,付止陵和禹东心急火燎地赶到医院,付远航刚从手术室出来。

  “李叔,怎么回事?”

  “小付来了,你昨天回去后付导情况就不太好,今天上午又昏迷了,他的手术拖不得了,你还没劝好他吗?”

  付止陵心烦意乱,“我给他签字,直接把他押进手术室不就行了。”

  “这可不行,医生说病人心情很重要,他不肯谁也没办法。”

  “我会跟他好好谈谈,会让他答应的……”付止陵看着仍在昏迷的付远航喃喃自语。

  禹东知道这时候说什么都很苍白,他能做的就是陪着付止陵,不让他一个人。

  付止陵一直等到付远航醒来后才匆匆吃了几口东西,再回到病房付远航正和刘叔有说有笑,哪像刚被抢救下来的人。

  刘叔见付止陵回来了,把房间留给他们父子。

  “听医生说,你不肯做手术。”

  “没错。”

  “为什么?”

  “不做手术不需要理由,做手术才要理由。年轻时想要的东西我都得到过了,除了你妈妈走得早这个遗憾外,我别无他求,看到你如今也不错,这世上我没什么好留恋的。”

  “你……你就不怕我直接把你绑上手术台吗。”

  “怕呀,所以你可千万别。”付远航还有心和他开玩笑。

  “小陵。”付远航叫出儿子的小名,如果他没记错,上一次当面这样叫他时孟倩还在世,“你知道的,我这个病,确诊就是判了死刑,手术可能管用,那也只是拖日子,我的身体我清楚,就算熬过手术,我不认为我有那么强的求生意志再熬个几年,不如让我少点痛苦,你说是不是。”

  “可是我不想让你少点痛苦,我要你活着,越久越好……”

  付止陵的声音里难掩脆弱,付远航非常不习惯这样的他,他看着低着脑袋颓然坐在椅子上的付止陵,想伸手摸摸他的头发,却始终够不到,在付止陵抬头前赶紧把手收了回来,依旧是不为所动的模样。

  “再说吧,我这还没死呢,不急。”

  “手术时间已经定下了,下周二,医院最好的专家。”

  “你这孩子,怎么不好好听人说话呢。”

  “跟你学的。你休息吧,我明天再来,我给你带汤。”付止陵说完就匆匆走出房间,好像身后有什么东西追着他一样。

  一出病房,付止陵直奔楼顶,再次站在上锁的天台门口。

  等禹东找见他时,付止陵的眼角已经风干,他看见禹东来寻他,对他笑了笑,“回家吧,给你做好吃的,你一直跟着我跑来跑去,很累吧。”

  禹东摇摇头,他不累,累的明明是眼前这个人。

  夜里,禹东非要和付止陵一起睡,这几天付止陵的状态他都看在眼里,他怀疑付止陵晚上根本没睡觉,禹东理解他的焦虑,可他的某些反应实在太不对劲了,再这么下去,禹东担心付止陵会先撑不住。

  “天气这么冷,你忍心一直让我睡气垫床啊。”禹东发起可怜攻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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