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儿,你真的相信那小白脸的话?”手下看他就要伸手拆开封纸,连忙拦了一拦。
镖头深吸了一口气,推开了他的手,“我不能让任何一种可能,毁了弟兄们的命。”
见拦不住了,那人只好守在一旁,手上的刀紧握着,也是害怕发生什么意外。
“呼”,借着不算太亮的月光,围在镖车旁的人看清了里面的东西。
赤血的鱼儿,嵌在玉白的观音眸中,透着股子邪气儿,再想起那一家三十口的惨状,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
“头儿,我们这趟镖怕是真得废。”
“是啊,要不是那个人提醒我们,这次,恐怕要翻车呀!”镖头回头看了一眼,却见那幽幽的火光旁,已经没有了那人的身影。
“普,我们还回来吗?”温婉秀美的女子,穿着简单的布衫,却带着一身的贵气,怀里抱着个粉嫩嫩的小娃娃,看着即将舍弃的家,眼中流露出一丝不舍。
“雅姬,为我放弃公主的身份,背上叛国的罪名,你后悔吗?”
起先还柔弱的女人,听见这话,一下强硬起来,“当然不后悔,你可是我好不容易抢来的。”
看着一扫忧愁,化身女将军的妻子,简普蒙住宝宝的眼,低头在那骄傲扬起的唇角上,落下一个吻,“谢谢,我不会让你吃苦的。”
“外面有人要见简家老祖。”大隐隐于市的简家,只因为一个人,一个承诺,就拥有了盛极一世的风光。
不过,就像是知道过刚易折,很快又无声无息悄然隐没下来,随着时光的流逝,人们都逐渐淡忘了那个算尽天下事的男人,只有那些真正有门道的人,还是在千方百计,求着一次拜门的机会,只为求得一瞬转机。
“老祖是什么人都能见的吗?”门童眯着眼看了他们一会儿,这两人太普通了,根本就不像是能和老祖扯上关系。
“你就告诉他,龙熙来了,你看他见不见。”个头稍矮的人,无聊地拨弄着门外那一圈柳树。
门童觉得脑海里传出句话,迷迷糊糊就转进去,报告事情去了。
等了一会儿,只听见里面传来了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老爷,慢点。”
“龙熙大人,真的是你?”
看见这已经白发苍苍的老人,龙熙冷漠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小普儿,这么多年不见,你都老了?”
老头儿紧了紧手上的拐杖,“嗯,但是大人,还是和当年遇见时一样。”
看着这一屋子的简朴摆件,龙熙叹了口气,“依你现在的能力,想要些好东西,还不是轻而易举,何苦这般清修。”
老头摇了摇头,端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两杯水挪过去,“我已经拥有过,便不会再贪恋。豪宅千顷,卧榻不过三尺。那些精致东西,摆在这儿还晃眼。”
想起龙窟里那成堆的珠宝,老头捂着嘴偷偷笑了一下。
“唉,真不知道当初带你走上这路是对还是错。”龙熙摩挲着手上的茶具,小声的嘀咕着。
“不后悔。”简普淡淡地看着杯中上下浮动的新叶,浑浊的双眼逐渐变得清明,这些年的奔波,让他看遍这世间的善与恶。
明明一眼就能看透的结局,中间的曲折也会让人心惊。有人拼尽一切想要改变的命运,在换掉齿轮的那一刻,便又开始模糊了结局。
这个世界,真的很有意思。
“你想继续活下去吗?我和业能帮你。”
冒着热气的茶水逐渐变凉,掌心断掉的纹路,也像是在叙述命运的残缺,“不用了,阿妈和小妹早已离去,而在雅姬去的那一刻,我的灵魂就已经在慢慢死去。可我答应了她,要护好这个家。”幽深回望的眼眸里,盛满了阅尽千帆发沧桑。
“那我把这些东西给你,有了它们,你的后代有难时,也能有所帮助。”见他心意已决,龙熙不再劝告,随手把一个精致的小木箱放在桌上。
简普打开一看,里面都是些似纸非纸、似金非金的绸纸,上面画着诡异的图案,饶是他通晓诸多阵法,但对上这个层次,也是看不出这些有什么用途。
龙熙看他困惑的眼神,直接抽出一张,翻过背面,贴心写着介绍。
简普小心把这一沓符纸拿出来,越看越心惊,“这些,都要给我?”
见龙熙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简普又把它们仔细的放回去。这些东西,足以保简家在他百年之后,还能完好,也解决了他心上的最后一丝牵挂。
“不多留吗?”
“不了,既然你已经算好一切,又怎会不知自己死期已至。”龙熙的手紧了紧,对这个孩子,他终究还是留了一分在意。
“嗯,那龙熙大人,就此拜别吧!”
没有人知道那两人是何时离开,在一月之后,简普为雅姬扫完墓,坐在墓旁,一歇便成为永远。
在此之前,简家人已经得到了各自的安排。
靠着锦囊,他们在一次又一次的灾难中安然度过。到那一刻,他们深深为简普的算无遗策所震惊。
还有那在关键时刻出现的符纸,撕不破、扯不烂,就像是为了颠覆他们的认知而存在,发挥着神奇的功效。
在这个世界上生存着的人,或高高在上,或卑微低下,他们都是笼中鸟。
只要石头不砸在鞋面上,或许从来不曾知晓,他们周围发生了什么。
九重天上的一场战争,让一个小小的星球,悄无声息的偏离了轨道。
而某些东西的痕迹,也在时光的流逝中被抹去。
当这一切再次回到正确的轨迹时,对现世的人来说,是福还是祸?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