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你那支勃朗宁!”
张启山顺着吴邪目光低头看自己腰间别着的手枪,拔出来递给吴邪:“你会开枪吗?”
吴邪眉头一挑,接过手枪上膛瞄准,对着水面,那一发子弹却没有打出去。
吴邪扭头朝着张启山得意一笑,道:“我是省子弹,怎么样?”
张启山无奈点头,却没有收回勃朗宁的意思:“如果你穿到我这里来了,别说区区一支勃朗宁,要什么给什么。”
“真的?为什么?”
“因为你是我孙子。”张启山说完,转身寻了一块平滑的碎石捏在手里打着湖面朝一个方向飘去。
几个旋儿打过,发出脆生生的声音。
吴邪咬牙,他觉得自己被骂了,可偏偏这个人还真是爷爷辈儿的。
“吴邪,我觉得你输了。”张启山侧耳听了好一阵,等另一端也传来脆生生的声音,他才慢悠悠说到。
吴邪一愣,道:“你怎么知道。”
张启山没有回答吴邪,只抬着头问道:“你说你从北京来,北京是北平吗?”
“对。”吴邪就地盘坐。
“你知道我下斗是为了什么吗?”
“倒卖文物。”吴邪接的很快,但是他歪头看了看张启山,又道,“为了钱,为了军饷,为了打仗。”
张启山苦笑:“为了打仗。你还能下斗,说明我们胜利了吗?”
吴邪眨着眼,坏点子往上头一冒,道:“我也是为了打仗啊!我也没有钱,我也要倒卖!”
张启山一愣,脸上的笑意渐渐转冷,好一阵子才道:“还没有打完吗?还是……中国已经沦陷了?”
他们这辈人拼了命往战场上冲,为的是后辈能有一片安宁的净土生活。
从日本入侵中国,东三省沦陷开始,张启山就已经预料到这场仗会非常艰难。
军阀横行的东三省都兵败如山倒,那别处呢?北平呢?还守得住吗。
吴邪小混蛋只是玩笑随意一开,没料到一直冷峻自信的张启山突然变了脸,悲伤充斥全身,像是吴邪的那句话把张启山击垮了似的。
吴邪顿时愧疚,刚准备开口道歉,就看见黑乎乎的水面竟然打出了亮光来。
吴邪眼睛一亮,猛地站起身。
张启山倒是一动不动,瞧着水面像是根本没把那光亮放在眼里。
不一会儿,光亮越来越近,等吴邪望眼欲穿时,那条船才慢慢驶来。
吴邪欣喜若狂,回身抓着张启山叫道:“得救了得救了!有人来了!”
张启山嗯了一声,慢悠悠站起身。等那船朝他们二人驶来,近了,吴邪紧抓着张启山的手慢慢松了下来。
张启山扭头看着吴邪,吴邪那一直很有生气的小脸儿已经垮了下来,张启山叹气。
船上一共三个人,他们都穿着国军军装,船还未到岸,那三个人已经笔直的对着张启山敬了军礼。
张启山拍拍吴邪肩膀,道:“我们出去再想办法。”
***************************
张启山为避免人多吴邪过多猜测,他对吴邪的身份随意安了一个同生共死过的战友便将人带回了长沙。
吴邪像是跌入一部电影,是一部老旧到掉牙的电影。长沙还没有沦陷,但是战争已经打响,如果按照历史推算,长沙很快就要陷入国民政府放弃的第一步棋子,历史上最著名的“焦土抗战”。
而老九门之首张启山张大佛爷在长沙的老宅,奢华到令人咋舌。
吴邪从上了船一直到达长沙府邸,他闷声不吭一语不发。
张启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可他眼下最急的还是要将这墓x_u_e事件捋清晰。大门一迈,他接了仆人递过来的浴袍,在进入浴室前吩咐将二月红请来。
关于吴邪,张启山暂时并不想让他见到其他“爷爷辈儿。”
*************************************
在此时旧中国能有洗上一次舒适的热水澡对一些人来说都是奢侈。
吴邪泡在浴缸里,发着愣。
他知道长沙即将发生什么,也知道张启山从军抗战确确实实是个民族英雄,更知道中国一定会胜利。
可这又如何?
三叔如果再也找不到自己,他会怎么样,胖子和潘子呢,还有那个把一身高科技都往自己身上装的high少呢?
