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讨厌,他们。”阿瑞斯艰难地说。
“谁?”埃迪一时想不到他说的是谁。
阿瑞斯低头,不再看他,低沉回答道:“我,杀了,他。”
那个老头儿?
埃迪把线索在脑子里浅浅捋了一遍,得出结论,一下子来了兴趣:“你讨厌那些杂……咳咳……研究人员?”埃迪本来想按平常的称呼来,但是转念一想,还是话到嘴边改了。
阿瑞斯停顿了一会儿,似乎想清楚了埃迪指的是谁,继而点了点头。
“为什么?”其实埃迪隐隐猜到了一些东西,但是不想明说,于是明知故问。
“每天,注s_h_è ,抽血,很疼,他们,不好。”阿瑞斯一字一顿说道。
埃迪默默看着他,一言不发。
跟他想象中差得不太远,阿瑞斯是他们理想中的神,但是,也是他们制造出来的人形武器,想想就知道,怎么可能会把他当做正常的生命个体看待。
所以说,阿瑞斯杀了那个老头,也不全是为了他,还因为,他本身就对那个老杂碎有厌恶情绪,不过,刚才那个人呢?
仔细想想,其实,埃迪目前为止除了最开始,潜意识里也并没有把阿瑞斯当做“人”来看待啊,得知他的来历以后,更多的只是探究。
阿瑞斯的眼神在一刹那间变得黯然,埃迪想到他能感应到的东西,立刻回过神,看来,以后和他相处这也是个麻烦的地方。
“他们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埃迪冷着声音开口。
阿瑞斯眼神一动。
埃迪耸耸肩,嘴角竟然咧了咧,算是挤出一个笑,嘲讽的笑。
“你没有鉴别能力,所以不知道,我。”埃迪抬起手指指了指自己,“在他们眼里就是魔鬼。”他靠在墙上,嘴里说着残忍的话,语气却很无所谓,“呵,不过,他们恶心我,厌弃我,又有什么用呢?他们做了太多造孽的事,每天担心报应,又不敢随便杀人,有好多次,有人就要被他们折腾死了,却又硬生生救了回来,多可笑啊。”
阿瑞斯皱着眉头看他,埃迪感觉他不太高兴,但是为什么呢?明明是挺好笑的事情啊,他猜测,是因为阿瑞斯听不懂笑点,但是话头起了,就自顾自的继续说下去。
“虽然你大概分不清楚,什么是美什么是丑,但是,我以前是很好看的,可现在……你看看,好不容易活了下来,心中却全是恐惧,对死亡,对……回家。”埃迪情绪起了变化,“回家原本是我最想做的事情,现在,真的要做了,却很恐惧,怎么会这么好笑啊……”埃迪双手轻轻抚摸自己的脸,喃喃自语,“利齐……利齐他那么好……但是,我……我却不敢让他看到我这副鬼样子……”
埃迪的思绪飘到了很远的地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无声无息,只剩下嘴唇还在动,他自己全然没有发觉,蓦然身体一紧,却是突然被阿瑞斯环抱住了,埃迪怔了片刻,反应极快开始挣扎,阿瑞斯的双臂却紧紧禁锢着他的身体。
埃迪一开始并不明白为什么阿瑞斯会突然这样对他,但,略一思索,想到他对情绪的感知,大概能理解。
他刚才,不自觉展现的情绪大概过于难过了,阿瑞斯不明白这样的情绪,却能下意识做出安慰的动作。
埃迪心里竟然有一丝不是滋味。
并且,又一次感受到了自己和阿瑞斯在体力上的悬殊。
埃迪转变了自己原本想推开阿瑞斯的动作,双手轻轻抚上他的后背,在他耳边轻语:“别担心,以后,不会再有人伤害你了,你这么强大,没有谁能够伤害你的。”
阿瑞斯一声不吭,只是紧紧抱住埃迪。
“cao!这外面还死了一个。”远远听到谁啐了一口,骂了一句,埃迪挣开阿瑞斯的禁锢,这次比较轻松,那人看过来,看到他,和之前两个人的表情如出一辙,埃迪几乎是第一时间内抓住了阿瑞斯的手,似乎感觉到阿瑞斯此刻并没有之前那么不可控,有些奇怪,他抬头看了一眼,后者正低头看他,很温顺的样子,似乎不带任何攻击x_ing。
不过埃迪可没有忘记他之前可怖的样子,用眼神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他们两个没什么动静,一副不想惹麻烦的样子,那人却不识好歹,非要往这边走,“啧,你竟然还能活着?呵,看来你丑的连天都不愿意收你啊。”那人说着,自顾自地笑起来,像真是一件好笑的事情一样。
几乎是瞬间,埃迪就感受到了阿瑞斯的变化,他的心跳都随着这个变化猛地加快了,但却还拉着阿瑞斯,不肯放手。
那人叫罗布,嘴贱,人品差,运气却好,见风使舵,懂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道理,最开始,埃迪被抓到斯蒂尔来的时候,还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他曾经不止一次表现出对埃迪急切的某种欲望,碍于自己低贱的身份,不敢动手,后来,埃迪的脸毁了,他也没了下手的想法,但大概是因为觉得可惜,常常恶语中伤埃迪。
如果有可能,埃迪希望罗布在那场灾难中死去,但是,现在却不能放任阿瑞斯杀了他。
他一直防着罗布,所以多多少少也了解他一些,罗布脑子灵光,能在灾难中活下来或许是偶然,但凭他的长相,在这么多恶人中活下来,就绝对是有自己的本事,兴许,现在他和里面那群“人”已经打成一片,阿瑞斯如果杀了他,比刚才杀了的那个人要麻烦得多,而且……埃迪想从罗布嘴里套出一点儿东西来。
埃迪没有必胜的把握,不敢轻举妄动。
他不禁回想起来,之前在楼里看到的,正在施暴的那些家伙里面,有没有罗布,后来发现,自己还真没注意过。
阿瑞斯强大的气场,罗布自然也感觉到了,于是把目光放在了阿瑞斯身上,摸着下巴仔细打量,“这是谁?怎么……从来没见过?”
