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城内信号突然炸响,把吴邪一众都吓了一跳,徐会涛说道:“跟计划进攻时间不一致啊!”
“别说话!肯定是计划有变,观察!”陈胜低吼了一声。
吴邪没吭声,握着枪瞄准目标。
这个信号不仅提前了所有战斗准备,城外驻扎的709日本军队也犹如炸锅,警报器刚刚准备拉响,一声子弹的啸声划破夜空,在日本鬼子手指将要落在按钮上时,被击毙。
“4号位已经发动。”
陈胜报着方位。
吴邪端着枪,按照原任务计划,他是要看守西南机枪手及区域狙击手。
一枪出击,正面主攻像是深夜索命的黑白无常,在夜空中猫着腰一层层向前递进。张德伟安排的狙击手散步四周,在夜空为部队开辟无声道路。
一发子弹一寸路。
吴邪瞄准西南方寸地,人影微闪,指尖轻扣。
吴邪告诉自己,杀敌是为保护家园,这是对的事情。若放他们入城,烧杀抢掠哀嚎遍野,祖国江山已沦陷半壁,残垣断壁下多少家园被毁,多少人流离失所。
所以,这是对的。
狙击镜里爆出血花,清晰的像是在眼前。
吴邪猛地闭了眼,微微闪开,呕吐感突然涌进胸口,陈胜最先发现吴邪的不对劲,他快速爬到吴邪身边,在他耳边轻声说道:“训练场上你苦练枪法,为的是什么?”
吴邪煞白着脸看着陈胜。
陈胜轻喘几口气,道:“为长沙城设一道屏障,为主攻部队设一道防火墙。”
陈胜拍了拍吴邪,迅速返回原位。
黑夜中陈胜握着枪,冷静的一发接着一发的s_h_è 击,仿佛他s_h_è 击的不是人,而是s_h_è 击场的移动靶位。
吴邪长吸口气,按下呕吐感,重新趴好。
徐会涛在另一侧轻笑几声,道:“陈胜说的那些,都是大道理,哥给你说点儿糙的。东三省知道吗?关东军吞并东三省只死伤一千多人,老百姓死伤无数。这帮日本鬼子有个三光原则,一、烧光,二、杀光,三、抢光。咱们要是放他们进了长沙城,一夜,长沙就能变成一座无人城。”
徐会涛看了一眼吴邪。
吴邪眼底有泪。他看了徐会涛半晌,低头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泪,重新端起狙击枪时,眼底的天真已经消散无影。
陈胜说得对,我们是军队为主攻部队设置的第一道屏障,是助他们无声潜入敌人营地的重要位置。
在这样一个动乱年代,他不死,我便亡。
吴邪去过南京大屠杀纪念馆,他那时还小,跟在爷爷身后,他那时并不懂这样肃穆的一座纪念馆哪里有玩具来的吸引人?
当他跟着爷爷迈进一个走廊,那高的抬眼几乎看不到头的墙壁,刻着一张张照片,一盏盏微亮的灯。
耳边有水滴声,剔透的声音。
每滴一声,墙壁上的灯就灭一盏。
爷爷告诉吴邪,每滴一滴水,就是死一个人。
狙击镜里被瞄准的那些人,此刻看来人畜无害,可他烧杀抢掠占我国土杀我国民,凶相毕露。
吴邪告诉自己,这是对的。
一枪扣响,血花四溅,吴邪枪口却已移到下一位。黑夜化作无声鬼魅,吞并狼子野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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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启山放下手中望远镜,指挥所除张启山外,还坐着一个副军长。他是作战副指挥,张启山之外,就是他了。
通讯员在外侧,捷报不断。
大军推行速度惊人,不过十几分钟,已经往前推进千米。
张启山看着布防图,道:“再推行片刻,战争就打响了。”
“是。”副指挥李林军起身,走到张启山身边,道,“这会儿也应该已经有动作了,张德伟的狙击排为主攻争取了不少时间。”
张启山点头:“上峰调派援军在后方围困,按照时间推算,明天下午,应能到达主攻位。”
李林军行礼,道:“通讯排会时刻追踪位置,确保援军及时到达。”
“辛苦。”
副官递上一杯热茶,张启山看他一眼,道:“民众安抚工作林造银在做吗?”
“是,政府各部门,包括警察。”
张启山点头:“有煽动负面的,一律入狱。有过激行为的,一律就地枪毙。”
“是!”
