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裴挚终究不是小老板,脑子没那么直。
贺玉轩固然跟白砚有仇,可买水军黑白砚,挑拨白砚跟裴挚的关系,还顺带着拉上周影帝?贺玉轩惯欺软怕硬,圈里没有永远的秘密,冒这么大的风险,就为了出口气,这就不是他会做的事。
而且,那音频传出去后,场记就没了音讯,很显然是出了事。为了缩短白砚的反应时间,背后真凶居然还在今天放料,这真是拼了命不要也要害白砚一把。
自杀式袭击,手法很熟,常天韵当初还在珠宝公司的时候,就是这样拼着被开除的风险,欺上瞒下抹黑白砚的。而且,常天韵现在正在贺玉轩的团队,找水军经由贺玉轩介绍,也在情理当中。
既然裴挚都想到全部,郝总也不便继续装相。
一路上,只能不停乞求裴挚,“裴少,你听我说,常天韵很可能认识去世视帝。待会儿要是见了他的人,你一定不要冲动,让我来盘问他。白砚想知道东晓去了哪儿,常天韵可能知道线索,这样的线索,我们已经找了很多年,不能让它消失。”
裴挚愤懑之余又有些震惊,“你们也在找东晓。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
郝总说:“是,那位也在找东晓,你明白了吗?”
既然做过今晚收网的打算,郝邬在机场和火车站、以及几个高速入口都安c-h-a了人手。
常天韵是在机场被截住的。
这人一看见郝邬跟裴挚同时出现就知道跑不掉了,乖乖束手就擒,跟他们上了车。
车没进市里,而是去了一片仓库区。
把常天韵搡进门,裴挚忍够了,一脚把人踹倒在地,“说,白砚哪儿得罪你了?”
瘦削的男人面无血色地咳了好几声,而后抹了下嘴角,露出一丝癫狂的笑,“因为他该死!白砚该死!要不是他揭发龙大哥吸毒,拍完2009年夏天那部戏后,龙大哥就不会被公司弃用。不被公司弃用,龙大哥就不会成天在家郁郁寡欢,吸那种东西吸死。”
吸毒过量送命的视帝姓龙,果然,常天韵跟这人有牵连。
郝邬拦住裴挚,问:“你是那瘾君子视帝的什么人?”
常天韵目光呆滞片刻,而后笑着说:“我是龙大哥什么人?我不是他什么人。我婶婶在他家当了三年保姆,也就三年,我每次跟着婶婶去他家给他打理花Cao,他都对我笑。他对我这个什么都没有的穷学生笑。”
郝邬说:“你经常跟着你婶婶去?”
常天韵苍白的脸上有了一丝血色,活像个回光返照似的,“不经常,一个月一次,有时候还见不着他,其实见着了也说不上几句话,可这就够了,我很满足,真的满足。”
原来只是个花痴偏执狂,郝邬说不出的失望。
也是,死鬼视帝去世后。跟这人过从甚密的所有人他们都一一排查过,如果常天韵跟视帝足够亲近,他们不会忽略。单身老保姆的侄子……还只去过视帝家几次,至于记这么多年?
裴挚声音冷得彻骨,“你就为了个只见过几次的人陷害我哥?”
常天韵立刻满脸通红地嘶吼出声,“为什么不?为什么不?我最后一次看见龙大哥的时候,他都没人形了,他躺在沙发上对我说,有人揭发他吸毒,以后,公司不会用他了,他没戏演还不如去死。”
常天韵状若疯狂,“后来,他就真死了。我毕业后四处托关系打听,才知道揭发他的是白砚,可那时候白砚已经是影帝了。这些年我活得这么累,就是为了把白砚拉下来,拉到泥坑里。”
所以,当时,帮着孟姝在珠宝商面前抹黑白砚的是他,找人把死人皮甲送到白砚面前的是他,那把剑也是他准备的,找人录音的还是他。
常天韵是否知道更多关于视帝的信息,只能慢慢盘问。这晚,把人收拾稳妥,郝邬跟着裴挚一块儿出了仓库。
夜风清冷,裴挚满脑子燥热,只走了几步就停下,强压着火气说:“说吧,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到今天才知道视帝吸毒是他哥捅出来的,背后的隐情不知道还有多少。而白砚瞒着他,郝邬居然知道,也一直瞒着他。
裴挚真是把手骨都快捏碎了才忍住了揍人的冲动。
郊外的天幕一片漆黑,不远处时不时传来几声窸窣虫鸣。
郝邬深深叹了口气,才缓缓开口:“2009年夏,白砚跟东晓在同一个剧组。”
裴挚焦躁地开口,“我知道,你捡要紧的说。”
郝邬语气依然平缓,“不知道是哪位看上了东晓,让那死鬼视帝去当 y- ín 媒,说服东晓当男宠。第一次,死鬼视帝就是在拍摄现场对东晓说的,他大概认为所有人都跟他一样愿意走偏门吧,他顺嘴一提,可东晓拒绝得挺彻底,于是那死鬼视帝恼羞成怒,泼了东晓一脸水。”
裴挚问:“被我哥看见了?”
