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少祁瘪瘪嘴,“切”了一声,算是答应了。然后他欢快地叫道,“快来,快来!”一面嚷嚷一面去扯叶默的衣服。叶默比他更心急,呼啦一下全脱掉,饿狼似的抱住他,压在身下。两人变得异常饥渴,好像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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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28号清晨五点,许少祁起得特别早,他一晚上都睡不踏实,索x_ing早点起来。笑眯眯地拉开窗帘眺望,小笼包、肠粉、豆浆油条,重庆粉面,多么富有生气的生活啊!就算他哥现在露面,也赶不上中午的婚宴了。
许少祁精神抖擞地料理完个人卫生,高高兴兴地冲下楼,冲到小摊前。“一屉包子,一个卤蛋,一碗白粥。”他朝小夫妻俩大声地吆喝道。今天是新的一天,是从水里复活的日子。为了庆祝这复活的节日,临走的时候他故意扔给夫妻俩30块。“不用找了。”
“谢谢谢谢!”
许少祁笑眯眯地汇入上班的人流中。时间还早,他决定先去中心公园溜达,等到九点钟准时去大马路上那家高档的寰球美发店去理发,再去对面的华瑞大商场买两件T恤和一条裤子。等叶默晚上来了,就去吃海鲜。不对,还等什么晚上。中午就打电话,一起吃中餐,大大方方地吃。
叶默也真是谨慎过头,前天走的时候非不说今天啥时候见面,总是担心这担心那的样子。不管了,待会就拨189的号,给他一个惊喜。想起上次抢木奉球帽的趣事,许少祁低下头抿嘴笑了。
上次叶默说换个城市生活,太好了。离两个哥哥远点,我们便有自由的生活。我的56万可以先付首付,买个两室一厅的房子。我们俩住一间,圆圆回来住一间,太木奉了。不行不行,离开他哥,叶默便是个穷鬼。还是应该先开公司,吃几年苦,然后再买房。开个什么公司呢?嗯,物流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房地产公司咱们可开不起,还是实际点。不过,这回该我当董事长,他当总经理啦。谁掌握资本谁是老大嘛!嘿嘿!默哥会不会气得翻白眼?哈哈,还要他做饭,因为我不会嘛。哈哈!
许少祁在公园里随着老爷爷老太太的人流,时而走走,时而在长凳上坐下,满脸傻笑,旁人朝他投来疑惑的目光。
哎呀,不好,9:12。许少祁从梦幻中惊醒,慌里慌张地跑出公园,理发、买衣服,抓紧时间。弄完一切是12:43。嗨,都怪自己,明明是买四件,结果两只手都满了。皮鞋、运动鞋、衬衣领带,给自己的,给叶默的,乱买一通!嘿嘿,以后不让他穿制服,受够他小警察的模样了。以后得穿我买的衣服,嘿嘿,董事长说了算。
打电话!许少祁掏出手机发短信。刚刚发出去,他的手机响了,是叶默回拨,他好奇地按下绿键,是一个陌生的男声说。“叶总说你今天上午不应该刷卡买东西,现在马上搬家。越快越好。”
“喂……”,不容他提问,电话那端啪地断掉。许少祁当场愣住了。他才买的东西,叶默怎么就知道了?天啦,他连我的□□都不放过。当然是为了他好,可是——许少祁心里闪过一丝寒意。
不都过了婚宴时间了吗?还有什么可害怕的?大不了就摊牌。我哥也不能把我怎么样!那是我亲哥,就算打一架也是我哥。哼,叶默,你也太——真把我哥当成敌人!
“真讨厌!”许少祁悻悻地放下电话,郁闷地提起大袋小袋。大餐是没的吃了,呸,我一个人吃。不行,口袋里现金不够。真不能刷卡吗?大惊小怪!吃,我就吃。
……
唉,还是算了,默哥毕竟是为了我好,不要惹他生气。
许少祁垂头丧气地往宾馆的方向走。不知是心灵感应还是什么原因,许少祁远远地瞥见一个熟悉的背影,热血立刻涌上脑门。他艰难地咽下口水,掉头狂奔。在突如其来的龙卷风中,他什么都看不清,听不见,一味地快跑、快跑。猛然间,一只手腕撞上路边的柱子,扎心的疼,袋子哗地纷纷落地,许少祁看都不看,拎着剩余的东西,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跳上路边的的士。
“快开,快。”
许少祁掏出一叠钱递给司机。“放高利贷的,师傅救命!要是被抓住了就……”他一面编瞎话一面往外看。许梧州飞奔到马路边,伸出手想要抓车后盖,的士恰恰在此刻嗖的冲出去,许梧州一个踉跄,被风刮倒在地。的士无情地把他抛得远远的,颓然而绝望的情绪逮住他,许梧州痛心地单腿跪地,嘴里反复呼唤着一个名字,车内的许少祁喉头发紧,难受极了。他左手抓着袋子,右手紧紧地把住车门,不知想向外推还是想往内拉,两股相反的力量同时拉扯着手掌,整个手掌被撕裂了,有东非大裂谷那么深。
“小伙子,不是和家里人闹矛盾了吧?”带着四川口音的老师傅拖长声音,悠悠地问道。
“不——是。”许少祁哽咽道。他垂下头,不敢直视任何人的眼睛。
“唉——”老师傅叹息一声道,“去哪里哟?”