吴邪越想越难过,抱着双膝再也控制不住,哭了起来。
这怎么穿回去啊,万一要是穿回去的时候穿错了,再换了一个时代,那还不如待在张启山身边。
可是那条金鱼还没摸过呢。
吴邪哭的越来越伤心,一边哭一边胡思乱想,每一个结局都是BE,这简直不能再悲伤了。
紧绷着的弦撑了好几天,这会儿情绪爆发出来,等吴邪哭累了,终于还是睡着了。
在水里。
“还在洗?”
张启山已经和二月红聊过,等他转回卧室,下人端茶水进来他才知道,吴邪洗了四个小时的澡。
张启山挥手示意下人出去,他转到浴室门前,屈起两指敲了敲门:“吴邪?”
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
张启山皱眉,转身寻了钥匙过来,将浴室门打开就看见裸着身子缩在浴缸里睡得不知所以的吴邪。
张启山应该庆幸他这个浴缸水没有放太满,头还枕在浴缸外延才没有被淹死在浴缸里。
身上被泡的已经发了皱,水冰凉。
张启山拽了浴袍,将人从水里捞出来裹进浴袍抱了出去。
吴邪睡得很死,一动不动。
等张启山把被褥盖好,拨了电话叫来医生。然后坐在床边看着吴邪。
刚才与二月花谈过,这种交错几率实在微乎其微,这几乎是不可成立的。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错,他们都得不出结论。
除非再去一趟,再过一次那个三岔口。
但是张启山在遇上吴邪时,那座墓已经开始倒塌,他在墓x_u_e里推算出来的那个位置应该是墓x_u_e被破了乾坤宁。
张启山坐船离开时,原本西北方位应当出现的盗洞已经没有了。
他没有告诉吴邪。
他其实也想不通,如果这个墓x_u_e在六十年前毁掉,那么吴邪六十年后下的是什么斗?他们看到的一模一样的三岔口,到底谁看到的才是真的?
被冷水泡了四个小时的吴邪,毫无意外的开始发高烧。医生打了几针退烧针才算是勉强控制住。
张启山并没有去休息,而是拧开卧室台灯,在书桌边开始翻阅资料。
他希望解开这个谜,不止是为吴邪,也是为自己。
*************************
“不吃饭吗?”
张启山没有照顾过人,从来都是别人伺候他。
吴邪白着脸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我能回去吗?”
“不知道。”
吴邪脸色又白了几分,从床上坐起身,咬牙说道:“你不会说几句好听的吗?!”
“给你造成有希望的错觉吗?”
“你你你!你不要以为你是爷爷辈儿的我就不能骂你!”
张启山把手里的粥完朝吴邪手里一塞,道:“吃饱了再骂。”
吴邪看着张启山站起身取了军装穿上,本来就很好的身型被军装映的气场更加饱满。吴邪看着张启山整理好就准备走出去,说道:“我能见见我爷爷吗?”
至少也算一个亲人吧?
张启山闻言顿住脚,回头看着吴邪,道:“你要我怎么跟吴老狗解释?”
一句话噎着吴邪,吴邪张嘴半天不知道说什么,不一会儿就把眼泪又憋了出来。
张启山顿时头大。
吴老狗看起来也不像个爱哭鬼啊,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爱哭的孙子。
还是个带把儿的。
跟个娘们儿似的。
吴邪本来就一直很委屈,这会儿哭出来就更委屈,越哭越大声,完全没有一点北京爷们儿该有的糙。
张启山败下阵,走回吴邪床边,说道:“我会尽力想办法找出那个墓x_u_e,让你回去。至于吴老狗你现在确实不能见他,在我想到怎么跟他解释之前。”
吴邪抽噎着看着张启山,他在穿回去之前还要依靠着眼前这个人活命吃饭,吴邪并不觉得自己能在这个战火弥漫的中国活下去。
他不是小说里开了金手指的男一号,他没有那个命。
他也不认为自己能在这里遇见真命天女,更别说在战乱中结婚生子。
吴邪伸手握着张启山手臂,认真说道:“你要快些离开长沙,长沙在不久……”
“吴邪!”张启山暴喝一声,吓住了吴邪。
张启山冷了脸,捏着吴邪的脸颊,说道:“盗墓就是损y-in德的事情了,因为盗墓穿了年代已经是逆天为之,你如果再擅改历史,你是真的想让吴家断子绝孙吗?!”
吴邪松了手,不敢再吭声。
张启山看吴邪这可怜样儿,知道他遇上这种事难免慌乱,已经连连惊吓,不能太过苛责。
张启山叹气,道:“先好好休息,我会想办法。你就在这儿好好住着,只要有我张启山在,就不会让你受一丝半毫的伤。”张启山说罢,想到一件事,又道,“在墓x_u_e那个赌注算数,只要你想要的,尽管开口,全都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