“我们去拜访一下武藤新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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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沙全城封城,这个执行速度出乎武藤新君的预料,等他得到消息,想要离开长沙时,已然晚了。
大使馆电话一声接着一声,武藤碍于长沙张启山势力,城外与其僵持,他在等大后方机动部队到位一举攻城。
哪料到,张启山竟比他先下手。
张启山在迈入日本大使馆时,武藤新君的四部作战电话,突然都不响了。
张启山很少笑,因为他笑起来时会给人一种误认为很亲近的信号,让别人不知深浅的踏进雷区。
可这次,张启山对着武藤,笑的很是开心,脸颊不常见的酒窝都展现了出来。
笑的武藤怒火中烧。
张启山不等武藤开口,他兀自挑了椅子坐下,笑道:“夜深人静,电话响的实在烦人,扰人清梦。我便叫通讯局切断了信号。为的是给我们一个安静一些的环境聊天,也为的给武藤先生一个好梦的夜晚。”
武藤冷冷的看着张启山,并不接腔。
张启山不介意,他坐的肆意,手掌握拳,微抵额头,侧目瞧着武藤,道:“武藤先生不是一直想见张某?”
“我是想与张大佛爷建立一个良好的合作关系,但是张大佛爷破坏了和平。”
“武藤先生可能不太了解张某人的x_ing情,如果好好说话,张某人或许还听得进去几句,但是把部队大炮机枪手放在我的家门口,然后来找我谈合作……张某人称之为威胁。我张启山最不喜欢的,就是被人威胁。”
“是张大佛爷先杀我日本大使在先!”
副官在一旁冷哼一声,道:“也不知道武藤先生哪来的证据是佛爷杀的大使!”
“张启山!”
张启山微微挑眉,看了一眼副官,不咸不淡的说道:“越来越没有规矩。”
副官微微低头,后退半步,以示知错。
张启山坐直了身子,微微一笑,道:“武藤先生骁勇善战,不知可能推断出,自我张启山踏入这大使馆以来,我军又推行多少了?”
武藤冷笑,道:“张大佛爷未免托大,即便突袭我营房,军中装备精良,谁胜谁负还不一定!”
张启山认同点头,起身,道:“论武器装备,我军虽微落其后,但胜局已定。武藤先生就稳坐日本大使馆,千万别动了。”
张启山走出大使馆,大门刚出,一队军队便将这大使馆围了个水泄不通。张启山身后副官说道:“好好保护武藤先生,要是出了事儿,唯你们是问!”
“是!”
张启山上了车,看了一眼武藤新君。
汽车驶离,副官明显自武藤入驻长沙以来心情变的很好。
张启山道:“切勿高兴太早,武藤跟随关东军一路杀入中国,几乎没有吃过败仗。我们是仗着他们机要部队尚未抵达才敢奋力一拼。若他们部队到达,恶战都不足以形容这次战争。”
副官被张启山三言两句说的又有些忧心,他叹了气没说话。
张启山也不开口,两个人静默无声的重新回到指挥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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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爷……你听到枪声了吗?”
老八半夜敲东厢房,二月红开了门,他衣衫未褪,显然也不曾入睡。
这个夜,这座城,有几人敢眠。
“不止枪声,还有炮火声。”
二月红微微侧身,让老八进来,关了门。
老八抱着枕头缩在八仙桌边,抖了好半晌,才徐徐说道:“要送小佛爷走,其实不难。”
二月红本倒茶的手微微一顿,抬眼去看老八。
老八捂了耳朵,听不得外头的枪炮声。
“但是这个法子只用得一次,要伤吴邪的,我对这法子没有百分百把握,折损他命理是必然的。”
二月红叹气,停了倒茶的手,茶壶放在一侧,瞧着半杯茶发愣。
“可要佛爷将他调回?”
老八摇头:“不必。”
行伐中心,龟行八卦。无论吴邪身在何处,八卦阵型一起,迷雾森林他最终还是要转回属于他的人间。
奇门玄幻,不仅施法的人折损,受法的更为折损。这是下下策,下下策。
“如果,吴邪留在我们这儿,改了历史,会有什么后果?”
老八摇头。
他不知,是真不知。
外头炮火连天,城门外那仗不用眼瞧就知多激烈。二月红和老八在房间内一声不吭,伴着这个炮火,仿佛一扇地狱,一扇天堂。
“二爷可要问问佛爷,若拼着折损命理,他还执意要送吴邪回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