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明堂抓了一条毛巾过来胡乱擦了擦脸,随即呸了一声,“我就是看了看,谁知道这家伙兔儿精一样,一眼就瞄见我了!”
医生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末了又道:“那大少觉得如何呢?”
医生不提还好,一提,辜明堂就想起那两条修长笔直的腿来,他默默砸了砸嘴,‘嗯’了一声,什么话也没说,把手里毛巾甩给医生,扭头就走。
医生见辜明堂的模样,就知道一定是好的,自己心里也忍不住遐想起来,等辜明堂走了,他才想起一件事——配的药还放在那边的桌子上呢。
然而等医生拿着药追出来的时候,辜明堂已经没了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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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怀谨拿着大衣去了辜明廷的府上,准备把事情说清楚,辜明廷是个直来直去的痞子,如果不说清楚,恐怕他还会觉得荣怀谨欲擒故纵。
而辜明廷这边正搬了个小板凳坐在院子中央,面前放了一盆水,还有皂荚等物,他在给荣怀谨搓着大衣上的豆花。
其实原本辜明廷是要交给下人去洗的,但是当时他把大衣往那一放,那老妈子伸出手来,很是粗糙沾满了污垢的一双手,辜明廷当即就皱着眉头把大衣拿了起来。
他自己平时倒不在意那些,请的都是以前乡下来的一些‘亲戚’,所以邋遢些他也没多加注意,其实老妈子这是刚刚摘了菜出来,洗衣服她洗的还是不错的。但这会辜明廷就是嫌弃了。
他觉得荣怀谨长得白净清爽,甚至还会用一点雪花膏,大衣上除了豆花的味道就是那么一点毛呢本身的味道了,这么一想,辜明廷莫名就心潮澎湃起来。
所以辜明廷这会就‘雅兴大发’,弄了满满一盆热水,再要来了皂荚等物,开始给荣怀谨洗大衣。
他也不是没做过这种事,毕竟以前穷苦的时候也自己洗过衣服,所以他动作挥洒起来十分自然,大开大合的。
只是洗了一会,辜明廷就发觉不对劲了,这大衣掉毛。
他觉得自己的手劲不大,所以把s-hi淋淋的大衣从盆子里拎起来来看了看,再看了看满盆子黑乎乎的毛,便断定,这毛料不好,怎么搓一搓就掉了呢?
荣怀谨进来的时候便看到这一幕,他的大衣被辜明廷拿在手里下了死劲拧干,哗啦啦的水顺着衣摆往下滴,水里还混合着不少的碎毛,荣怀谨当即便震住了。
“来了?”辜明廷看到荣怀谨,倒是很乐意把自己的行为宣传一般,于是就两下把那毛呢大衣扯得平整,然后甩了甩,展开在荣怀谨面前,道:“我帮你把衣服洗干净了,不过你这衣服的毛料不太好,搓一搓就掉了。”
荣怀谨眉头默默动了动,看着那惨不忍睹的大衣,再看看旁边满是皂角沫子和绒毛还冒着热气的那么一大盆水,他就全明白了。
“多谢军长一番好意。”荣怀谨先客套地说了一句谢,然后他对着辜明廷准备微笑的脸,毫不犹豫地补充道:“军长难道不知道毛呢衣服不能用热水洗吗?”
辜明廷脸上堆起来的一点笑凝固住了。
看着辜明廷的表情,荣怀谨觉得不应该逼这么紧,于是他默默叹了口气,上前一步把辜明廷那件大衣递过去道:“军长不知道这种事情以后还是让下人来做吧,委屈您了。”
荣怀谨的语气没有半点‘委屈您’的意思,平平静静的,似乎还带点讽刺,辜明廷跟他目光对视片刻,将手一甩,把手里的大衣扔进一边的水盆里,哗啦啦溅起一地的水和绒毛,然后背着手就一脸y-in沉地往屋里走。
荣怀谨心里是不想也不情愿追过去的,但他想着自己这次来的目的,微微吸了一口凉气,还是抬起步子追了过去。
身后有人跟来辜明廷还是感觉得到的,所以走了两步,他就豁地一转身,冷冷地盯住了荣怀谨。
荣怀谨这会也刹住脚,他跟辜明廷对视了两秒,默默退后一步,礼貌地道:“我有话要对军长说。”
“说。”辜明廷似乎还没有不讲理到这种程度。
可这会荣怀谨迟疑了,半晌,他道:“能去您书房么?”
辜明廷目光把荣怀谨上下一扫,然后他的脚对着外面滑了个半圆,让出一点路来,荣怀谨这便明白他的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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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管家端上茶点来,依次斟好,然后就把门关上,自己默默退了出去。
辜明廷依旧是坐在中间的那张大沙发上,翘着他修长的双腿,默默摸着自己手腕上的一块腕表,而荣怀谨则是端端正正地坐在一旁的木椅子上。
“多谢军长的厚爱。”这是荣怀谨客客气气的一句开场白。
辜明廷眉头一挑,“你这是什么意思?”