“当然,白砚也在拍摄现场。”
“白砚看见后要上前质问,被东晓拉住了。那天的戏拍完,白砚从东晓嘴里得知了实情。东晓应该是怕白砚也遭祸害,直说死鬼视帝是个 y- ín 媒,告诫白砚以后离这人远点。”
“后来呢?”
“死鬼视帝没得逞,这事儿就不算完。几天后的一个夜里,白砚散步回去,正好瞧见死鬼视帝带着东晓进了自己的房间。白砚怕自己朋友再吃亏,于是就趴在窗子外边透过窗帘缝往里瞧。据说他们剧组住宿条件不好,大家住的都是平房。”
那一溜平房的样子裴挚都还记得。
裴挚冷冷道:“我去过,我知道。我哥看见了什么?”
“死鬼视帝依然没放弃给人拉皮条,见东晓一直不肯松口,一直威逼利诱,说了很多不好听的话,你哥留了个心眼,掏手机把这一段录了下来。”
“结果,白砚越录到后边越了不得,那死鬼视帝当时喝多了酒,人半醉,一边骂一边从柜子里头摸出一套冰壶,就这样点着吸上了。”
裴挚一愣,“冰毒?我哥连那死鬼吸毒都录下了?”
郝邬点了下头,“据说,白砚录了全程。虽然圈里有点瘾头的明星挺多,但敢在生人面前捣鼓这个的,他们还是第一次见。白砚当时跟东晓都惊得不轻。”
“东晓回去后,白砚把视频给东晓看,两人商量了一会儿,决定天亮后去报警。那死鬼视帝黄毒都沾全了,而且还想着把别人往坑里拉,实在是个祸害。”
“那晚就是白砚最后一次见东晓。第二天,一直到戏开拍,东晓都没出现,白砚这才发现东晓失踪了。东晓不仅自己不见了,而且连行李都不见了,电话还关机。剧组其他人都以为这替身演员不负责任,没等戏拍完就离开了剧组。”
“我哥不会这么想。”裴挚笃定地说。
“是,白砚觉得东晓不是不负责任的人,而且,结合前一晚发生的事,他认为东晓就是被谁弄走了。”
“他做了什么?”
“他带着录像打算出去报警,你知道的,成年人失踪,得有被拐的证据,警方才会立刻立案,否则只会记录在案,这是为了有效节省警力。”
“接着说。”
“白砚在下山路上碰见了当时那部戏的大资方刘总,就昨天被拘留的那个。他母亲白女士生前跟刘总是朋友,白砚一直管刘总叫叔。刘总问他去干嘛,最开始,他没答。可后来白砚觉得刘总终究是看他长大的长辈,一直对他慈爱有加,不应该被死鬼视帝那种人蒙蔽,承担遭受损失的风险。于是,白砚把事情和盘托出,并且,把视频给刘总看了。”
“白砚不知道的是,刘总就是死鬼视帝经纪公司的背后大股东。而且,死鬼视帝的好几部戏,都有这一位的投资。”
“这么说,死鬼视帝当时有五部电视作品,其中三部已经卖给了电视台,一部正在黄金档播出,每部戏都是大制作,视帝的黄毒丑闻一旦传出去,这些片子有的得撤档,有的得召集原班人马换男主角重拍,加上广告收入,损失估计得超过五十亿。”
接下去发生的事,裴挚明白了。
在足够的利益面前,人可以选择不把自己当人。
他艰涩地问:“所以姓刘的把视频毁了?”
完全不敢想,当时的白砚是什么状态。
“不仅毁了,他还果断囚禁了白砚三天,派人去白砚住处搜走所有电子设备,毁了视频的备份。”
裴挚依稀记得,那时候,好像的确有连着的一两天,他每次拨打白砚的电话,提示音都是不在服务区。他当时在珠峰脚下,白砚拍戏又常出入老林,他们电话同时在服务器的情况挺少。所以他没觉得不寻常,关键,再联系上时,白砚自己也什么都没说。
原来白兔子在这儿,原来挨过他揍的刘总是村长,原来东晓是那只被狼抓走的黄兔。死鬼视帝是黑兔子……
还有谁?猎人应该是那位,狼是谁?
裴挚想着,话就问出了口。
郝邬说:“不知道,我们筛遍了视帝的交际网,用了各种手段排除,每次都是有线索而后落空,用了六年没把这人找出来。”
那么,那个暗□□的结局也应当跟白砚说得不一样。
裴挚喉头灼得生疼,他声音沙哑地开口:“我哥后来遭遇了什么?”
郝邬说:“几天圈禁过去,那视帝谎称身体出问题出国治疗,连检查都抓不招人。白砚彻底没了证据,依然想着给东晓讨公道,基本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那情况,你应该能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