明明是在问阿瑞斯的身份,最后的眼神却放在了埃迪身上,明显是在等他的回答。
埃迪没有回答,实在是短时间内,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如果说不认识,碰到的,罗布会认为他是斯蒂尔的人,肯定不会轻易罢休,但如果说认识,跟他们一样,又明显没有说服力。
“喂,问你话呢!”罗布等得不耐烦了,上手就想推埃迪一把,手刚伸出去,被阿瑞斯一把抓住,阿瑞斯微微用力,埃迪就立刻听到了罗布的惨叫,好像,还伴随着骨头碎裂的声音,埃迪没听真切,因为罗布的叫声实在太大。
埃迪觉得要坏事,于是立刻上去捂住了罗布的嘴,在他耳边威胁道:“这人可不是好惹的,你现在闭嘴还能保住一条命!”
罗布是个聪明人,立刻闭了嘴免得惹上杀身之祸,可阿瑞斯却丝毫没有手软,又加了一些力度,罗布低低哀鸣呜咽,眼泪流了下来,巴巴的看着埃迪,埃迪也不明白阿瑞斯为什么突然发狠,见罗布不再大声叫喊,赶快去组织阿瑞斯,阿瑞斯好不容易冷静下来,松开了罗布。
罗布的手腕,目测,伤得不轻。
不过也好,可以让他长个记x_ing。
埃迪心生一计,拉着罗布和阿瑞斯,换了个僻静的地方说话。
“你也稍微了解了一点儿他的实力,知道这是个狠角色,别再想着造次了,我也不瞒你,之前你看到的那个尸体,也是他杀的,徒手。”他对罗布说。
罗布咬着牙,用完好的手扶着自己另一只手的手腕,脸色惨白,满头大汗,“不敢……”
埃迪冷笑一声,“我知道你本事大,也知道你根本瞧不起我,不过我们现在不会杀你,需要你帮个忙,帮完了,你就可以走了。”
罗布紧紧皱着眉看他,“什么忙?我?我可帮不到你们什么。”
埃迪却信心满满,“你那么会做人,我想要的东西,你肯定知道在哪儿。”
“你想要什么?”罗布问完,小心的看了阿瑞斯一眼,发现那个长得不错的瘟神正死死盯着他,这让他产生了一种错觉,好像自己只是一只蚂蚁,但凡有一丁点儿惹他不快,就会轻而易举的被他杀死。
这种形容让他后背发凉。
“飞船。”埃迪回答道,“我要一艘飞船,你知道在哪里。”
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罗布明面上跟他们的地位一样,但毕竟不一样,罗布会用各种手段让自己好好活下去,被人cao或者cao别人都是常事,更有甚时,罗布还会跟着大部队出去,抓别的奴隶回来,如果说飞船的消息目前幸存的奴隶中谁知道,肯定就是罗布。
罗布经过了短短一瞬的惊愕,随即恢复正常。
“我知道,不过……”他忍着剧痛扯着嘴角笑了笑,“……你竟然想坐飞船离开?”
“是回家。”埃迪纠正他。
罗布不甘示弱的看着他,“你以为只有你有这样的想法吗?他们早就合计过了,斯蒂尔都变成了这样,你怎么能确定,你的‘家’还完好无损呢?”
埃迪心里一咯噔,但转念一想,他们并不知道阿瑞斯的事,起码……大多数人不知道,斯蒂尔的灾难源于阿瑞斯,其他星球应该不会受到影响才对,看来,他们都认为这次灾难是全面x_ing的,每个星球都不能幸免于难,所以,才搁浅了离开的计划,毕竟,未知总比不上眼前的苟且。
“我不确定。”埃迪看着他说道,把阿瑞斯的事情隐瞒了,“可我必须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