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裴挚,谁都不在他的选择范围之内。
裴挚满意了,咧嘴一笑,眼睛亮晶晶的,什么话也没说。看来以后,他得好好把他哥守住了。
那男人的要求是尽量不错过每一个可怀疑对象,白砚只好拿张纸,把那些狂热追求者的名字一一写下来。
裴挚想忍又忍不住,脚步轻轻缓缓地,片刻后晃到了白砚身后。看着那些名字被白砚挨个书写出来,直把钙片咬得崩崩作响。
可他还给白砚提了个醒,“段墨初,你没写上。”
段墨初?
白砚愣了下。可提笔,又觉得这个想法挺荒唐,段墨初追过他的确没错,可要说这人有对他使用强制手段的意图,好像又不至于。
比起白砚那些狂热的追求者,段墨初真不算什么,三年前有个富翁看上白砚,斥重金专门给白砚本人打造了一部戏,白砚得知后断然拒绝,那位先生又砸出过亿豪宅,圈内人一时哗然,白砚再拒,富翁威逼利诱不成又摆出苦情姿态,险些没割腕,这事让白砚头疼了好长一段时间。
相比之下,段墨初最多对他表达过心意,遭拒后放弃得也挺果断。
再说,如果段墨初是个变态,为什么放他逍遥到现在?裴挚消失的六年间,除去陈老爷子他根本无所依傍,段墨初要是有心折腾他,有大把的好机会。
因此,白砚犹豫道:“应该……不至于,这六年间,他都没跟我联系几次,更谈不上s_ao扰。”
去年在横店,段墨初找他是为了替人挖角。年前在医院,段墨初的确质疑过他的选择,可白砚看得出来,这人看他的眼神没有当年那种热度,这种质疑,可能纯粹出自于不甘心输给裴挚这样一个纨绔。
但是,为了追寻东晓的去向,宋憬闻现在是地毯式的搜索,白砚想了想,还是添上段墨初的名字。
郝邬又旧话重提,“你最近真没做什么特别点眼的事儿。”
白砚照实回答:“自爆恋情算吗?”
郝邬问男人:“有没有这种可能?他自爆恋情或者背上的纹身刺激到了凶手。”
男人说:“如果凶手真是变态型人格,行为逻辑自然不是普通人能理解的,我们还得请教犯罪心理学专家。”
无论对是送信人还是这些可能牵涉到案件中的甲乙丙丁,调查都不会停止,郝邬临出门时对白砚说:“本来应该由宋先生本人跟你道谢,可是他们这种人没有在电话里说重要事情的习惯。”
这可能是宋憬闻惯有的谨慎,白砚说:“我明白,而且他也不需要向我道谢。”
裴挚则一直把郝邬送到楼下,等到只剩他俩,突然问道:“我哥这些年相当不容易?”
刚才白砚写下的追求者名单,其中不乏有权有势者,可白砚每次都能平安脱身,想必不是偶然。
郝邬压低声音说:“就冲着他为东晓得罪了那么多人,宋先生怎么会放着他受欺凌,刘总报复他怎么办?摊开说,这些年,宋先生对白砚虽然是不打扰的态度,可一直嘱咐我保障他安全。”
裴挚沉默片刻,用力拍了下郝邬的肩,“替我跟他说,谢了。他的事,我会放在心上。”
正月,关于东晓去向的调查全面展开。
之后,郝邬又带人见了白砚几次,详细询问白砚跟有嫌疑者的关系,甚至详细到见面时的交谈细节。
提到仇安平时,郝邬特意这样问:“你知道他怎么红起来的吗?”
白砚心头一凛:“我只知道他是选秀出身。怎么,他有问题?”
郝邬直言:“说问题还真有点问题,参加选秀前,他就已经入了圈,接着因为得罪大咖,被扫出了剧组。”
仇安平得罪的大咖就是瘾君子视帝,这个,白砚听仇安平本人说过。
“然后呢?”他问。
郝邬说:“他家庭条件不好,那段时间几乎走投无路,然后傍上了一富婆。他的启动资金就是从富婆那来的,总之就是半哄半骗地给自己卷了一百多万,那富婆顾忌丈夫发现只能选择吃闷亏。”
“接着,他砸钱参加选秀,又傍了个老板,这才从节目中脱颖而出。你懂的,虽然他本人资质不错,可选秀从来不是给穷小子出头的地方。”
仇安平本人固然不是个东西,可不能不说圈里这些所谓的规则混账。
“问题在哪?”白砚问。
郝邬拧眉道:“钱对不上。他买票做营销的花费远不止一百来万,那么,剩下的那些钱,他是从哪来的?”