辜明廷在明知故问,荣怀谨被他噎了一句,倒也没怎么怯场,顿了顿,又平静地道:“虽然我喜欢男人,但我对军长暂时还没有那方面的意思,所以,抱歉了军长。”
荣怀谨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辜明廷听完,想了想,道:“你是不是弄错了什么?”
这会轮到荣怀谨愣住了,他差点以为自己会错了意,但可能吗?辜明廷表现得太明显了,即便是把自己当做大哥的替身,那箭头还是对准自己的不是吗?
就在荣怀谨思考着自己是不是哪里认知出了岔子的时候,辜明廷默默摊开自己的掌心,看着那杂乱无章的纹路,然后又捏住,最后他很冷地笑了一笑,“我看中你这个人是因为我自己欣赏你,与你无关,所以你怎么想,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现在你懂了么?”
荣怀谨没料到辜明廷会说出这种话来,当即脸色也变得异常难看,“军长这么说话,不怕我翻脸吗?”
辜明廷修眉一扬,“我有哪里对不起你?”
荣怀谨一时间被问住了,半晌,他道:“军长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但是——”
“那我对你不好么?”辜明廷打断了荣怀谨的话。
荣怀谨额头上青筋跳了一跳,强忍着想要掀翻桌子的冲动,隐忍着愤怒道:“军长对我不算不好。”
“那你就为了这件事要跟我翻脸?”辜明廷冷冷道。
荣怀谨觉得自己根本就搭不上辜明廷的逻辑,最后他只有咬牙道:“感情不能强买强卖。”
“我按着你的头让你答应了吗?”
……
荣怀谨深吸一口气,起身就准备走,而这时,辜明廷又道:“你不喜欢我没关系,但你凭什么用你的意志来左右我?”
荣怀谨丝毫不理会,继续往前走。
“你这人可真够自私的。”
辜明廷冷冷的话语落在了荣怀谨耳中,荣怀谨像是明白了什么,知道哪里不对,但这会他也在气头上,所以什么都没有说,便转身离开了辜明廷的书房。
这一次辜明廷没有砸东西,他只是在那个沙发上静静坐了很久很久,坐到茶都凉了,他承认他态度不好,但他已经容忍到了这个地步,荣怀谨却还是要那样……
辜明廷咬了咬牙,心中波涛翻涌,表面上却是y-in冷平静地可怕。
荣怀谨到最后一秒才明白辜明廷那番话的真正含义。
辜明廷的态度和措辞让荣怀谨一开始想到了另外的方面,他压根都没有把苦情备胎这种角色跟辜明廷联系到一起过。
可现在想一想,辜明廷说的,似乎就是那个意思。
不管你喜欢不喜欢我,我都喜欢你,愿意对你好,这是我自己的事,与你无关。
荣怀谨摸了摸脖子,觉得j-i皮疙瘩掉了一地。
然后,他隐隐觉得,有些愧疚。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哈,我还是想笑
☆、变故
因为这件事,导致荣怀谨和辜明廷都怎么理会顾信良那边,这几天医生来看了,开了药,这边荣怀谨刚走,张管家就跑来跟辜明廷报信,说顾信良恢复意识了,想要见军长。
辜明廷正在气头上,听到这话二话没说就把张管家踹了出去,还没头没脑地骂了一顿。
张管家无辜挨了一顿窝心脚,简直鼻子都气歪了,可又不敢当着辜明廷发作,所以这边到了小黑屋,他就对着顾信良吹鼻子瞪眼起来。
“管家……军长怎么说?”顾信良眼巴巴地伸手扒在窗子上,恳求似得看着张管家。
张管家把他一瞪,冷冷道,“你这种小人物的事还用得着军长cao心?军长这会可是不想看到你了,刚才我去回禀消息,军长还把我骂了出来。你的事?啧!”
顾信良听到张管家的这番话,原本还带着几分期盼的目光顿时灰暗了下来,但他这会仍是想要争取一下,便尽力踮起脚尖对着外面恳求道:“麻烦您再通报一声行不行?我真的是有顶顶重要的事要对军长说。”
张管家闻言,立刻就呸在了他的脚底下,指着他的鼻子骂道:“啰啰嗦嗦,婆婆妈妈,你也为自己算个什么东西?刚才为了你的事我巴巴地过去结果挨了窝心脚,你有事?你有事自己到军长面前去说啊!没用!”
骂了一顿顾信良,张管家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带着点出了气的畅快,扭头走了。
顾信良站在原地,面如死灰地呆了一会,心里觉得自己受了骗,接着他便抖抖索索地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一个小小的针管——这是容景桓让医生带过来给他的,说这玩意只要刺进人的皮肤里要是没有有效救治很快就会毙命,让他用来威胁辜明廷,是在逼不得已还可以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