“槐中路131号七星宾馆。”
外面的天蓝蓝,车内的雨沥沥。朦胧的泪眼中,车接着车,人跟着人,楼连着楼,从他眼前或快或慢地飘过。每年春节,哥哥都会出现在村口,手里总会抱着一个大大的玩具,每晚都要和他睡一个炕。那几天里,哥哥恨不得把所有的好东西、好听的话和好脾气都塞给他。
上初一的时候,他第一次走进原生家庭。已上大一的哥哥经常坐飞机回来看他,哪怕只有两天的假也要回来,即使被父亲臭骂一顿也笑嘻嘻。后来,青春期的他叛逆了,忍不住释放出报复的恶龙时,哥哥只有被他凶的份,从来没有苛责过他。只有一次,当他决定不再申请国外大学,醉死在酒吧的时候,哥哥第一次冲他发火了。自那以后,兄弟俩的感情似乎变淡了。但是今天,许少祁重新认识到其实哥哥从来没有停止过对他的爱。
“小伙子,到了。好好想想,和谁过不去,都不要和家里人过不去。那可是你自个的家啊。”
许少祁提着三个袋子走下车,茫茫然望着槐中路的蓝色路牌,他还回得去吗?两行辛辣的热泪喷涌而出。
第78章 第 78 章
晚上三点,叶默进来。
“默哥,今天我看见我哥了,就在巷子口。”
【我早就知道了。我都交代过你,不要刷卡,你就不听。】叶默铁青着脸在床边坐下。【只差那么一点点。要是你被抓住,我就惨了。】
“我怎么知道我哥会如此固执?”许少祁不满地回道。叶默依旧铁青着脸。
“再说他是我哥,又不是敌人。”
【可是他是来抓你的。】
“哪又怎么样?就算抓住了,也不能把我吃了。”许少祁的脑海里重现哥哥绝望倒地的样子。他感觉有罪。
叶默体会不到他的心情,反而不满地哼了一声,责备道,【他不会吃你,但是会吃掉我。我哥的事还没了结,我可不想被你哥抓进去。失去自由,就无法帮我哥了。】
“这么说,你嫌我碍事了?”许少祁敏感地问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你怕我妨碍你哥的事了。难道说只有你哥重要,我哥就不重要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叶默重新点击刚才的话,然后想接着打字,但是打字的速度哪有一张嘴来得快,又愤怒又愧疚的许少祁噼里啪啦地说道,“你就是那个意思。你嫌我妨碍你哥的事了。你哥的事比天还大,即使过了今天,我还得藏着掖着,像个逃犯一样。继续在宾馆里坐牢,坐到你哥进监狱那一天为止。”
叶默嗖的一下站起来,逼近他,那脸色难看得很。许少祁吓了一跳,他本能地闭上嘴,观察情势。
【我哥不会坐牢的。】叶默愤愤地打字道。好像一提到他哥的事,叶默的心便离他远去。
“你哥坐不坐牢,关我屁事!问题是我不想坐牢,不想永远困在这该死的宾馆里。”许少祁挥动双手,高声反驳道。“我受够了没日没夜的等你。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跟我哥回去!”
【那你回去啊!我就知道你会后悔。像你这样分裂的人格根本就做不成任何事。】叶默的眼珠子从眼眶里蹦出来,像骇人的牛眼睛一般地愤怒地盯着他。
叶默居然骂他,居然会对他发火。许少祁霎时间懵了。这么多年,叶默从未像眼前这样愤怒过,从未如此的陌生、不可理喻。他居然骂我人格分裂?一股苦涩的咸水涌到嗓子眼,许少祁的身子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他用双手包裹住自己的身子,他必须要牢牢地裹住自己,否则对面的呼吸会将他吹倒。
叶默咬住下唇,似乎领悟到刚才的话太过分,他烦恼地摇摇头,写道,【好了,我们不要再吵了。吵架不解决问题。我们现在都不理智,等消了气再说。】写完,叶默抬脚朝门口走去。
“你……”,许少祁想说你这么可以如此无情,我是为了你才来的,为了你抛弃我哥,你却不领情。你心里只有你哥的事,那我算什么东西?泪珠子如线一般往下落,背对他的叶默感受到了,他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顿了一下,叶默伸手去拉门把手,许少祁再也受不了,他哇的一声哭出来,扑倒在被子上,像个受委屈的小娃娃一样,紧紧地抱住没有生命的东西,当作唯一的依靠。
叶默闭上眼,将头抵在门上,烦恼之极。他本不应该如此冲动的。少祁毕竟是外行,不了解现在的情势有多么复杂,不了解像他哥那种大人物有多么可怕。他不该同意少祁离家出走,不该把无辜的人卷入眼前这个大漩涡当中。一时的冲动,害得他现在两头为难,无法顾全。感情,这东西,真是——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