所以这是怀疑仇安平投靠了什么不明势力,白砚立刻问:“你们没查到资金的来源?你怀疑他那个时候跟凶手搭上了?”
郝邬摇摇头,“还没查出来。光是资金有差不足以说明他跟凶手有关,毕竟,艺人起步时有些说不清的账,放在圈里来说不算奇怪。”
白砚想到点什么,“对把他扫出剧组的视帝,他到现在都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那人永世不得超生。”
郝邬眼睛一亮,“是吗?”
白砚问:“他现在在哪?”
郝邬说:“腊月二十八,他就带着全家人出了国,到今天都没回,现在应该还在热带度假。”
白砚忍不住嘱托:“如果这事真跟仇安平有关,还请你们帮他一把。”
这也是他坦诚全部的初衷之一,现在还能够见到东晓的人,极有可能也活在恶魔的y-in影之下,瞒着凶手向他们传递讯号,这是铤而走险。
郝邬说:“你放心,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们不会轻易惊动任何人。”
离开前,郝邬突然问白砚:“对了,年前裴挚住院,段墨初去看他,真就只跟你说了那几句话?”
白砚点头,“是,段墨初也有问题?”
郝邬摇摇头,勉强一笑,“他岂止没问题,简直太没问题了。一来,他在娱乐圈投资有限,重心在地产那一块儿,这些年做生意一直还算本分,值得一提的是,他私生活也简单得不可思议,一个快五十的男人连个伴都没有,不只指伴侣,至少十年内,他连床伴都没有。”
白砚明白郝邬的意思,段墨初干净得令人生疑。
这种逻辑方式,他不予置评。
白砚只能瞟一眼裴挚,对郝邬说:“如果需要我们做什么,你尽管开口。”
郝邬目光惊恐地看了下裴少爷的脸色,说:“探段墨初的口风吗?用不着,再说你们也见不着他,他最近也不在国内,回了段家在南亚的祖宅。”
常人嘴里的名门段家早在六十年前就已经移民,只是段墨初本人在国内受过教育,这些年住在国内的时候更多。
调查还在继续。正月过去十天,白砚这边也忙了起来,翔悦的新戏开始组班子,融资又碰上了问题。
钱不是全部,可没钱万事难,小老板接连碰了几回壁,迟迟联系不到愿意跟他们合作的资方。他们属意的导演对情景喜剧很有心得,姓俞。俞导本身对这戏还有些兴趣,一听小老板的预算,立刻就婉言打起了退堂鼓。
于是,小老板的窘境想遮也遮不住了,正月十一,白砚得知了全部。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白砚这次没骂人,只是对小老板说:“你先回去,我想想办法。”
小老板出门,裴挚立刻把一份合同递到白砚面前,“别舍近求远了,能好好合作的投资人,我不就是?”
白砚看一眼合同上的数目,眉梢两侧突突跳,他用手按了下,“这事跟你没关系,别给我添乱。”
裴挚顿时眉头紧皱,“哎?我怎么就添乱了,我的钱是假的不成?”
白砚说:“就不该让你知道这事儿。”
裴挚作出个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儿,“我就不明白了,你们现在明明对着全天下融资,偏偏把我排除在外,你对我有什么偏见和歧视?”
白砚问:“我怎么想的,你能不知道?”
裴挚说:“你不就是想跟我撇得清楚点儿,怕得了我的好处自己不够硬气?”
什么不硬气?白砚就不想靠人出头。
从去年十月起,他彻底放飞自我,谁都敢得罪,也不是准备拿裴少爷当靠山,他那纯粹是做好了打算,痛快地说直白话,就算最后的结果是被踢出局,也要活得痛快。
由此,白砚起身,意图用一句话结束话题,“把事业希望寄托在另一个人身上,这就不是成年人应该干的事儿。”说完,转身走出阳台。
这天天气不错,天朗气清,白砚正准备扯点什么缓和气氛,突然听见裴挚在他身后说:“我懂啊,要是有天没这寄托了,以后你会觉得特别落空呗。”
这是说他没胆子让裴挚全然介入他的事业和生活?因为他本身缺少安全感?
这话白砚就不爱听了,他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嘴唇一抿,偏偏又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
裴挚声音也冷了些,似乎还有些冷笑的意思,“我说,就算你的有些事,现在不让我过问,万一有天咱俩分开,你就不落空了?”
什么分开不分开的,他妈的,年还没过完就说这个?
白砚猛地转头,“你有病啊?”
裴挚冲他扯出一个转瞬而逝的笑,接着把手c-h-a进裤兜,吊儿郎当地说:“得了吧你,就算你丁点都不靠我,咱俩要是分了,你就不难受了?”
裴挚这是在怼他是吧?的确在怼他。